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枫一过来,便有两三个人笑着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霍桓也很快就被几个人客套着拉走,到旁边的小展厅去欣赏私藏的古董了。 符子缙在旁边,连带着也被人恭维了几句。他敷衍地笑笑,趁这个机会张望着四周,希望能找到沈衣的身影。 霍成枫知道他不想在这种性质的场合多待,因此便低声对他说:“你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外面有花园,想出去逛逛也行。我打听过来,沈衣老师今天还有工作,可能还要过一会才来。” 符子缙点点头,走了。 宴会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餐点和酒水,不过餐点从头到尾几乎只起到了装饰作用,也没几个人真的去碰。 符子缙就拿了个盘子挑挑拣拣,端了一盘一边吃一边找人。 不过沈衣没找到,倒是先看到了齐蕴语和封元青。 他下意识想上去打个招呼,后知后觉想起来,封元青现在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看戏似的在长桌旁坐下来,想看看齐蕴语那个臭渣男又憋什么坏。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落到封元青身上,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起初他还没有意识到,思索了一番,猛然悟了过来——现在的封元青跟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他身周的气运,依然稀得像一锅没有几粒米的白粥。 符子缙彻底迷惑了,禄存星君不是都已经把所有错乱的命簿改好了吗?
第63章 怎么会这样呢?星君明明已经把所有错乱的命簿都改回来了。 符子缙绞尽脑汁地想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想错了方向。 目前他接触到了三个气运缺失的人,分别是霍成枫、袁思淼还有封元青。 自从命簿更正之后,霍成枫与袁思淼身上的气运已经恢复了正常,而封元青的却没有。 星君那边不可能会出这样低级的错误,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封元青的气运,并不是命簿被篡改而导致的。 符子缙想起,几个月以前他在拍戏的时候,灵台道长给剧组人员分发的那个小红布包,里面装着的符纸跟封元青手机挂饰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当时他研究了几天没研究出个一二三,随即就把这东西抛之脑后了,之后也没想起来过。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想不起来就是真傻了。 发现这件事以后,符子缙的心一下子全乱了。他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把手里的盘子一放,端着一杯酒,朝着封元青所在的方向走去。 但他又转念一想,封元青现在根本不认得他,要他怎么跟人家开口问话呢?难不成要他冲上去说“我见你印堂发黑怀疑你身上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不定会被当成神经病当场请出宴会厅。 纠结着纠结着,就到了拍卖环节开始的时候。符子缙心不在焉,被霍成枫拉着坐下。 霍成枫捏捏他的手,把牌子递到他手里,“有什么喜欢的可以拍下来。” “哎哟~霍总好霸道呀,人家好害羞~” 霍桓坐在后排,大声地咳嗽了几下以示警告。 符子缙习惯了用油嘴滑舌掩饰自己的不安,跟霍成枫说完话以后,他上一秒还笑得灿烂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到了拍卖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在台上说着致谢的话,“感谢在座各位的善心之举,今晚的拍卖所得将会全数入账慈善基金,为我们贫困山区的儿童……” 台下响起很热烈的掌声。 由于整个晚会已经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在陆陆续续离场了。 符子缙的视线却被一个人紧紧抓住了。 最开始注意到那人,是因为他坐在齐蕴语和封元青旁边。但因为拍卖时的灯光都集中在拍卖品上,坐席这边的灯光比较昏暗,符子缙也就没多在意。 现在拍卖结束,那人走过来跟齐蕴语打招呼,似乎是要先行一步。 等他侧过半张脸来的时候,符子缙的眉毛骤然挑了挑。这满脸的褶子,这熟悉的山羊胡,这草包的气质—— 灵台道长,不要以为你穿着常服戴个眼镜就没人认出你了啊喂…… 当时鸿诏被抓,这老头倒是闪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他这是又攀上了齐蕴语? 符子缙不禁思索,封元青身上的气运会不会跟这老头有关系。 不过无论有没有关系,跟上他总是对的。直觉告诉符子缙,鸿诏那件事应该还没有结束。 他有预感,不管怎么样,先抓住这老头才是当务之急。 他在雷动的掌声中悄悄拉了一把霍成枫,凑到他耳朵边上说:“霍成枫,我有点尿急,想去上个厕所好不啦?” 霍成枫脸上显现出疑惑,明显不会相信神仙会尿急这套说辞。 但是符子缙好像也不怎么在乎他是信了还是没信,笑得眉眼弯弯,说:“你乖乖等我啦。”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想了想现在的时间,又回过头来跟霍成枫说:“哎呀,还是不要等我了,等太久等不到你就先回家吧。” 这次是真的走了。 符子缙说的话浓缩到霍成枫耳朵里统统变成了一句潜台词:乖乖待着不要乱跑拖累我。 “你去哪?” 霍成枫下意识地伸手去拉符子缙,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看着符子缙穿梭在坐席间的背影,有些不安,无论是符子缙含糊其辞的说法,还是匆匆离去的举动,都让他感到不安。 连符子缙都觉得紧张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呢…… 没到这种时候,霍成枫心里便会升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作为一个凡人,他没办法为符子缙提供任何帮助,甚至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 符子缙跟灵台道长隔了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老头走得不算快,但符子缙要穿过拥挤的人群追上他还是有一点困难的。 出了会场以后,逐渐没了人群做掩护,符子缙便只能拉开些距离,靠着建筑物和树木的遮蔽悄悄跟上灵台道长。 眼看灵台道长上了一辆车,自己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起来去追人,符子缙便也截住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倒后镜里照出司机师傅狐疑的眼神,他从镜子里看符子缙,像看一个即将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年轻人。“你想干嘛?” 符子缙张口就来:“我不干坏事!你看我这卸胳膊细腿的一扇就倒怎么干坏事!前面上车的那个人是我姨夫,我怀疑他出轨,想悄悄跟上他抓他把柄。师傅你快跟上!” “哦哦,这样。”司机师傅一下子正义感爆棚,“小伙子,你系好安全带。” 车子猛然蹿了出去。 “不不不师傅,咱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别太显眼。” “哦哦好,你放心!” 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不知道几个红绿灯路口,拐了不知道几道弯,符子缙感觉出他们越走越远,街景已经变得全然陌生了。不禁疑惑:这老头是要赶着去哪儿? 透过车窗,他看见前面的车子拐进了一条商业街。他忽然又认识这个地方了,这里好像离袁思淼他们家做生意的那个菜市场很近,他以前来找袁思淼的时候走过几次这条路。 眼看前面的车子停下,符子缙赶忙示意司机师傅停下来。幸好霍成枫在他回来之后给他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手机里的余额也很充分,他匆匆结清了车费,就悄悄地往灵台道长下车的那里赶去。 然后不出所料地——跟丢了。 灵台道长就那么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刚刚消失的地方,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朱砂化开之后的刺鼻气味。 这个味道符子缙熟悉极了,毕竟每次催动符纸,这种味道都会在他的鼻尖停留一阵子。 所以大概率是灵台道长发现了有人在跟着,所以催动了传送或者是隐匿身形之类的符纸。 但仔细想想,以灵台道长的草包程度,不太可能真的会画这种比较高阶的符纸。所以大概率还是有人跟在他身边,悄悄地帮他…… 正一心想着灵台道长的空当,符子缙的肩膀上却猛然被搭上了一只手。 他被吓得一激灵,却听得身后那人道:“符子缙,你怎么在这儿?” 符子缙愣了——是袁思淼的声音。 他的大脑宕机了一下,没应声,就听见袁思淼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完成任务以后就回星君殿了,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嘞。” 袁思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蓬乱的头发。他脚上踩着棉拖鞋,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外面加了件棉服,手里提着个垃圾袋,显然是下楼来扔垃圾的。 符子缙满头的问号,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也记得我?” “啊?也?还有谁记得你啊?”袁思淼莫名其妙地说。“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记得你啊?” 符子缙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星君的法术失灵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失灵第二次? 他向袁思淼解释:“我在人界的身份是假的,周围所有人对我的记忆都是星君和阴曹司合力施法捏造出来的。任务结束,法术自然也就解除了,连带着我在凡界留下的所有痕迹也都抹除了。所以照理来说,你是不该记得我的。” 符子缙跟在袁思淼后面,两个人边走边说。 袁思淼走到了地方,掀开垃圾桶的盖子把手里的垃圾袋丢进去。 他又打了个哈欠,开始讲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我跟阴曹司那边的关系太深了。” “虽然我现在还没考上他们的编制吧,但是关系应该也算不上浅了,曲姐姐现在还经常找人带我过去蹭个培训什么的呢。” “而且曲姐姐他们本来不是也打算把我的记忆清掉吗?” 后来因为在场的人里没有人能使出记忆清除的法术,就干脆怂恿袁思淼加入了…… 袁思淼继续猜测道:“可能跟这个也有点关系?” 总之,符子缙理解了,袁思淼因为和仙界的事情有了接触,便也成了星君法术里的一个BUG。 袁思淼又反问他:“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任务做完就回去了吗?” 符子缙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一想起当时他和霍成枫跟一对苦命鸳鸯似的,哭着喊着要星君成全他们,符子缙面皮就有点发烫。 因为一己私欲不惜触犯天条律令,这事儿说出来还是挺丢人的。 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袁思淼,末了问袁思淼:“星君……对外是怎么说我的?” 是怎么扯的谎?怎么瞒住的?还能瞒多久? “还能怎么说,说你去出其他任务了呗,至少曲姐姐听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合着你根本就没回去,还在人界搞起恋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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