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楚扬沉沉的声音悬在他耳边,痒痒的,“这个烫不到你。” “嗯……”沈知安深吸一口气,尽管说话的语调还是有些抖。 “好了,现在已经放到摸具里了。”楚扬继续说着,包在他外面的手指轻轻放开一毫厘,“我会慢慢松开手,但是你别慌,快速给它弄个造型就好了。” 楚扬热热的掌心离开他的手指,沈知安悬着心,慢慢地夹起玻璃体的边缘,悬着心往上提。 “很好很好,就这样。”楚扬在旁边向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掌。 他们做出来的杯子形状很像,都是那种矮矮的玻璃杯。为了区分,他们涂上了不同的图案。 沈知安看着楚扬画了一个带着鬼脸的小太阳。 “挺像你的。” 他还记得楚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转着沾着黄色颜料的小刷子,嘴角微微往上翘,右脸颊凹下去一个小酒窝。 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路过宝子的支持!欢迎评论鸭鸭鸭~
第3章 烧酒P 在北海道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电影《情书》的取景地船见坂。 楚扬一直很喜欢《情书》这部电影。沈知安没有看过,在去景点的大巴车上被楚扬摁着头皮看了一个多小时。 “这是不是所谓的‘替身文学’啊?”沈知安贴在楚扬的胳膊上,表情有些复杂。 “算是吧。”楚扬撑着脑袋关掉屏幕,“好看吗?” “嗯……”沈知安歪着头,“总觉得替身文学不太好……” “但是你不觉得,”楚扬极力争辩,“电影里的这种替身文学还挺浪漫的吗?” “可是我还是觉得,”沈知安拧眉,“这样对另外一个女生不公平。” 楚扬刚刚想要张开的嘴巴蒙蒙地闭上,午后的阳光给人影镀上金边,衬得沈知安浅浅的瞳色更加晶莹剔透。 “但是既然你说好看……”沈知安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嘟囔着,“那一定有好看的道理吧。” “没有,”楚扬淡淡地说着,“每个人理解不同罢了。我觉得好看你觉得不好看这些都很正常。” “做自己就好。” 大巴车停了下来,导游小刘招呼着他们下车。 楚扬站起来,好巧不巧一束光隐隐地打在他的耳朵上,亮亮的耳骨钉向外围着一圈小小的光晕。 沈知安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怎么了?”楚扬回头,耳阔上的神经还留存着一丝痒痒的触感。 “好酷啊。”沈知安呆呆地望着那一枚小小的光源,嘴唇微微张着。 “你觉得酷就去打一个呗。” “不行。” “这得多疼……” 不愧是从小就被宠着长大的小孩。楚扬憋着笑,盯着沈知安被细小的光斑照得白白的脸颊,觉得小孩这样挺好玩的。 7月的小樽吹着凉爽的夏风。蓝天,白云。 他们两人避开大部队,在路边的小店子里买了两份红豆馅的铜锣烧,向着坡道慢慢散步。 “要是冬天来就好了。”沈知安拿着录像机对着楚扬晃晃悠悠地拍着,“学长今天戴了一个很酷的银色耳骨钉,刚看完电影就来拍摄地,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妙啊?” “别光拍我,”楚扬拿手遮住镜头盖,强迫机身转向一旁的风景,“多拍拍风景。” “我就要拍你,”沈知安跑到楚扬跟前拿镜头怼上他的正脸,倒着小跑,“光拍风景有什么意思,这样就人和风景都能拍到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嗯……”楚扬咬了一口铜锣烧,手工豆沙的甜腻是沙沙的,“非常奇妙,以后冬天再来一趟会更加有感觉。” 船见坂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坡,中间穿插着零零散散的电线杆。坡有些陡,沈知安一会儿跑一会儿走,渐渐有些累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蹲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微微喘着气,带着卷的发尾被汗浸湿,服帖地粘在鬓角。 “怎么不跑了?”楚扬提着一瓶矿泉水在他跟前晃着。 “累了。”沈知安拧开矿泉水瓶盖,猛灌一口。 “再坚持一会儿,”楚扬向前指了指,“顶端可以看到很好看的大海。” “好饿啊!”沈知安扶着电线杆站起来,还有些小喘,“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一家寿喜烧店,我们待会去吃吧。” “不是吃了铜锣烧了吗?” “太腻了,不喜欢吃。” “我还以为你这种年纪,会喜欢吃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呢。”楚扬嗤笑一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在米饭里放白糖的奇葩举动。 “我都18了。”沈知安加快脚步,赶到楚扬前面,“我跟你说,我很喜欢喝那种特别苦的咖啡,才不是像小孩那样喜欢吃甜的。” “嗯,”楚扬嘴角忍不住翘起,“你是精英职场人士。” “你少揶揄我!” 虽然拿着相机边走边跑很累,但沈知安还是双手竭力举着。他什么都拍,路过的老人牵着一条大的金毛狗,他也忍不住拿着相机在狗面前晃悠,丝毫不介意狗主人在旁边疑惑的眼色。 “我给你录个像啊,”沈知安蹲下,揉着金毛被风吹得到处乱窜的杂毛,“录给我家的傻博美看看,异国他乡的狗长啥样。” 他把镜头怼到狗脸前面,金毛好奇地凑近,用粉粉的舌头舔了舔镜头。 “录完了!”他不舍地朝金毛道了别,还不忘咧开嘴笑着给老人鞠了一个躬。 “阿里嘎多!” 又花了20分钟,他们终于走到了顶端。 楚扬之前其实看了很多船见坂的原生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在冬天拍摄的。皑皑的的雪堆在路边,路过的人裹着厚厚的棉服,从高处望去,冬天的海水灰蒙蒙的,没什么生气。 少了纯爱电影独特的冬日滤镜氛围,就只剩下北海道冬季,专属于海洋气候的那种湿湿的荒凉感。 他转过头,身边的沈知安举着相机,高高地拍坡下蓝盈盈的海。 他微微踮着脚,夏风偷偷钻到微透的白色短袖里,带起轻盈的衣角。他抬手,柔柔的暖光飘在白白的带着骨感的手腕上,立体的侧脸与背景鲜明隔开,道出几分在孤岛上茫茫的不真实感。 他这样看着沈知安,想到了学校里的绿茵球场,或者午后热烈的篮球场。是他青春期没有体验过的,大汗淋漓的潇洒。 “沈知安,”他轻轻唤着,把手机镜头对着他,“转过来。” 快门按下,正好定格到了那一瞬间,少年茫茫的,清澈的眼眸。广阔的原野,吹起一阵热浪。 “还是夏天好啊。” 坡下远方的船只启航,泛起白色的泡沫,滚起清蓝的浪花,在天空的边界线上留下一阵洒脱。 楚扬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纯爱电影也不过如此。 他们在顶端拍完照之后去吃了沈知安之前看到的那家寿喜烧店。 那家店是一家日式老店,进门需要拖鞋,要跪在榻榻米上吃饭的那种。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一名戴眼镜的男子在向他们招手。 他叫齐屿辰,也是他们旅行团的。长相突出,已婚,妻子在怀二胎,趁着暑假带着岳父来日本旅游。 “你们终于来了!”齐屿辰把旁边的餐具摆好,腾出一个位置,给他们倒了大麦茶。 “刚才小沈在微信上才跟我说你们去顶端看风景了。”齐屿辰整了整衬衫的领子,“怎么样,顶端的风景好看吗?能看到广阔的大海吧?” 楚扬看向沈知安,心想他什么时候加的齐屿辰的微信,明明之前的几天都在跟他到处玩。 “好看。”沈知安接过穿和服的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爷爷呢?” 齐屿辰向窗外使了个眼色,一位穿着白色大背心大裤衩的老人带着遮阳帽,隐隐可以看到白白的烟雾从窗框处冒出。 “吃得差不多了,抽烟呢。” “你们想吃什么?我们刚刚点了五片和牛肉差不多快一万块日元了,贵死了。” “这么贵?!”沈知安喝到嘴边的大麦茶停了下来,跟楚扬对视一眼,浅色的瞳孔微微颤动。 “你想吃吗?”楚扬翻着菜单,“想吃就点,别担心预算。” “我其实还好,都看你。”沈知安凑过去挨着他的手肘,皮肤贴着,酥酥的。 “实在不行我请你们啊,”齐屿辰卷起棉布衬衫的袖子,向沈知安笑了笑,一股成功人士既视感。 “不用了。”楚扬不自觉地感到心里乱糟糟的,“我们来的时候吃了东西,尝尝味道得了。”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点了两片和牛肉,两盘蔬菜以及一条烤鱼。 刚点完菜,齐屿辰的岳父大人也正好抽完烟回来了。他面相和善,连脸上的皱纹好像都是带着笑的。他坐到齐屿辰身边,擤了擤鼻子,倒了一杯烧酒。 “爷爷好!”沈知安最会哄人开心,他举起装满大麦茶的杯子,轻轻朝着爷爷碰了碰杯。 “好啊好啊!”爷爷眼睑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别说这小日本鬼子,做的烧酒还真的挺好喝的!小沈陪我喝一杯?” “好啊!”沈知安伸手就要去够摆在桌上的烧酒壶,刚碰到壶把,就被一只手当场截胡。 楚扬摸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把他跃跃欲试的手掰开。 “爷爷,”他拿起酒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我陪您喝一杯吧。” 他的余光暗暗瞟向沈知安,这人现在怔怔地盯着自己,一只手还悬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地飘着。 楚扬有些想笑,他一杯烧酒下肚,灼得喉管直疼。 这顿寿喜烧吃得不是很尽兴。楚扬把唯一那片属于自己的和牛肉泡在金黄的蛋液里,一口嗦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国胃吃不惯生鸡蛋,他总觉得嗓子里一股腥味。 远不如中国的火锅好吃。 沈知安一边吃一边和爷爷聊天。从家常小事聊到国家政治大事,逗得岳父大人直打响嗝儿。 齐屿辰抿了一口烧酒,“小沈和您这么聊得来,以后让他多带您玩儿!” 楚扬在旁边又倒了一蛊酒。恍恍的,他隐隐约约觉得齐屿辰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沈知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酒店的路上,齐屿辰还约他们去附近的小酒馆聊天,被楚扬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了。 “学长,”进了房门,沈知安悻悻地开口,“今天在船见坂,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啊?” “你家长没教过你吗,”楚扬插上充电线,“不要喝陌生人给的任何饮料。” “可是小齐哥他们不是陌生人啊。”沈知安坐在床上,两条腿来回晃悠。 “你和他很熟吗?”楚扬坐在对面的床上,定定地看着他,“那种酒度数很高的,没有经验的人不要乱喝。” “哦……”沈知安瘫倒在床上,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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