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路犹豫片刻,点头,面上绽开一抹笑。 池亚风瞳孔有半秒失焦,邱路那张脸,离近了越看越漂亮,不笑的时候不可亵玩,笑的时候让人色令智昏。 “谢谢!谢谢你小然!”池亚风狂喜,嘴唇直接靠了上来。 “等等。”近在咫尺的距离下,邱路叫了停。 池亚风退了回去,原本含情似水的眼中,扫过狂风暴雨,他压下耐性问:“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小然?” 邱路唇角轻勾,倾身上前。 池亚风被他这举动弄得受宠若惊,他看着人越靠越近,眼底迸发出兴奋的光。 “闭眼。” 对方吐气如兰,说的话也使人惑住。 池亚风享受地闭上了眼。 预期中的柔软唇舌没有主动相接,池亚风头微微侧了下,刚想着邱路是不是因为害羞而动作慢。 胸口前掠过道急促的凉风,冷飕飕地窜上,脖子猝然一紧,扑面的窒息感自下而上充盈入脑。 池亚风本能地去挣扎,可喉咙的桎梏却越钳越厉害,睁眼的瞬间,眼球仿佛都在爆开的边缘。 绑邱路手的那绳子不知何时中间松了一扣,拉伸开在他的双腕间。 尼龙绳此刻长度正好地箍合着池亚风前后颈,几乎下一秒就要嵌进皮肤里。 池亚风整张脸已经涨成猪肝色,五官也因为扭曲早已不现平时的风流帅气,看着无不狼狈。 “你过得好,我这些年可不好啊, 池亚风,你是怎么有脸说没做到最后一步的。”邱路慢慢靠近他后颈,语气发狠:“光是想起被你碰我都已经够恶心了,恨不得搓掉我身上的一层皮让他重新长出来。” “没做到后面是你不想吗?不,是你怕,你怕痕迹过多暴露,你怕被别人知道你有多畜生卑劣。” 耳侧声音响起,如同恶魔低语,池亚风浑身血液快要在倒流中凝固,身子死鱼一般抽搐了下。 “我不恨你,我只想让你消失。” “哥,你真的是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些年我你以为我保护的是我自己吗?” 邱路手上力道增增减减,池亚风每每感觉自己不回血地快要被勒死时,那禁锢又给了他喘息的时机,可生机刚来一秒,又被扼杀下去。 池亚风的腿胡乱地蹬着,第一次知道了死亡和绝望并行,有多痛不欲生。 “我是为了保护你呀。”邱路握紧拳头,用力把绳子往后一绷,“因为我看见你就会想杀了你。” 池亚风眼睛瞪大,嘴大张着,可供呼吸的空气堆在口腔,而腹内眼看就要宣判死刑。 濒死关头,邱路又松了些力气,池亚风只听那轻细的声音缓缓问道:“哥,你爱我吗?” 池亚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又费劲地点头,他以为邱路这样来来回回是在念旧情,只要让他心软就会放手。 邱路手指在绳子上活动了下,附耳凉凉地道:“那就死在这吧。” “呃!——” 这次那绳子锁紧的程度比方才的每一次都要更甚,眼前的陈设迅速模糊,死亡逼近,池亚风从嗓子里吭出一声,连扑腾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嚷的打斗声,邱路手一顿,耳朵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也就是这愣神的功夫,池亚风骤然屈肘往后一顶,从邱路的手下挣开。然而没走两步,就腿一软跌了下去,池亚风撑在地板上,头晕目眩。 随着外侧第一道门被破开,邱路直接甩下外衣,扯断了胸前内衬的两颗扣子,并眼疾手快地抓了一瓶水淋在自己头上,抓起刚才割绳子用的刀片,朝着手臂和脖子各来了几下。 兰思扬冲进来时,就看见邱路浑身湿淋淋窝在床头,身上晕着好几道血痕,将衬衫都已经染红。 “然然!”兰思扬感觉心都要碎了,他猛地冲向邱路,二话不说脱了外套罩在他身上。 邱路吃力地抬起手,靠近兰思扬。 “思扬,是你吗?” “是我,是我。”兰思扬心疼地哽咽住,他握了握邱路的手,放在唇边吻下,随即将人打横抱起。 邱路往他怀里埋了埋,颤抖的语气中带着鼻音:“你终于……终于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不怕啊。”兰思扬低头蹭着他的颈窝,“对不起我来晚了。” 邱路感觉有热泪滴落在他胸口,与他的湿身融合,邱路头歪进里侧,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有些心疼。 临走时经过地板上匍匐着的池亚风,兰思扬脸色沉得骇人,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由于他抱着邱路,这一脚受限,说不上重,但更不算轻。 池亚风被踹得仰面摔过去,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翻了两下,看天花板有些冒金星。
第53章 交心 病房内,邱路手腕和脖子上都缠着纱布,靠着床头,他眼睫垂着,视线静静落在一处,半天不挪动。 由于体质平时就不算好,此刻邱路更加显得虚弱,无论是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直到外面交谈的声音突然停止,门被拉开一道缝,他才如梦初醒般,瞳孔聚了聚。 兰思扬轻轻合上门,医生叮嘱的话言犹在耳,兰思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邱路会去那样伤害自己。 不过在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整好状态,他压下忧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然然。”他走到邱路床边,邱路没有看他,维持着最开始发呆的姿势。 兰思扬坐下,拿过桌子上的一个苹果,脱了水果刀的刀鞘,低头慢慢削着皮。 邱路听着耳边的沙沙声,头也慢慢偏转过去,兰思扬的手骨节分明,此刻正握着刀柄,一寸寸地往下削。邱路认真地看着,苹果皮宽度均匀,一直在加长,始终都没有断。 “技术不错吧。”兰思扬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邱路应了一声,“真的很厉害。” 他这句夸赞也是真心的,如果是他来削,估计到最后只剩下半个苹果了。 “挺好。”兰思扬点点头:“以后集团要是黄了,我多少还能干个家政。” 邱路知道兰思扬是在哄他开心,乐梵思要是都黄了,估计大家都要喝金融危机的西北风了。 兰思扬开始找话题跟他聊,涉及的都是些日常的轻松内容,邱路也跟着说,两人说到杨玉诚和周默的恋爱妻管严二三事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即兴还原一下。 正好兰思扬苹果也削完了,邱路伸手就要去接,谢字都到嘴边了。 兰思扬突然把苹果撤了回去。 “不是给我的么?” “是给你的,但是要等一下。”兰思扬从身后袋子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打开盖子,很是麻利地将苹果切成了苹果条。 “这样整个拿着吃,汁水会浸到手上的,等你吃完就该变黏了,你手上还有纱布,不方便。” 换做平时邱路会觉得兰思扬有些洁癖,但是现在的情景,让邱路只觉得被这份细心暖得一塌糊涂。 兰思扬,他真的好周到。 正犹豫着,唇上一点清凉,鼻尖沁着果香,兰思扬已经将第一块递到他嘴边了。 邱路张口吃了进去,在嘴里咬成两半,慢慢嚼着,感受着口里舌尖蔓延的丝丝甘甜,缓解了干燥,连先前压抑的心情都松弛不少。 两人的聊天告一段落,兰思扬就静静地等着他吃完,又送下一块进去。 邱路腮帮鼓鼓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叫停了投喂,这么一来,他好像被兰思扬当成不能自理的孩子伺候了。 “思扬。”邱路慢慢将最后一点果肉咽下,说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兰思扬一怔,随后恢复到平常的微笑,“问什么啊。” “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聪明如邱路,他知道兰思扬已经看出来了。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兰思扬眼睛盯着他,无比认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兰思扬还在征求他的意见,邱路犹豫的同时,也很感动,半晌,微微点了下头。 “你其实知道这事有猫腻,故意独自离开,然后被他们带走?” “是。” “你也知道池亚风在幕后?” “是。” “想直面他,给小时候的事情做个了结吗?” “是。”邱路毫不掩饰,仰头看兰思扬,有点讲地狱笑话的口吻:“但是后来你来了,没了结成。” “我就说你没那么不理智,怎么会因为吃醋就直接走人,原来是另有打算,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你真是太……” 兰思扬想责备两句,可看着邱路那双幽黑透亮的大眼睛,怎么也说不下来狠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邱路乖乖点头,蚊子一样地嘟哝道:“其实醋还是吃了的。” “这个你没错。”兰思扬摩挲着他的脸颊,“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邱路想也没想就应下。 “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 邱路只觉脑袋一偏,靠在了坚挺而温暖的胸膛上。兰思扬站在床前,轻吻着他的发顶,“我只求这一件事,就够了。” 心扑通扑通地跳,邱路贴在他怀里,讷讷地问:“你不气我骗你么?不会觉得我城府很深吗?“ “你骗我什么了?骗财还是骗色,如果是后者,我觉得吃亏的不是我。” 邱路听及此心中一动,诧异地仰头,这个问题兰思扬上次也回答过,答案都是相同的。 “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兰思扬为自己辩驳,“我从来不看你在我面前示弱,好不容易示弱一次,我疼你还来不及。” “只不过代价有点大,下次不可以拿自己入局了,谁欺负了你,你可以直接在对方身上讨回去,然后再告诉我,我再讨我的那份。” “思扬。”面对一直想着为他付出的兰思扬,邱路难免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愧疚,“我其实,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因为一些际遇,我变得没有小时候那么纯良……” 邱路说到后面声音越低,忽然肩膀被扳住。 “没有人会和以前完全一样,邱路。”兰思扬郑重且严肃,“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可是……” “没有可是。”兰思扬打断他的话,“你觉得你变了是吧,其实这些天我们有目共睹彼此的变化,我也变了不少,那你还喜欢我吗?” 邱路脱口而出:“喜欢。” “对了。”兰思扬抚摸着他的侧脸,继续问:“那如果我和池亚风说的一样,很多时候就是个伪君子呢?” “不是伪君子。”邱路摇头:“你是商人,要是一颗真心对谁都奉上,会死得很惨的,我不一样。”邱路藏下眼底的黯淡,“以我当时的状态,你不来的话,我真有可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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