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天,你可别哭啊。”黎思行放下水杯,“让人听着还不得说我欺负新人。” “你没欺负我,你对我那么好……”韩禾‘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黎思行都懵了,他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有这么个属性。 他扯了两张纸递给他,说:“行了,别哭了,再哭不让你来了啊,” 韩禾止住了哭,黎思行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把腿搭了起来,他说: “没有谁是一上来就会演戏的,这个角色很难理解,你现在演不好很正常。” 韩禾抽哒了两下,说:“可是,思行哥,你的第一部戏,就演的很好。” 黎思行乐了,说:“怎么的,你要跟我比啊?” 韩禾连忙摆手,说没有。 黎思行伸手弹了他一下,他说:“没不让你比,但我们不一样,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没在演,我就在做我自己,就这样也还演不好呢,天天跟梁导吵架,吵完他去墙脚抽烟,我回休息室补妆,然后出来继续拍,这才有了那部片子。” 韩禾看向黎思行。 黎思行的第一部片子他是看过的。 《归路》 一部拍的像纪录片一样的电影,以第三视角记录一位名叫杨壮的年轻人从大山里走出来在城市挣扎的故事。 影片里最开始的杨壮单纯懵懂,为了扎根拼命的打工,像是一头浑身充满使不完力气的牲口,他永不停歇的活着,以为这样就会有出头之日,山里的孩子总是相信付出和得到是成比的,可接踵而来的欺骗、伤害、迷茫……一步步将他彻底击垮。 影片的最后杨壮站在藏青色的天与深灰色的海之间,他说: “我与世界的分割是家里的大山,大山里山神护着我,大山外我被世界抛弃……” 说完他一步步踏入大海,像是归途又像是来路。 杨壮和黎思行的生活轨迹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关系,韩禾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他在演自己。 黎思行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他说:“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任何人都不是一下子就能成长的,成长这条路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你如果在刚迈开一条腿的时候就质疑自己是不是个瘸子,那你永远拿不了第一名,懂吗?” 韩禾听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他怔愣片刻,猛的点了下头,说:“我懂了思行哥!” 黎思行又弹了他一下,说:“去准备吧。” “好的思行哥!”韩禾说。 说完一溜烟儿的就跑出去了。 在他走后,黎思行默默收回了自己架起的腿,疼的眉毛皱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腿不知想起了什么,默默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拍摄韩禾虽然依旧还是找不到准确的点,但已经不再迷茫了,被NG了就鞠躬跟大家说对不起,说完下次拍的就会更投入。 后面哪怕黎思行说了没事儿梁之也不敢再冒险让他今天再拍那场戏,于是换了景,先拍了别的,一天下来,只保了三条,进度可以说微乎其微, 剧组是跟梁之很久了的老班底了,所以对于他这个进度早就见怪不怪了,反倒是韩禾,十分不安的追到黎思行的房间问他是不是自己拖剧组进度了。 黎思行被他烦死了,给他扔出去了。 正式拍摄后他们就住回酒店了,晚上明亮在给黎思行换药的时候秦骁野的电话打过来了。 “晚上好啊秦老板。”黎思行接起电话说。 秦骁野问他第一天拍戏累不累。 黎思行说:“还行。” 明亮手上劲儿没收住,上药捅着伤口了,黎思行被突如其来的碰了一下,疼的“嘶”了一声。 明亮连忙说:“我碰疼了吧,我轻点,轻点。” “怎么了?”秦骁野听见动静在电话那头问。 黎思行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儿,憋了回去。 他说:“受伤了。” “伤哪了?”秦骁野紧接着问。 “膝盖。”黎思行说。 秦骁野那边沉默了。 黎思行听着那边的沉默,判断他此时的脸色,刚要出声说话,就听见秦骁野把电话给挂了。 黎思行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着被挂断的界面,愣住了,但没愣多久,就听见明亮的手机响了。 明亮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秦骁野视频通话。 “哥……”明亮犹犹豫豫的把手机递给黎思行。 黎思行看了一眼,忽然就乐了。 他接过手机接通。 镜头里是已经好几天没见了的秦骁野,他很随意的拿着手机,死亡镜头之下那张脸依旧哪么帅。 黎思行默默的欣赏了一会儿,听见秦骁野说: “我看看。” 黎思行看了眼自己又青又破的膝盖,没动,而是说:“上完药包上了。” 明亮看了眼他撒谎不打草稿的哥,撇了撇嘴。 黎思行也不是想要骗秦骁野,他想让秦骁野关心他,但又不想让他心疼,黎思行实在是很矛盾。 秦骁野皱了皱眉,问:“怎么弄的?” “拍戏的时候摔了一下,破了点儿皮,小伤。” “多大人了还能摔?”秦骁野语气不太好。 黎思行看了眼旁边儿的明亮,明亮很有眼力见的收拾东西出去了。 明亮走后黎思行抱着自己没受伤的那条腿,半张脸埋在胳膊里闷闷的说:“别骂啦,我都可疼了。” 秦骁野一听他说疼,瞬间就什么气都没了。 黎思行已经三十岁了,但面对秦骁野他还是很会撒娇,他最知道怎么说秦骁野会心疼,怎么说又会心软,秦骁野一颗心被他捏上捏下,无可奈何却也控制不了,谁让他是他养大的小孩儿呢? 当一颗种子被他种下的时候,那它日后结下的所有果他都得心甘情愿承受。 【作者有话说】 来啦,嘿嘿嘿,今天早点更新。
第28章 韩禾后面的戏依旧找不准情绪,梁之就给他搬了个小马扎放自己边上,让他看黎思行拍。 镜头里黎思行完全褪去他身为黎思行的一切,在那个小小的取景框内他就是田大云本人。 本是富足家里长大的孩子,集齐了所有宠爱,面对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家人离去、负债累累、还有个残疾弟弟要养,黎思行把这个人物的所有情绪转变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小韩,镜头之外你可以是任何人,但镜头之内你只能是那一个人。” 看着镜头里又一次被雇主赶出来的田大云梁之平静的说。 “思行不想让你入戏,他怕你出戏的时候难受,他就是惯孩子,要我说,你不入一次戏你永远不知道怎么演戏。” “既然演你演不出来,那就变成他吧。” 这是韩禾认识梁之以来他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韩禾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小时候妈妈护着他,后来舅舅护着,如今出来演戏黎思行也在护着他,他的运气是真的很好,但有时候,一直被护在壳里的孩子一生都没法看见汹涌的大海,领略高空中烈凌的风。 那之后,韩禾变得越来越沉默,除非必要,他就一直坐在他的道具轮椅上,谁跟他说话他都选择性回答,甚至于不回答。 黎思行看着这样的韩禾不知道说什么好,晚上他跟秦骁野打电话的时候,讲了这件事,秦骁野是这么回答他的,他说: “有些路他自己不闯,光靠你帮他指他是找不到终点的。” 黎思行问他:“йāиF那如果把今天的小韩换成我呢?” 秦骁野默了默,说:“不会的。” 他说:“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会为你踏平那条路,不用谁指,也不用你来闯。” “但我没法让时间重来。” 没法为你铺平那条崎岖不堪、泥泞荆棘的道路…… 秦骁野最近总是这样,时不时说上一句让人心动的话,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摸不到底。 之后的拍摄果然顺利了很多,韩禾渐渐掌握了情绪的节奏,大多数时候都能很精准的表达出来。 黎思行进组的第一个月,马嘉从国外回来参秀,顺路来探黎思行的班。 马嘉来的时候黎思行正在往脸上贴疤,下场戏要拍他跟人刚打完架去接弟弟的片段,戏里他脸上被人用啤酒瓶划了很深的口子,所以这会儿得贴假皮。 这个妆从早上画到现在画了两个多小时,画得黎思行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忽然听见身后给自己化妆的化妆师“妈呀”了一声。 黎思行从镜子里看了化妆师一眼,化妆师此时正捂着嘴看向门口。 黎思行转过头往门口看,正好看见带着渔夫帽的马嘉走进来。 马嘉看着他愣了两秒,接着就乐了,他摘下帽子口罩走到黎思行旁边儿弯腰看他脸上的疤。 “牛啊,我差点以为你真破相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黎思行问他。 马嘉还在研究他脸上的疤,说:“昨天。” 马嘉回头问化妆师:“这你画的吗?” 化妆师猛点了点头。 “牛逼。”马嘉竖了竖拇指,又问:“能碰吗?” “干了的地方可以碰。”化妆师说。 说完马嘉伸手就要碰,黎思行往后躲了一下,抬手扒拉他的手,刚要开口让他老实点就听有人喊他。 “哥!秦老板他……”明亮的声音在看见屋里的两个人后犹豫着降了下去,“……来了。” 黎思行闻声侧了下身子,看见站在门口的明亮韩禾,以及扬着眉毛的秦骁野…… 黎思行跟马嘉现在的姿势多少是有点尴尬,马嘉为了看清他脸上的疤,人都快贴他脸上了,手还维持着一个要碰不碰的距离,知道的他是在看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下步就该亲上了。 黎思行看了马嘉一眼,躲开马嘉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问:“哥,你怎么来了?” 马嘉直起身子缓缓回头。 秦骁野眉毛扬的老高:“我不能来?” 黎思行笑了一声,说:“说什么呢,没有。” 说完指了指马嘉问他:“哥还记得吗?马嘉,我同学。” 秦骁野看向马嘉,马嘉朝秦骁野走了过去。 “野哥。”马嘉伸出手,“好久不见。” 秦骁野回握住他的手,说:“好久不见。” 两只格外有力量的手一握即分。 韩禾和明亮左右看了看,默默退了出去。 “明哥,我怎么觉着屋里那气氛不对劲呢。”出去后,韩禾小声问明亮。 明亮:“他们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问,别打听。” “哦。”韩禾应了一声。 “早上吃饭了吗?”明亮问他,“我车里煮了鸡蛋,你吃不。” 韩禾狠狠点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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