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沧珠小镇的那几个月,比他以往二十多年过得还要令他愉悦。 桑镜淮勾了勾唇角,重重加了一句:“盛珉,你承认吧,你和我在一起,比和明炡在一起舒心自在,不是吗?” 盛珉:“......” 不是聊孩子嘛,怎么话题转换的这么快呢。 念头只是一瞬,可桑镜淮这句话,却像一个种子,埋在了盛珉心里,吸食着盛珉的自我怀疑和怏怏不乐,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与明炡在一起的那三年,他过得确实很不开心,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怎样照顾明炡,做的饭菜合不合明炡胃口,给明炡换的过季床上用品明炡会不会不喜欢,明炡加班他会忍不住担心明炡有没有好好吃饭,哪怕回了明家,受到了明炡的母亲和佣人的鄙夷,他也会因为明炡而隐忍下来。 仔细想想,那三年,他真的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就仿佛小学被欺负的那段时间,再好的天气,盛珉也是感到十分地阴霾。 小时候不懂,现在盛珉懂了,心中的世界是充满阴霾,因此外界的阳光再灿烂,也照不到心里。 他从小就不喜欢孙正,所以一直很排斥和他走近。 后来,他因为明一成的恩情,而喜欢上明炡,但心里也依旧为此排斥亲近。 他为什么可以在新婚夜,轻而易举地相信明炡说的话,后面为什么又可以很快原谅明炡对他说的谎,因为他对明炡的喜欢,仅仅浮于表面罢了。 他更在意的事,他不能偿还明一成的恩情。 所以,明炡想要结婚,他便和明炡结了婚。 新婚夜,明炡说自己不行,他连怀疑都不曾有。 后面,明炡无数次在深夜出差,盛珉也不会主动去追查他行踪。 明炡说喜欢他,他高兴,明炡羞辱他,他也就难过而已,从没觉得离开明炡就活不下去。 明炡出轨,对他撒谎成性,他甚至出轨自己的小叔,还令对方怀了孩子。 这些属于明炡的所作所为,盛珉身为深爱着他的妻子,知道了这些秘密,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松了口气,就好像明家的恩情,终于要还到尽头了。 他不用再顾忌着恩情,而敢对见他一次羞辱他一次的秦柔反唇相讥,也敢对明一成说了他不想再和明炡继续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更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离职,回了梦中都想回的家乡。 ...... 盛珉望着金黄色的汤汁与雪白的鱼肉,表情怔怔地出了神。 他唯一不排斥的人,好像就只有桑镜淮一个。 哪怕他做了很过分的事,盛珉也没想过把他赶出去,顶多口头警告。 桑镜淮在他的心里,不属于排斥的那一类,也不属于亲近那一类,更像是一个现象。 注定要融入他生命的一个现象。 无法用任何道理或任何文字解释,也无法被任何人取代。 桑镜淮仿佛就是为了遇上他,而出现的。 就如这一个多月,他和桑镜淮的相处,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只除了桑镜淮念经似的,天天重复问他什么时候离婚外,一切都很美好。 他甚至对桑镜淮的亲属,也生了牵绊。 明知这是不对的,理智在挣扎想要提醒他,可偏偏盛珉控制不住地想对桑思念好,更好。 ...... 有人在耳边打了个响指,盛珉的思绪戛然而止,他惊醒似的,看向还举着手的桑镜淮。 桑镜淮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这么苦大仇深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方才说的不是实话吗?” 盛珉顿时没了胃口,双手撑住额角,叹了口气:“桑镜淮,你好烦啊。” 桑镜淮:“......” 自己小叔那山雨欲来的脸色,一脸可怖,桑思念求生欲很强地小心翼翼观察盛珉脸色,趁机表白说:“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更喜欢你做的饭。 桑镜淮也不乐意一个劲哄人,尤其是木头似的盛珉,他陪着在这待了一个月,各种不方便,都硬生生扛了下来,从小到大,他走到哪不是人人捧着他,于是当下,脸色一拉,嗓音又冷又硬:“跟你说了那么多,白说了是不是,还是你就喜欢那种出轨的alpha,宁愿和他有名无实过一辈子,也不愿意放自己自由,盛珉,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有没有脑子。” 大概是真把桑镜淮惹毛了,不然他可不会这种“我跟你不熟”的语气,顶多阴阳怪气一点而已。 盛珉抿了抿唇,抓起筷子,替桑镜淮夹了一筷子竹笋,轻声细语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吃完饭,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盛珉主动给了台阶,桑镜淮俊美沉郁的脸色稍稍有了好转,握着筷子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了笋条送入口中,抿着薄冷的唇咀嚼着,咽下去后,桑镜淮才说:“如果你要说的事,是我不想听的,那你待会可以省省口水了。” 盛珉:“......”这人,真的不能指望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于是,盛珉沉默和桑思念一起努力干饭,把桑镜淮这句话,纯粹当耳边风。 而桑镜淮看盛珉低着头,垂着浓密的眼睫毛,闷不吭声吃着饭,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冰冷的面容终于好转,语气也放软了许多,说起了饭桌上的家常话:“酸菜鱼有点不够辣,下次多放点花椒和辣椒,还有笋条,你放的都不够我吃。” 盛珉左耳进右耳出,敷衍说:“知道了,笋条哥。” 一听这乱七八糟的外号,桑镜淮浓黑的剑眉就紧紧拧了起来,没好气说:“你再瞎给我取外号,就等着吧,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盛珉淡定捧着饭碗:“等你能开锁再说吧。” 桑镜淮:“......” 好几晚,桑镜淮企图用暴力拆门,就是因为盛珉把房间反锁了,偏偏用的还是最古老的那种,他连踹都没法踹,憋屈极了。 ...... 一顿饭,以桑镜淮再度冷着脸落幕。 洗碗这个任务,照旧是桑镜淮的,桑思念吃完饭被几个刚熟识的小孩叫走了,盛珉在后院洗了一串葡萄,摘了一小碗给隔壁吴阿婆送去,回来的时候,顺手又拿了一袋别人送给吴阿婆的苹果回来。 盛珉把葡萄搁置在碗里,等桑思念回来正好可以吃。 而他把玩着一个苹果,走到了桑镜淮身边,主动搭腔说:“要不要吃苹果。” “呵,有事说事,别套近乎。” 桑镜淮幼稚起来,堪比幼儿园三岁小朋友。 盛珉不想和他计较,就自己咬了一口苹果,说:“我明天要回宜泽了。” 桑镜淮没好气说:“离婚还是重归于好替他养孩子?” 盛珉:“离婚。明炡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离婚。” 他有千万种方法,逼着明炡去民政局签字离婚,可他没有这么做,也不会选择去做,因为他知道姥姥不会愿意看到他这么做。
第56章 孩子没了 桑镜淮继续讽刺:“你舍得离婚?” 盛珉:“......”来劲了是吧。 盛珉气得重重咬了一口苹果,转身要走人,桑镜淮一把擒住他手腕,低头,在他手上抓着的苹果啃了一口。 看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盛珉拧眉不悦看着他。 桑镜淮攥紧盛珉手腕,一把把人扯往自己,低头看他,也不悦说:“说你一两句还说不得了?” 盛珉:“......”你听听你说的是不是人话,一两句就能把我气死。 依旧得不到回应,桑镜淮松开他手,接着不正经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上去收拾行李,我们晚上就走。” 盛珉:“???”等等,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他妈知道这边山路有多难开吗?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一堆的话,即将要从喉咙冒出来,桑镜淮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手臂一勾,揽住盛珉脖颈,手指捏着他下巴,迫使他微微侧着脸,随之将自己的唇落在了盛珉唇瓣上,重重碾了碾,说:“你怕什么,就算是死,也有我陪着你。” 盛珉:“......” 怎么能有人把浪漫的话,也能说得这么欠收拾呢。 鼻息交融,盛珉的视线下滑,落在了桑镜淮唇瓣上,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他的呼吸在渐渐急促,他的脸蛋也越来越红,对方好闻的气息,让他有些口干舌燥,盛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闭上眼,去吻桑镜淮,舌尖探出,一点一点舔湿桑镜淮的薄唇,对方微微启唇,他便不管不顾钻了进去,搅动对方的蛰伏的火热的舌头。 对于盛珉突如其来的主动,桑镜淮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反客为主,加深与盛珉缠吻,吻得密不透风,双方只听得见胸腔的剧烈心跳声与舌尖缠绕激起的水泽声。 盛珉陷入在热吻里,一时间分不清他在干什么,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他快要被甜蜜的快感溺毙,好不容易桑镜淮松开盛珉,让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要吻他时,盛珉的眼眸半眯,恰好看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已有岁月感的一面镜子,里头倒映出了他几乎整个人陷在了桑镜淮怀里,双眸含水,任桑镜淮予取予求的媚态。 盛珉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自己,当下,整个人都清醒了,他猛地转身推开了桑镜淮,脸颊火似的烧起来,慌不择路跑上了楼。 桑镜淮被他一推,也清醒了过来,眼眸半眯,压住了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他慢条斯理将剩下的碗洗好,甩甩手上的水珠,踩着轻快的步子上楼。 盛珉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心跳就不受控制。 仿佛桑镜淮不是上楼,而是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尖上。 脚步声止于身后,盛珉利索拉上行李箱拉链,猛地站起身,刚要说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就被桑镜淮伸手一推,整个人推倒在柔软的床褥之中。 盛珉刚要坐起来,桑镜淮单膝跪在他两腿之间,修长的两臂撑在盛珉肩头两侧,双眸深深,俯视着盛珉。 盛珉被看得耳根子发烫,不自在侧过脸,半边脸埋在被窝里:“你看什么。” “看你。”桑镜淮勾唇一笑,本就冷冰冰的脸,绽放笑容,犹如冰雪地开出了炙热的花朵,稍纵即逝,“我只要一想到优秀如你,好看如你,特别如你,即将属于我,我就......很开心。” “二十多年来,学业上和工作上带来的成就,都没有这一刻来得让我开心。盛珉,你很好,真的很好,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吧。” 盛珉被他赞美的,晕头转向。 整个人晕乎乎地犹如躺在云端,他低喃出声:“桑镜淮,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不等桑镜淮回答,盛珉细长的手指描绘上桑镜淮精致深邃的五官,一笔一划,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盛珉说:“我相信,镜淮,从接手沧珠小镇那个项目开始,我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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