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也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如果说兰思扬理性,那必然得有一个排除条件,就是苏嘉涵,在面对苏嘉涵的时候兰思扬几乎是放宽一切条例,只为他开放特殊。 周默也不知道将这件事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怕丢饭碗,怕的就是里外不是人。从他跟着兰思扬那天起,得到的都是照顾和尊重,兰思扬几乎是把他当弟弟,周默同样回馈以忠心尽职。周默也怕这件事情一旦捅破,会影响两人多年的这份情谊。 同样是回家,同样是带着花,同样想给他一个惊喜,相似的场景,除却天气一个雨一个晴,几乎都是一样。 怎么又想到那件事了,兰思扬甩甩脑袋,整理好心情,暂时清空之前关于惊喜变惊吓的回忆。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兰思扬在门外听着活春宫的时候,悲哀地觉得自己有些驾轻就熟。不同的是,他没有打扰苏嘉涵和那位未知人士的雅兴,而是始终等在外边,甚至还小憩了一阵。 痛到极致是种解脱,如果说兰思扬上次面对爱人出轨还是锥心彻骨的感触,这次就已经麻木了,骨头创伤,骨裂都可以让人疼的死去活来,但彻底骨折后的瞬间是没有知觉的,因为骨头已经断了。 断了?…… 兰思扬仰靠在沙发上,透过指缝去看水晶灯漏下的光,真的要断了吗? 屋中翻云覆雨不知多少回合,门被从里面悄声拧开,兰思扬几不可闻地苦笑,刚才的盛况激烈非常,此刻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苏嘉涵瞠目在原地,也没有想到这熟悉的一幕会原封不动地重演。 “很意外?”兰思扬没有动弹,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他:“我回我自己家,这很难想吗?” 因为压根就没有想过吧,从来不担心他看见会不会伤心,甚至在有一次前科的基础上还是很大胆,不在乎的事情,又怎么会纳入思考范围。 后面的话兰思扬没有问出口,因为说出来没有意义,他也是傻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在这一场恋情中多么卑微和不受重视。 苏嘉涵说不出话,眼睛泛出水雾:“我……” “难怪你留不住人啊,总这么凶,人家能不再找温柔乡么。” 男人手插入发顶撩过,走到苏嘉涵身后,单手揽着他的腰一提,语调加重了些,大有挑衅之意。 苏嘉涵惊呼一声,瑟缩着推他几下,都没推动。 “池亚风?”兰思扬眯眼,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难为你还能记得我。”池亚风随意拢上外衫,露出精健的小腹在外面,那张显眼的帅脸神采依旧。 “你对别人的男朋友就这么感兴趣吗?”兰思扬面上不显波澜,难以窥见情绪。 “当然了。”池亚风勾起唇角,语气夸张,丝毫没有被撞破情事的羞愧,他松开了苏嘉涵走到兰思扬近前,表情有种病态的陶醉:“只要是你兰思扬有的,我都喜欢。” “你们小两口先聊吧,我们以后再叙旧。”池亚风对着张冷脸没有火上浇油的欲望,甩手掌柜一般提裤子走人了。 “分手吧。”独处的气氛僵持未久,兰思扬只抛出这一句,却让苏嘉涵如同五雷轰顶。 他想过解释,保证,检讨书,冷战,哭闹,各种预设,唯独没将这生硬的两个字列在其中,不可能,分手?兰思扬和他?怎么可能呢,兰思扬那么爱他。 “思扬。”苏嘉涵害怕了,又叫了一声:“思扬……” 声音几乎是生理性发颤,苏嘉涵目光追随着对方利落离开的身影,在擦肩而过时候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攀住对方的小臂,他脚步很是虚浮,几乎全部重量都挂在了兰思扬的身上。 兰思扬什么话都没有,力气没有丝毫保留地重重一甩。 耳畔的风呼呼短暂擦过,苏嘉涵跌在地上,企盼着对方能够于心不忍的瞬间,然而,没有,兰思扬甚至都没有回头。 在苏嘉涵的印象里,兰思扬从来没有和他对着来的时候,哪怕是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充满着顺从和呵护,这是他被第一次,算得上相对粗暴的对待。 兰思扬眸色幽暗,“我问你,还记得我上次说什么了吗?” 苏嘉涵堪堪停住啜泣,“什么?” 兰思扬笑出了声,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站位,此时却显得有些凄凉。 他把人家的话当圣旨,人家当耳旁风。 “我说不希望有下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从来不容背叛,上次因为是你所以原谅,但就算是你,这先河也只开一次。”兰思扬说到这喉头哽了一下,“分手吧,我真的累了。” 冰冷的声音砸醒了苏嘉涵的幻想,他知道兰思扬认真了。 “思扬……思扬我是为了气你的思扬……”苏嘉涵顾不上擦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去拽他的裤脚,“那次吵架你说不解聘邱路,我就气昏头了,你以前都是什么都听我的……” “你别再拿邱路做文章了。”兰思扬避开他的触碰,“也不需要找借口,我们结束了。” 语气还是控制了,兰思扬其实完全可以用任何尖利的语言粉碎苏嘉涵的逻辑,去批判去审问,但到这个时候,他到底顾忌了些。 说什么都再无意义。 作为一个洁癖,他接受苏嘉涵的过去,接受他五花八门的前男友,接受自己从前根本接受不了的一些情趣,甚至接受他的出轨。 然而最后一点,他只能接受出现一次,包括杨玉诚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包容度特别高,殊不知上次的原谅对他伤害的程度有多深。 纪念日那夜的画面会钻入他每一个闲下来的空隙,如蚁虫啃食般折磨,甚至于午夜梦回之间屡次让他重历,惊醒,庆幸是梦不过半秒,又想起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兰思扬既然选择包容,就会忽视客观影响,主观去忘却,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能包容就说明他多爱,同样的,有多爱现在就会有多决绝。 他对苏嘉涵性格,缺点,过去的容错率是无限的,但出轨的容错率,只有一次。
第17章 搬走 “你就连这两次的人都是不一样的啊,嘉涵,是不是就算出轨对象也让你长情不了呢?” 兰思扬万般无奈地叹气,扶他起来,已经不复往日的亲昵。 “不是的……”苏嘉涵咬着嘴唇,却也只能苍白的辩解这么一句。 “那……思扬”苏嘉涵生怕对方的片刻心软顺势流走,轻轻地扯着他的袖口,盈着泪珠,“思扬,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你看这样行吗?你也可以找别人,找几个都行,找谁都行,就是不要跟我分手,求你了思扬。” 苏嘉涵眼巴巴望着对方,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妥协,殊不知这话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缓解求和的作用,反而让兰思扬更加生气。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苏嘉涵,你我三年,我就教会你这个?” “思扬我不是……” 兰思扬连退数步,极其失望地摇头:“你让我这三年的感情,像个笑话。” “思扬!——” 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兰思扬走出苏嘉涵的视线外,拂去眼角的泪。 苏嘉涵跪撑在地板上,双手痛苦地抱着头,哭到无声。 他到现在还没能接受这一现实,明明前一天两人还是好好的,明明上一次纪念日还是好好的,他说分手为什么能那么干脆,干脆到完全不做任何让步,也不留给他丝毫余地。 哭到累了,苏嘉涵就躺在地上缓了好久,后背被硌得有些酸疼,他爬起来,看着这很快就要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心中漫上无边迷茫与恐慌。 以后没有兰思扬,他去哪啊。 苏嘉涵这些年也积攒了比较可观的收入,但是依靠兰思扬太久了,高奢消费已然成瘾,他根本无法接受如此大的经济落差。 不能坐以待毙,苏嘉涵觉得自己不该一直在任由情绪放纵浪费时间,他要振作起来,人在江山在,他既然能让兰思扬喜欢他一次,就能追到第二次。 他连忙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没翻几下就找到了那个号码。 苏嘉涵拨了过去,电话传来有节奏的等待音,每响一声,他就紧张一分。 “你好,哪位?”声音充满磁性,也带着疏离。 苏嘉涵稍有落寞,看来对方并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喂。”苏嘉涵握着听筒,小心翼翼地问:“是池亚风吗?” 即使两人有过那种关系,他们依旧停留在不熟的交往层面,苏嘉涵叫对方名字的时候十分别扭,很生疏。 “你都往这打了还能不知道我是谁。” 池亚风并不客气,“爷的时间很宝贵,捡重要的赶紧说,不然挂了。” “别!”苏嘉涵一急,语速快了些:“我是苏嘉涵,兰思扬的男朋友。”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底气明显不足,又想到了兰思扬说分手时的决绝样子。 对方拖着长音啊了一声,充满了玩味。 “小宝贝儿,才刚从床上下来几分钟,就想我了?”池亚风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像是换了副面孔,但语气未见多认真。 好比在特殊场所已经对好多人都说烂了的寒暄。 “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嘉涵也不管对方几分真假,直接问出了心里话,他现在迫切想得到一个答案,以至于问的时候有些唐突,就连饱经风月场的池亚风都愣了一下。 “别闹,逗我呢吧。”池亚风话这么说,身子已经坐正回来,提起了几分难得的关注。 “你跟兰思扬……”他没有补全后面的问句,等着苏嘉涵回答。 “分手了,思扬和我分手了。”苏嘉涵说到这的时候哽咽。 “哎打住。”池亚风捂住听筒,低声吩咐男技师:“你先出去。” 男技师恭敬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包间的门。 池亚风恢复神色,继续问:“你们是真分手吗?还是在气头上,你不会拿我当掩护,逼他回心转意呢吧。” 苏嘉涵刚要否定,又想起来池亚风在临走前对兰思扬那句意味深长的示威,只要是兰思扬喜欢的,他都感兴趣,也就说明,池亚风当时选择和他……也是因为兰思扬的关系,但如果兰思扬这层加持关系不复存在,自己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池亚风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他对话需要一再谨慎,苏嘉涵深知,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对方满意,自己就彻底失去了这最后的倚仗,那便赌一把。 “怎么了,说话啊。”池亚风的耐心显然只能维持一段,此刻有些不耐烦。 “如果我说,是呢。”苏嘉涵只觉得自己肾上腺素在狂奔,屋子静的他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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