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骏说出名言警句:“真的吗,我不信。” 霍君城想反驳这有什么好不信的,他撒这个谎做什么,又潜意识里接受不了出轨这个词,只是避重就轻:“自打他过来,身边也没有过别的人。” 这是实话,从找上李灵开始,他就没再沾花惹草过,一开始是忙的,后来是全部热乎劲儿都在李灵身上,再后来他也没了那个心思,虽然不是故意规避,但是实际上种种机缘巧合下,他们俩间不存在“出轨”这个情况。 “那闹什么,问题是什么。” 霍君城只能说:“他不喜欢。” “哦。”陈子骏点点头,了然道:“你让人甩了。” “啧,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 陈子骏无辜地表明:“我只是在复述事实。” 霍君城憋屈,很憋屈,他能怎么办,换做从前随便谁,是自愿是被自愿,拿了他的好处就乖乖履行责任,爱痛苦不痛苦爱折腾不折腾,自己不在乎。 况且从前那些人,说到底都是先有求于他,那些或清纯或艳丽的美人,没一个像李灵这样因为厌烦他就把自己折腾的要死要活的。也是,他从前可不喜欢李灵这一挂的,他过去接触最多的都是那些本就是熟练混迹情场的,再者就是很看得开很豁得出去的性子,跟他这种人,配得很,李灵和他一点也不配。 陈子骏其实倒觉得或许对方没有那么讨厌他,否则为什么于一航说对方在哭呢?总不可能是因为逃脱炼狱激动的吧。 至于他哥的感情,真的,也太明显了吧,他都不稀罕猜。 他是个已经结婚生子的男人,比起这个年长他几岁但是从来没搞过精神恋爱的哥哥来说,也许他还算个小老师。 “你给我说说,你俩怎么处上的。” “处什么处,没那么严重。”他这种人也配不上谈感情,或许哪一瞬间他觉得这样跟李灵过一辈子也不错,但那终究都是幻觉罢了,他对李灵的那点感情,都用来放生李灵了。 “好,没处,那给我讲讲怎么睡到一起去的。” “……”真难缠呐。 …… “我哥还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吃饭的时候倒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怕我担心呗,可我是他妹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装的,你三叔怎么样?他俩怎么吵的这样厉害。” 李茵偷偷地给于一航打电话,两个人在交换情报。 “据说好几天没上班了,也不理我……嗨,他们大人搞对象就这样,不吵不闹才奇怪呢。”于一航得出结论:“可能因为不用高考,闲的。” 忽略于一航天马行空的思路,想着李灵最近吃的都少了很,早上起来都有了黑眼圈,当初跟歆瑜姐姐闹分手的时候,哥哥就是这样,每天折磨自己,她真的害怕他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她不想哥哥离开自己。 李茵觉得一定要为哥哥做点什么,她长大了,她不要当哥哥的拖油瓶,家里的顶梁柱她也可以当。 于是乎,李灵在周中一天下午,接到了电话,李茵在放学路上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李灵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心了,疯了似的跑去医院,看到李茵躺在病床上,倒没什么外伤,松下一口气,立马抓着她问东问西的:“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呢?医生呢?我去问问他……” “我没事哥,我就是有点低血糖,护士姐姐给我打了点葡萄糖,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李茵笑眯眯地撒谎。 李灵又开始无尽的自责,这段时间只顾着自己难过,对李茵太忽视了,她正是学习紧张到时候,他怎么这么大的心,还顾得上为点情ai伤神,再大的事情,能有李茵重要吗? 湿了眼睛,他摸着李茵的头发:“对不起。” 李茵握住李灵的手:“为什么道歉,我不好好的。” “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嘛,我是会长大的呀,明年我就高考了,上了大学我就是大姑娘了,我就是自己的第一监护人,哥哥应该多分一点精力给自己。” 李灵笑中带泪,妹妹长大了,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 李茵向前抱住李灵,安慰一样地:“我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李灵很惭愧,他没有李茵说的那么好,他太糟糕了,糟糕到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哥哥我要去下卫生间,你在这等我回来。” “好。” 李茵的病房是独立的,她却没有去配套的卫生间,直接出了门去外面的,李灵情绪低落也没注意。 这层楼非常安静,李茵一出去,病房里更加安静,呼吸声都能听见,李灵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接连几天失眠,刚刚被李茵一吓,精神骤然经受不住,半靠在床头缓一下。
第45章 不治 “我听说了。” 高大的身形把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遮盖,李灵来的路上跑的急,此时没有力气和他说话,把脸侧过去不看他。 为什么又出来勾起他的伤心事。 霍君城站了一会,然后侧身坐在了床上,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两对无言,静默。 又是李灵先开口的:“你还过来干什么。”,冷冰冰的,他从前从不敢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他真傻,那样不对等的关系哪来的爱情。 “我说了,你有事,我一直管。”霍君城这样答道,眼睛却没看他,刚刚进门前隔着玻璃窗他看到这人憔悴的样子格外刺眼,不敢再多看了。 李灵突然冷笑了一下,真是好听,一阵酸涩又涌上来,一滴眼泪不由控制地流出,他倔强着不去擦。 这种话,只会让他更难堪。 该怪霍君城吗,他从来没骗过他,每个承诺他都认真遵守,他甚至解决了压在他头上将近十年的大山,给了他和李茵畅通的未来,把他卖了他都还不起。 他只是,和他不对等。 越是这样他就越控制不住地恨他。 “童宇好吗?” 他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这个怨妇一般的问题。他有时候怨毒地想,如果他不能得到,那最好谁都得不到,起码他不会再因此嫉妒,变得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极端。 当初,他舍掉了魏歆瑜,现在他却舍不掉霍君城,哪怕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魏歆瑜可爱,甚至没有说过一句爱他。 那又如何,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像担心魏歆瑜的喜怒哀乐那样担心他呢?赖着他,拖累他,独占他,禁锢他,毁灭他……他活该的对不对? 他紧握的指甲陷进皮肉,他不知痛一样,仿佛在让自己保持清醒。 “说他做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又换了一个?”李灵故意讥讽他。 “现在最主要的是你的身体。” 又一滴眼泪不自控地流过面颊,李灵心痛如绞,自己的狼狈让他看笑话了吗,是呀他就是这样没用,“我好的很。” “不要逞强。”李灵听见霍君城的声音怪怪的,“这家医院的医生治不好,还有其他的,国内治不好,我就带你出去治,医学在发展,没什么可怕的。” 李灵诧异一瞬,终于正过头去看前面侧坐的霍君城。 这个人也一身疲惫,眉目低垂,那双眼睛,周围泛着红,他没见过的红,这个人…… 紧闭的门外,三个小脑瓜扒着透明的窗户,小心谨慎地观察敌情。 李茵气地拽于一航的胳膊,压低音量又急切:“你怎么跟你三叔说的,我不是让你说我哥重感冒的吗?!” 于一航躲避着,狡辩:“哎呀你不懂,这重症就得下狠药,感冒谁没得过啊,,档次根本不够。” “你这不是咒我哥吗!” “都是假的不算数的,我改天去菩萨那里请罪,保证的!”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加进来:“你俩别吵了一会让查房的听见啦,老于我说你也太不靠谱了,说好的上午来,再等下去我这新阑尾都快长出来了,我妈上午就催着我出院回家呢,指不定一会她就来医院抓我了!让她撞上可怎么办!”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这又不是故意的,等我叔他俩和好了趁着他心情好,我跟他要那款你最想要的球鞋,送你怎么样?” “咳。” “你咳什么咳让人听见!”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玩的很开心嘛,小家伙们。” 三人懵圈回头。 雅致的黑色西装,浅色的丝质衬衫,修长的个子,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金属全框眼镜后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浅色瞳孔泛着笑意,这人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大概是看半天了。 “五叔。” 于一航瞬间应激。 其他两个人都看着他们两个。 陈子骏推推眼镜,笑意未减:“没有人想跟我解释一下吗?” 屋内。 两个人还静默着,李灵定定地盯着霍君城的眼睛,盯着那眼尾的红,痴痴地陷进去,那团火又着起来。 是为了他吗? 那人又开口:“你还有李茵呢,总要为她考虑对不对,不能放弃,总会治好的。” 李灵终于回神,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坐在床头,一转头就看见墙上贴的病床标签。 高有志。 高有志是谁? 反正不是李茵。 想到那个声称要去洗手间的丫头到现在还没个声响,大概明白了是谁在捣鬼,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 李灵顺手把枕头立起来,把名签挡住。 霍君城还在自言自语:“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不管治多久我都陪着你。”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恨我也得有体力才能恨是不是,你积极配合治疗,恢复好了,想怎么恨怎么恨。” “不要有思想负担,天底下谁还不生个病了,治好的多了去了,有些绝症病人还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恢复健康呢,只要保存希望,就不会有事。” “现在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欺负你们的人都没了,李茵也要上大学了,她以后还要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哪一件都需要你这个哥哥给她当后盾,她永远都离不开你,你可不能就这么抛下她。”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李灵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泛红的眼睛,低垂的睫毛半遮住他的瞳孔,忧伤的眸子墨般深沉,李灵心里一遍遍地盼着,掉眼泪呀,你倒是掉眼泪呀! 霍君城没有掉下来眼泪,自顾自地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他终于转头去看李灵。 李灵又瞬间侧过头,还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回答:“我不治。”我又没病。 霍君城急了,坐向前了一些,大腿已经贴上了他的,“怎么可以不治?你不要跟我置气,你要不想我跟着你,我给你安排别的人不行吗?” “就是不想治。” 一听这话霍君城气地站起来:“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李灵回头瞥了一眼那人的眼睛,还没掉眼泪,又转过去头,倔着:“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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