“好的好的!”女孩们笑逐颜开,纷纷向席钧奕道别,顺便也和谢昱打了招呼。 谢昱看着女孩们走开,有种蜜蜂们总算都飞走的感觉。 “她们又找你做什么?” “找我做墙绘。”席钧奕边说边收拾,他将画纸收进画板里,画笔画具都收拾进洗笔筒里。 “我帮你拿。”谢昱很是殷勤,席钧奕也没有拒绝,将洗笔筒递给他,画板自己背着。 他们俩身量都很高,席钧奕比谢昱还要瘦一点,两人走在一起十分惹人瞩目。 “又是墙绘,多大?多少钱一平方米?” “一百左右吧,六乘三米的样子。” “那么低!”谢昱不高兴了:“你不能因为她们好声好气的就被占便宜啊!” “同一个学校的,就当是帮忙。” “我专门去调查过市场价格,你这程度起码五百以上。” “她们的活动经费没有那么多。” “是什么活动啊,随便打印一张海报贴贴不就好了,干嘛要搞墙绘那么大手笔?” “是个孩子们的活动场所,场租费就占去不少。” “什么时候去,我也去看看。”谢昱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席钧奕自己的决定,他不好干涉,主要是席钧奕这个人除了画画没别的爱好,整天闷在画室里画画,难得出去一趟也不错。 “周末。”席钧奕看他一眼:“你去看什么?” “看看什么场地啊,周边有什么好玩的,看看能不能拍点什么。”和席钧奕不一样,谢昱喜欢到处走到处拍,除了学习看书看电影和剪辑之外,他是个一分钟都静不下来的人,他热爱到处寻找素材,不断充实自己的素材库。 吃饭的时候谢昱觉得有必要提醒席钧奕一句,就问他说:“刚刚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你注意到了吗?” “有吗?”席钧奕停下筷子,抬起头看谢昱。 “有啊,距离你最近那个,感觉就是她带头的。” “你说那个活动部长?” “嗯,就是那个,你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吗?” 席钧奕摇摇头:“你知道?” 谢昱一愣,连忙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你注意到了她很漂亮。”席钧奕说。 “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嘛,就好像绿叶丛中的一朵红花,一眼就能瞧见。”谢昱辩解说。 “我看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没有特别好看,也没有特别难看,大家都差不多。”席钧奕托着下巴说。 谢昱狐疑地看着席钧奕:“可是你画的人物都很漂亮啊。” “这个是比例问题,比例完美的话,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是会觉得好看的。”席钧奕说。 “那我呢?”谢昱好奇地问席钧奕:“我在你眼里和他们也一样吗?” 席钧奕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口中说:“你不一样。” 谢昱心中小小兴奋,就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连忙问:“哪里不一样?” “你比较烦。”席钧奕想都没想就道。 谢昱:“……” 后来任凭谢昱再问,席钧奕也没说谢昱哪里不一样,不过谢昱持续将“很烦”的特色保持了下去,尽管这个特色可能是被席钧奕所嫌弃的,但他可不要沦为其他“都一样”的人当中。 至于那位活动部长明目张胆追求席钧奕这件事,因为谢昱锲而不舍的烦人状态,活动部长连单独跟席钧奕相处的机会都找不到。犹记得那时陆明在一旁疯狂给他打眼色,示意让他稍稍退场一下,给席钧奕和姑娘留点独处的空间,谢昱也装作没看见,表现出来的白目令在场活动部长的闺蜜们都觉得忍无可忍,但是看在他好歹也是一枚帅哥的份上还是忍了下来,导致谢昱一度在女生群体中的风评一落千丈,尽管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像谢昱这种自信心爆棚的人不在乎,而且风评这种东西压根就不能和席钧奕心目中的“不一样”相提并论。 从过去的记忆中醒过神来,谢昱感觉好一阵的恍惚。 他早已记不得那个活动部长的长相了。 甚至于在他的记忆力,女孩们就如同背景板一样模糊非常,唯有那个被她们围在中间以及坐在他对面吃饭时说着“你不一样”席钧奕还是那么清晰,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用摄像头对着一样。至今谢昱都还能记得他说自己“比较烦”时语气里细微的调侃,而在那个“你不一样”里,承载的其实是两颗早就一点一点靠近的心,他们一个低垂眼睫掩去情绪,一个按捺住心里的小小窃喜装作若无其事,都在粉饰太平,殊不知一切早就埋下了伏笔,他们注定日后会纠缠在一起,不可分离。
第37章 过呼吸 一周后周之谨才给席钧奕又安排了一次催眠治疗。 这一次周之谨并没有提问席钧奕过去的事,而是问他对谢昱的印象。 深度催眠状态下的席钧奕诚实至极: “谢昱很讨厌,他的那双眼睛长得太好看了,勾人得很。” 比起前一次平静到无波无痕的语气,这一次席钧奕的语气生动得多。 谢昱在外面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珀森教授:“为什么同样是深层催眠,也会有语气上的改变?” 珀森教授对此也有些困惑,他试着分析这种情况:“在弗洛伊德的论述中,‘本我’占据了无意识的大部分,是人格中最原始、最难接近的部分。‘本我’不懂价值判断,也不考虑外界情况,只依快乐原则追求直接的满足,这就意味着,不快乐的事,‘本我’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表达,反之则不然,我认为,席先生的情况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自席钧奕消失一年回来后,这还是谢昱首次感觉到心情的安定,只因为珀森教授的这句话。 只要他还能让钧奕感到快乐,那么他做什么就都是值得的。 他甚至觉得得知这一点,似乎就已经足够能治愈自己所有心理上的问题和不安了。 他隐约间觉得周之谨这次催眠治疗可能不单单是为了钧奕,还为了自己——让他能更坚定,更勇往直前,不被任何困难和挫折所打倒。 “谢昱很烦人,这世上从来没有人像这样烦过我,他比我的妈妈还爱管着我,当然,我妈妈管着我的时候并不多。” “谢昱像是太阳,耀眼到有些刺眼,却让人很想靠近。” “谢昱笑起来好看极了,不过我讨厌他对别人笑,他工作的时候特别招人,他创造的世界充满魅力,让我总是很想住进他的心里。” “谢昱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他照顾着我的一切,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整日想着我,想着怎么对我好。” “我好爱谢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充实了我贫乏的人生。” “谢昱做我的男朋友是一件对他而言非常不公平的事,他值得更好的人去好好爱他,而不应该是破碎不堪的我。” “但我还是沉溺在他给我的爱里,不能自拔。” “我喜欢谢昱给我讲他的点子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的表情,像是一片谁都抓不住的云,在天空中自在翱翔。” “我喜欢他看见我的作品时的灵光闪现,我也喜欢我们工作时配合的默契。” “我喜欢看他在厨房里忙碌,这会让我感觉我被他爱着。” 席钧奕说到这里,语气中的情绪逐渐趋于平缓。 “可是谢昱太耀眼了,他或许能照亮我一时,却不能照亮我一世,因为他不属于我的世界,我这里太黑了,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走到我身边,可是他很累,我舍不得看他那样累,我那么爱他的笑容,而那样温暖的笑容也快被我消磨掉了,他应该是我永远的光,不该被我熄灭。” “我发现我越挣扎就好像被困得越深,我不能将他也拖进来,那会害了他。” “我那么爱他,他是我的宝贝,我愿做他永远的仰望者,也不要他因为我而伤心难过。” “他离开了我,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光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刚才的一切仿佛都落下了帷幕,谢昱几乎能感觉席钧奕整个人都好似沉入进了黑暗深处一样。 谢昱被这句话狠狠揪住了心脏,然而他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他注意到周之谨给席钧奕上了氧气面罩,与此同时,病房里的一台机器开始疯狂鸣叫起来。 “病人休克了。”周之谨一面说,一面和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紧急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谢昱看着里面的急救心急如焚,更是心如刀绞,但大玻璃阻隔着他,而实际上他不是医生,进去也没有任何帮助。 珀森教授看见刚才周之谨的操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禁喃喃地道:“这没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半晌,席钧奕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恢复,周之谨留下护士在里面继续观察,自己走出了病房。 “周,他是什么情况?”珀森教授忙问。 周之谨回答道:“如你所见,他刚才出现了过度换气的情况,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深度催眠时与身体出现的直接联系。”说到这里,周之谨看向谢昱:“我在很久以前做过一个研究,研究关于爱这种感情究竟处于人意识的哪一层,但仅有少数人对彼此的爱能达到深层次,一般更多的人最爱的首先是自己,因为爱自己,所以想要被对方爱,其次才会是对方。” 谢昱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他的心脏鼓动,耳中好似只剩下轰鸣声。 他就是这样,首先爱的是自己,否则他不会提出“分手”。 可是钧奕不一样,钧奕爱他胜过爱自己。 谢昱感到无比的难受和气闷,他不知道这种情绪该如何排解,他如何感觉不出来这两者的分别!在如此深层次的催眠环境里,钧奕还能像这样不断说出他有多好的时候,他就已经心弦震动,他并不认为钧奕不爱他,他也知道自己对钧奕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有这样的信心,他本来觉得他也如钧奕爱他一样爱着钧奕,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如今钧奕表达出来的这一切,让谢昱终于明白到原来钧奕将他放得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得多,而恰恰是因此,就让他对钧奕说出的“分手”两个字显得过分残忍。 钧奕过呼吸导致休克,显然就是因为过度痛苦的缘故! “谢导……谢导……谢昱!” 不知过了多久,谢昱耳中的轰鸣声响才如潮水般褪去,周之谨的声音重新传入了他的耳里。 “我……这是怎么了?”谢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靠墙放置的长椅上,他的声音虚弱的根本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你失去知觉了,应该是一瞬间过度的心理压力所造成的。”周之谨说着,对珀森教授道:“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席先生醒过来的话,让人通知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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