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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完情绪，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恢复矜贵优雅的样子，勾唇笑了笑。 他在策划一场完美的阴谋。 酒店这边，秦野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下宋临关于陈佳宇的话，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他也断定，宋临不敢做什么挑衅秦家威信，除非他真的不想在商界混了。 所以他没把宋临和陈佳宇当回事儿。 因为钱程说要组织同学聚会，鹿鸣不想回H市，秦野就陪着他多住了一周。 好多在S市工作的同学们，大多数只有周末有时间。一些听说鹿鸣要参加同学聚会的外地同学，也嚷嚷着要来参加。 鹿鸣被钱程拉进初高中同学群，整天抱着手机和他们聊，情绪明显高涨了很多。 秦野愿意看到他高兴。 只是鹿鸣有时候也会很难过，他不跟同学们在群里活跃的时候，会反反复复地跟秦野说，原来大家都不讨厌他，原来大家都记得他。 多年来，属于他记忆里的孤独，正在缓缓遍地生花。 情绪交织，百感交集。 “原来我的世界不是只有陈佳宇。”鹿鸣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固定思维。 他简直成了群里的团宠。 秦野静静看着鹿鸣，他有时候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对着手机浅浅笑着；有时候看着窗外微微红着眼；有时候对自己叽叽喳喳地说着他还记得谁谁谁，可他们发过来的照片，根本认不出来了。 鹿鸣会忽然感叹，十三年真的好久，时间流逝，会让记忆力的同学们，变了模样，改了气质。 陌生又……陌生。 他很想参加同学聚会。 鹿鸣拉着秦野去了商场，挑选比较正式的衣服和鞋子，还夸张地问秦野自己这段时间好憔悴，要不要找个美容院做个面膜。 秦野真的很喜欢鹿鸣这样自由自在开心快乐的样子，他们宛如一对热恋的情侣，做什么都黏在一起。 这几天他吃饭都正规了很多，胃口很好，也不挑食。 秦野觉得，如果鹿鸣可以一直开心下去，他能一直陪他住在S市。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鹿鸣整夜都激动得睡不着，秦野就陪着他看了一宿的恐怖电影。 一大早五点，鹿鸣就开始准备。 “钱程说，算上同学们的家属，一共有52个人能赶过来参加同学聚会，同学有33人。我们班当时50人，来了一多半，我好开心。不知道准备的礼物他们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也都是你的心意。我这几天看你们群里聊天，有多少人当年暗恋你，我快醋死了。”当然他也很骄傲。 因为喜欢鹿鸣的人，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美貌。 他通过群里聊天内容，知道了太多关于鹿鸣当年怎么创造学习神话的事，简直不要太厉害。 这么优秀的他，如果没有陈佳宇禁锢，舞台一定无限大。 上午十点，秦野驱车带着鹿鸣到了订好的大酒店，他们包了一个小厅，平时能容纳一百人的宴席厅。 将近十一点半，所有人到齐，他们都围着鹿鸣说个不停。 秦野和同学们的家属们自然也聚在一起，互相攀谈着。 这边聊着聊着，就听到那边有人哭了起来。 “什么情况？”一个男人赶紧走过去，扶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着急问着。 他发现还有几个女孩也红着眼。 一个微胖的卷发男同学“嗐”了一声，“聊到陈佳宇了，几个女同学心疼鹿鸣当年的遭遇。” 秦野走了过去，他站在鹿鸣身边，宣示主权：“陈佳宇已经是过去式了，谢谢你们关心鹿鸣。” “呜呜呜！”戴眼镜的女孩看到秦野哭得更大声了。 秦野：“？” 女孩抱着自己男友说，抽泣着：“我这个班长做的不到位，我不敢惹陈佳宇，每次下课，鹿鸣都被陈佳宇的人看着，除了上厕所，哪也不能去。” 鹿鸣垂着眼摇头，“班长，没事的，都过去了。陈佳宇他会打女孩子，你们躲着他是对的。” “他破产我可真解气！”其他同学对陈佳宇嗤之以鼻。 “我们家也是做房地产的，当年不知道被盛鑫抢走多少生意，横行霸道，弄虚作假！” “哎呀，我们高高兴兴跟鹿鸣见见，你们老提陈佳宇干什么？聊点别的。”一个皮肤稍黑的男人拉着他们入座，“我先说说我，我明年五一结婚！这是我媳妇，大家到时候都来参加婚礼啊！” 他搂着一个肤白貌美的腼腆姑娘。 接着黑皮男人掏出来一把一把的喜糖，开心说着：“先吃糖，沾沾我们的喜庆。” 大家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了，纷纷说着祝福的话，开始抢糖。 鹿鸣看着他们，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 当年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教室里属于别人的热闹。 那年的他们跳到桌子上，拿着扫把当吉他，唱着跑掉的歌，扭着身子模仿摇滚歌星。 他们在黑板上互相画丑照，给同学身后贴小王八…… 好像一切都没变，他们还是上学的样子。 只是……少了陈佳宇。 少了那永远破不开的禁锢。 鹿鸣回头看秦野。 如果他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陈佳宇，那命运的走向，还会不会让他遇到秦野？ 不幸，也幸。 他想着。 秦野正在隔壁桌子上很认真的和张烁老师说着什么。 张老师一脸严肃。 鹿鸣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 “给你抢了一把糖，你还是这么安静，坐着不动。”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秦宇。”鹿鸣朝他笑，伸手接过喜糖。 “是我，你还记得我，”秦宇开心，“我妈在你考上大学后，偶尔还想起来你呢。” “谢谢吴老师。”秦宇的妈妈是鹿鸣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干涉过很多次陈佳宇不要欺负鹿鸣。 但是后来陈佳宇爸爸来过一次学校，吴老师被校长叫到办公室后，明显就不太敢管陈佳宇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儿。 鹿鸣一直记得吴老师的好，可这么多年却没机会报答。 “鹿鸣，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只考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学？”秦宇觉得不可思议。 热闹之中，这一角忽然空气凝结。 秦宇有点尴尬，但他还是又问了一次：“你应该去更好的大学。” “你知道点什么吧。”鹿鸣情绪缓缓下沉，他本不想提这件事儿。 秦宇看他这样，脸色一瞬很难看，“鹿鸣，你不会也知道点什么吧？” “知道不知道，我也不会逃得掉陈佳宇的掌控。”鹿鸣很认命地笑了笑，“当年的成绩，我自己挺有信心可以上我报考的大学。可成绩单出来的那一刻……挺崩溃的。” 另一个男同学凑过来，十分诧异：“你俩这天聊的，怎么让我后脊背发凉呢？鹿鸣你成绩，被他搞了？卧槽他不怕牢底坐穿？” 抢喜糖的热闹过去，鹿鸣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他不想提这件事儿。 没必要让太多同学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回事儿。 他又看了一眼秦野，似乎有些心灵感应，这件事儿，秦野一定会插手。 不然他为什么会单独和现在的副校长张烁去说话。 他们之间从来不认识，能说什么？ 肯定是聊自己相关，鹿鸣的脑袋，能猜到秦野为自己做什么。 关于高考成绩。 陈年旧事……其实鹿鸣早就看淡了。 有控场能力比较好的同学，开始张罗点菜。调酒的事儿，钱程一马当先地揽下，好好显摆了一番，引得大家阵阵掌声。 饭菜差不多上齐，秦野才扶着张烁老师过来。 张烁很有深意地拍了拍鹿鸣的肩膀：“你的事儿，我这个副校长一定会利用好职位之便，好好查清楚。” 秦宇瞟了一眼张老师，竖大拇指：“需要我妈帮忙您说话。” 他妈告诉秦宇，鹿鸣的总分超过了他报考重点大学的分数线几十分。 可最后报出去的分数，却那么低。这件儿压在吴老师心里七年了，她心里过意不去。 张老师冲秦宇点点头。 其他同学一头雾水：“张老师你跟秦宇打什么哑谜？” “不告诉你们，诶！馋着！”张老师皮一下很开心。 鹿鸣盯着秦野。 几分温柔几分无奈。 这样的管束，和陈佳宇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秦野的管，事事都在为自己找回失去的一切。 而陈佳宇的管，是一点点一天天地让自己丧失人权。 被尊重的感觉，真的很暖。 可他不想对秦野说谢谢，他贪心地想要恃宠而骄一阵子。 “怎么，嫌我多管闲事儿？”秦野坐在他旁边，分析鹿鸣混杂着太多情绪的眼神，小声问着。 鹿鸣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时光回不去，成绩是多少，对我的以后也没有任何帮助了。其实不知道真相，我会更快乐一些。陈佳宇……难道你要陈佳宇一直在我心里总也散不掉吗？】 恨一个人不是件多舒服的事儿。 鹿鸣不想恨他，不管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朦胧未知总比真真切切知道这个人具体的操作更容易遗忘。 秦野看着消息，陷入沉思。 鹿鸣好像每一次都知道，自己在为他做什么。 太聪明的人，如果找不到能和他思想匹配的人，会觉得很无趣吧。 秦野觉得自己没有鹿鸣聪明，他怕被鹿鸣嫌弃。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鹿鸣习惯了把自己藏起来，遇到危险和伤害不去计较。 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后盾吧。 像一只没有壳的小蜗牛，拼命用幻想出来的壳，藏着几乎透明的自己。 别人把他的伤痕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却毫不在意地吞咽着伤痛，说你们看错了，我很好。 鹿鸣不想报仇，只想曾经的伤害再也不要碰着他。 在时间的洪流中，恢复伤口，自己抱抱自己，自己安慰自己。 秦野想了想，对他说：“鹿鸣，以后你要做刺猬，如果刺暂时不够坚硬，就带上刀子。我就是你的刀子，永远锋利。” 没有秦家势力搞不定的事儿。 鹿鸣从此以后可以横着走，不要反复扎痛最柔软的自己。 不再习惯性消化委屈，接受伤害，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没能力反击。 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鹿鸣认真考虑秦野的话，久久没有回应。 还是很矛盾，不敢接受秦野带来的强大保护，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值得。 “好了好了，菜上来了，大家开吃！”控场男同学招呼着，“鹿鸣鹿鸣，发什么呆，吃！” 他把圆盘转到鹿鸣跟前，笑，“给你对象也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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