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站起来,踹了一脚旁边的路沿石,结果没掌握好角度和力度,踢得自己指甲盖生疼。 符子缙坐在路沿石上,继续把自己蜷缩进绿化带。 不如当一棵绿化带里的草。 正放空着自己,电话铃声忽而再度响了起来。 符子缙喜出望外,以为是禄存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对他受伤的心灵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二次伤害,所以打电话来安抚他。 不曾想拿起手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书“袁思淼”三个大字。 符子缙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都没拿稳掉在地上。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袁思淼联络过了。 袁思淼要是知道他为了给霍成枫挡车祸,住了院还差点丢了半条命,不得骂死他! 想想就不寒而栗。 是的,他对袁思淼,对一个凡人的唠叨犯怵。 因而从住院的那段时间到现在,他是一次也没敢跟袁思淼联系。 本想着等自己彻底好利索了,能蹦能跳了,再跟袁思淼见面也不迟,结果袁思淼现在就找上来了。 电话一直没有被接起来,很快就自己挂断了,但是没过多久,便又孜孜不倦地响了起来,大有一副符子缙不接起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算了算了! 符子缙一狠心,一咬牙,把电话接了起来。 他打算在袁思淼开口之前,就先示弱、装可怜,以切断袁思淼骂他的后路。 他把方才那股子窝火闹心的感觉回忆了一下,成功地让自己的鼻子酸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哽的。 “袁思淼……” 袁思淼一听他这声音,就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准没好事!说吧,你那个霍先生,又怎么着你了?” “霍先生,霍先生他……” 二十分钟后,符子缙哭诉着哭诉着,就跟袁思淼哭诉到了西城的一家酒吧里。 比之此前愁云惨淡的样子,几杯酒下肚之后,符子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不错,不错,比之天界的仙醴也不落下风!” “行了吧,又说胡话。”袁思淼无奈地摇了摇头,劝解他道:“都这样了,你不会还不死心吧?” 符子缙也摇摇头,含含糊糊道:“不是我不想死心,是我不能死心。” “不能死心是什么屁话?” 符子缙显然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他把头摇得更厉害,连连嘟哝道:“你不懂,你不懂……我要,我要保护霍成枫!” 袁思淼:…… 他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恋爱脑晚期患者说出什么正常话来。 “你还保护霍成枫呢,你先保护保护你自己,别让霍成枫把你折腾死了再说。” 符子缙忽然嘿嘿嘿笑着,朝着袁思淼贴了过来,“我不光要保护霍成枫,我还要保护你呢。” “哎哟,你可少说点胡话吧。” 符子缙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胡话,没说胡话!” “行行行,没说胡话没说胡话。” 符子缙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眼前的玻璃杯都变得扭曲起来,混着酒吧里各色的光,显得格外迷幻。 他看着袁思淼,忽然莫名摇了摇头。 他和袁思淼做朋友,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巧合——而是他蓄意接近。 第一次见袁思淼的时候,符子缙就被他那一看就很有福气的面相吸引了。 倒不是说他没见过这种面相,而是明明有着这样的面相,袁思淼身上的气运却稀薄得吓人。 他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自己什么时候又一眼看岔,把人家的气运批错了吧? 他不信,他绝对不是那么粗心的人。偶然一次工作失误还说得过去,连着两次,怎么可能呢?而且禄存星君的星盘上并无异常。 或许,他应该着手查查这件事。 但是他这一趟来凡界,可是专门冲着解决霍成枫的事来的啊……要插手吗? 几番犹豫,他还是决定自行增加工作量,稍微和袁思淼接触一下。 毕竟是一条人命。 为此,他不惜每天从霍成枫二环内的别墅,打车半小时跑到五环的菜市场去买菜…… 酒吧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符子缙将袁思淼上下打量一番。 一段日子不见,袁思淼身上的气运更加稀薄了。常人身上的气运都是一层柔和的的、向外发散的米白色光芒,而袁思淼周身的气运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现在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水泥墙似的灰灰的一片。 他皱了皱眉,感觉大事不妙。再这么下去,都快赶上霍成枫了! 长此以往,有性命之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能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可是他该怎么办呢?怎么解决呢? 符子缙显然已经不怎么清醒了,袁思淼在他眼前分裂成几个大小不一的人,来回地晃荡。他为了不让袁思淼继续晃下去,伸出两只手钳住了袁思淼的肩膀。 袁思淼被他直勾勾盯得毛骨悚然,“你,你干什么?” 他挣动了几下,没挣开。丝毫没有想到,符子缙细细的胳膊能有这么大的劲儿。 “你不要乱动!我在救你!”符子缙皱着眉头,凶凶地发脾气。 他思考的逻辑变得直来直往。 他想,他能给霍成枫渡气运,为什么不能给袁思淼渡呢?都是他的工作对象,你一口我一口,没差吧? 这样想着,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噘着嘴朝着袁思淼慢慢地贴了过去。 “符、符子缙,你干什么?!你,你不能因为你霍先生伤害了你,就饥不择食来折腾我!” 袁思淼说的话似乎半个字也没有落尽符子缙的耳朵里。 他依旧把袁思淼的嘴巴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坚持不懈地往上凑。 袁思淼几乎要发疯了,符子缙的两只手就像两只铁钳,死死地辖制得他动弹不得。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却感觉身周的灯红酒绿被一道带着煞气的身影覆盖。 他慢慢地睁开眼,看见一个黑着脸的男人正拦在他和符子缙中间,一手捏住了符子缙不住向他凑过来的脸,把符子缙捏成了一个河豚。 他看着那个男人黑得能滴出墨来的脸色,下意识抖了抖。 然后,他听见那个男人一字一顿地喊:“符、子、缙。” 更惊悚的是,符子缙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人的不满似的,笑得明媚又灿烂,“成枫,你怎么来了呀。” 因为被霍成枫捏着脸,他发出来的声音含混不清。 说完,他又忽然敛了笑意,皱着眉凶恶地说:“你怎么来了?你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像一只站起来张牙舞爪试图吓退敌人的小熊猫。 霍成枫下手更重了些,捏紧了符子缙脸上的软肉。“符子缙,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他一个眼刀扫向袁思淼。 努力龟缩试图降低存在感但依旧被无辜扫射的袁思淼:…… 听完这话,符子缙却像是忽然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圈一红,就又要落下泪来。 “成枫我好喜欢你。” “我好爱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赌气的。我只是太嫉妒齐蕴语了,我不应该乱吃醋的,求求你了别赶我走。” 那副卑微到没有底线的样子,让路过的每个人都为之侧目——然后恨不得狠狠地啐上一口。
第8章 酒心巧克力 从霍成枫走到他们面前的那一刻起,符子缙就知道:自己完了。 被酒精支配的大脑并不能让他捋清自己完蛋的原因,但他就是知道——被霍成枫看到这一幕,他要完了。 他的手还搭在袁思淼的肩膀上,此刻被霍成枫盯着看,疯狂心虚起来,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由霍成枫拦在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然后一手把他的脸捏成了一个河豚。 符子缙瞳孔地震。 慌张感混合着酒意蒸腾上来,让他的嗓子眼砰砰砰地乱跳。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其实并不很清醒,但是看到霍成枫的黑脸,还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 霍成枫不会要对他动粗吧? 他吓得吞咽了几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于是他便开始依照直觉趋利避害,做出了这几个月来他做过无数次的、熟悉不已的举动——舔。 他表面上含混不清地说着讨巧的话,实则背地里慌得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电钻在他的尾骨处突突突地钻。 同时脑子里抑制不住地去想一个问题:霍成枫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他的余光瞥到不远处那个看着像酒吧老板的男人时,他才意识到了整件事的不对劲之处——那边那个人!难怪他一直觉得那么眼熟! 现在仔细想想,不正是霍成枫那群狐朋狗友的一员吗? 他真是昏了头!竟然没有认出来! 符子缙磨了磨牙,心想这小子真不厚道,一准是他跟霍成枫通风报信了。 霍成枫也真是有病,这个点不去跟齐蕴语腻歪,却跑来这里抓他喝酒?! 符子缙咬了咬牙,演得更加卖力:“成枫,成枫,我不能没有你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霍成枫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酒气的人。 半闭着簌簌掉泪的眼睛,紧紧抓着他昂贵的西装,揪出来两个以手为圆心的皱褶。 他把符子缙提溜着领子拽起来,但是这人浑身上下活似一根软面条,怎么站都站不住。 霍成枫只好黑着脸,把这人捉进怀里,让他勉强能站住。 出于礼貌,他还是跟袁思淼打了个招呼,说:“人,我带走了。” 袁思淼还是仗义的。 他虽然有点害怕这个男人,但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质问霍成枫:“你把他带走,要干什么?” 不曾想,还不等霍成枫开口,他怀里的醉鬼就先开了口:“嘿嘿嘿,还用说嘛?当然是带走做羞羞的事情,把我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爆炒一顿,好几顿!嘿嘿嘿……” 袁思淼:“……” 霍成枫:“……” 怀中的人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似的,继续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来回扭动,蹭来蹭去,四处点火。 若非酒吧的灯光迷离又昏暗,旁边的人应是能看到,霍成枫的脸虽然黑得吓人,但是耳朵却浮上了一层薄红。 “算,算了……”袁思淼扶额,满脸的无语。“霍先生,符子缙他今天晚上喝醉了不清醒,总之你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他看向符子缙和霍成枫两人,脑子里已经天人交战,上演了一出霸道总裁强取豪夺十八线小明星,小明星屈从权势被迫委身,最后竟化作斯德哥尔摩恋爱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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