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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冒蹲下，看颜祁意志不清嘴里还拼命念着宋一的名字，只觉想笑。 他唾了一口，抓住颜祁的头发骂道：“宋一他妈的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cao你妈，你才恶心，我cao！” 疼痛让颜祁清醒，他刚缓过来就听到李家冒说这句，顿时愤怒的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一拳一拳的砸在李家冒的鼻梁上。 察觉戳到颜祁的痛处，李家冒大笑：“疯子，你他妈也是个恶心的……疯子，疯子，拉开他！” 后面的话李家冒再也说不出口，颜祁将他鼻梁打断，他一边捂着断了的鼻梁，一边崩溃大喊，狼狈得像路边的野狗。 疯起来的颜祁两个人都拉不动，棍子打在身上似乎也不会疼，砖头拍在手臂上似乎也没有感觉，他固执的扯住李家冒的领子，一拳又一拳，打得李家冒惨叫不止。 “你不配提宋一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家冒瘫在地上，颜祁双眼充血，抄起棍子，一棍砸在踢他脑袋那人的脚踝上，右手被砖头拍得没了力，颜祁单手持棍，血雨腥风。 巷子里惨叫声不绝，过了很久才停歇，有的居民大着胆子朝巷子里望去，看到里面惊心胆战的狼藉景象。 是一场乱斗，巷子里的东西东倒西歪、杂乱无章。总共六个人，其中五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如烂泥般动弹不得，满头鲜血汨汨的往外流，昏暗的灯光下分不清地上的人是死是活，只有一个人还站着，他闭着眼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一根沾满鲜血的钢管。 围观的人发现那人身上都是血，一只眼睛肿得老高，被血糊得睁不开，另一只眼却很平静，不知是麻木还是其他，那人身上脸上都有血，看起来吓人极了。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后，见现场惨烈到无法做笔录，只得现场查监控了解情况，最后判断颜祁是正当防卫。 “在忙吗？”颜祁给冯野打去电话。 “祁儿？没有，怎么了？” “你帮我接颜树去你那住几天。”嘴里有血，呛得他咳了声。 听出颜祁的不对劲，冯野急忙问：“你怎么了？” 吐出血水，颜祁继续说：“你和他说我这几天很忙，要打工，不能回家，过段时间我再去接他回来。” 冯野吼道：“你先说你怎么了，你在哪？不然我不去接颜树。” 颜祁叹了口气，冯野确实很精明，“……被李家冒堵了，在我家门口第二条巷子。” 挂了电话，五分钟不到冯野就出现在巷子口，骑着那张骚气十足的粉色电动。 看到颜祁一个人坐在路灯下，一身血迹，冯野差点被吓死，急忙跑过来问，“伤到哪了？” 颜祁勉强睁眼看着气都没喘匀的冯野，“脑袋被敲了一棍，有点晕，一会儿就好。” 看颜祁意识还清醒，冯野松了口气，苦笑道：“你顶着一头血告诉我一会儿就好，我是不是要配合你假装看不见。” “那你配合吧。”颜祁靠着墙，抽了根烟出来，放在嘴里点燃，突然笑了。 冯野看着他，“傻了？” 颜祁又不笑了，他说：“宋一走了。” 冯野说：“他不是都走了一个多月了吗？” 颜祁摇头，“不是，他失踪了。” 冯野干脆和他一起坐下来，比起脑袋，解决他这个朋友的情感问题似乎更重要。 “他没有失踪，他们班主任说他转学回家了。” “那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祁儿，世界很大，不是每个地方我们都能去得到。” “怎么才能去，我想去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充其量你和宋一只是朋友，你为什么要找他。” 颜祁脸上出现茫然，过了一会儿他失落的低下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唉，”冯野叹了口气，“祁儿，你还记得去年金秋节吗？” 金秋节？ “你亲了宋一。” 他亲了宋一。 “我当时正要过来，看到你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你对宋一情不自禁，他也没有推开你。” 血流到眼睛里，脑袋顿挫，他歪歪头，似是不明白冯野的意思。 “祁儿，你喜欢宋一吗？” 他喜欢宋一吗？ 颜祁突然想起他和宋一说的喜欢——喜欢就是想一辈子在一起，颜祁突然哽咽，这一刻，他才懂，他那么急切的想找回宋一，原来都只是为了一个理由。 “我喜欢宋一。” 他喜欢宋一，很早就喜欢。 可是，宋一走了。 “轻微脑症荡，多休息几天，他明天起来要是头疼的话，你来找我开点药回去吃。” 听到医生的回复，冯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颜祁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模样看起来乖巧极了。 初识那会儿，颜祁也和同龄人一般肆意张扬，意气风发，骄傲无比，他相貌极佳，成绩优异，初中时就收获很多小女生的青睐，但他偏偏又情感迟钝，哪怕别人和他说喜欢，他也只觉得那是一种欣赏。 他不知道和颜祁说这些是不是对的，但是从那件事之后，颜祁只有和宋一在一起，才是放松的，开心的，宋一走后的这一个月，颜祁就跟丢了魂一般，他不希望颜祁走上这条路，但看颜祁溺在迟钝的深海里，他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冯野叫来大盘在医院守着，他去带颜树回家，回家后小姨还在给货架补货。 小姨转过来看他状态不对，打趣道：“怎么，出去一趟就失恋了。” “没有，我又不会早恋。”冯野想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他想到颜祁，他有小姨照顾，但颜祁始终孤身一人撑着他和颜树的家，孤苦伶仃，该有多辛苦。 “是了，你最乖，把小树交给我吧，赶紧去洗漱睡觉，明天还上课呢。” 颜树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流口水，小姨接过去也没醒，或许是习惯了颜祁不常在家，在得知颜祁一切安好，颜树就抵挡不住睡意趴在他后背睡着了，颜祁把他保护得很好，没有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第五十五章 决心 从医院出来，有一条路直达马街，周边的店不多，到了晚上是个好犯事的地儿，当初他被抢，是宋一把他从这背到家，虽然是条近路，但走到他家差不多也要十分钟。 “盘哥。” “嗯？”大盘叼着烟，不明就里的转过头。 颜祁问他：“你觉得你把我从这背到家的可能性大吗？” 大盘看了眼路，摇头，“不大，顶多背你到前边儿路杆那，再怎么着你也一米七，那身高可不是白长的。” 颜祁苦笑，“就是，怎么可能。” “怎么了？”大盘看他表情不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上次宋一把我从这儿背到家。”颜祁指着路说，“从这到我家，十分钟。” “……看不出来，他力气还挺大。” “我想见宋一。”触景生情，他难以掩饰对宋一的想念和无能为力的悲伤。 “盘哥，我想去见他。” 他想再见他一面，却又不想只见一面。 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终会发生，大盘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怎么见？” 颜祁眼里的执着，和宋一目光里的情感如出一辙，两个不同又相似的人，终究还是被捆绑在一起。 “宋一成绩很好，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只要他不出国，他大学只可能去一个地方，”颜祁说，“我要去那里。”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能走到宋一身边，参与宋一未来的机会。 大盘微愣，他以为颜祁会想方设法的打听到宋一的去处，借钱去见宋一，和宋一表露心意。 他都想好了，如果颜祁来真的，他就把存银行的那些钱取出来支持他，成了就好好在一起，不成就趁这个机会断了这个念想，免得这样吊着要死不活。但他没想到颜祁的想法竟是这样。 果然是青春啊，感情都是单纯又励志。 “我要考B大。” 大盘沉默许久，还是问了句：“那小树呢？” “我想接外婆来这里住。”他要把颜树托付给外婆，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他学着宋一，六点起，利用早上的时间背书，认真听课，做笔记，无数次的复盘，晚上十二点睡，日复一日，日复一日，但还不够。 “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哥哥没有生病，只是没睡好。” 是的，他失眠了近半个月，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什么。之前只是睡得晚，现在是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缺席过一节课。脚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每天自己走到教室。 睡不着的滋味不好受，身体疲惫，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哥哥，今晚我能和你睡吗？”小树抱着枕头爬上他的床。 “嗯。”颜祁往外挪了挪，把里面的位置空出来给颜树。 颜树爬上来躺在他旁边，他睁着大眼睛看着哥哥，不知道要怎么做哥哥才能睡好觉，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以前他睡不着哥哥就给他讲故事，他在哥哥怀里很快就能睡着。 “哥哥，我给你讲小壁虎借尾巴的故事吧。” 颜祁捏了捏他鼻子，“你不困吗，明天上学迟到怎么办？” 颜树摇摇头，努力回忆着那个故事，想要讲给哥哥听。 “有一天，有只小壁虎去抓蚊子吃，不小心被蛇咬掉尾巴，它就去找鱼姐姐，牛伯伯和燕子阿姨借尾巴，但是都没有借到，他很伤心的回家，回到家发现原来他已经长出一条新尾巴了。” “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遇到伤心的事情不要难过，因为最后都会变好的，哥哥，你不要难过，最后都会变好的，宋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哥哥没有难过。” “哥哥骗人。” 哥哥骗人，他好几次都看到哥哥在宋哥哥的门前站很久。 “小树，你想宋哥哥吗？” “想。”他也想宋哥哥，宋哥哥对他很好，对哥哥也很好，会关心他们，会和他玩，还会照顾他们，宋哥哥比爸爸妈妈对他们还要好。 “哥哥也想，哥哥从来没想过，宋哥会离开，也没想过，宋哥走后，哥哥会这么想他。” 他抱紧颜树，试图从颜树身上获得些许安慰，宋一没出现之前，他觉得熬不下去时，只要抱紧颜树，就能满血复活，颜树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亲人，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再满足于此，他渴望宋一如那晚般抱紧他。 丰富的情感积累在胸中沸腾翻滚，便形成了一股冲动，于是他突然醒悟，原来他对宋一的情感是叫喜欢。 他依旧睡不着，最后他不得不搬到宋一的房间，在充斥着宋一气息的房间里，才能安心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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