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人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崔扬还递上一幅甜甜画的画。 “说是要给许叔叔。”他对许奚说。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甜甜一直记得许奚。 “她还说下次要来找你玩儿。” 许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都没给她准备过什么礼物。” “咳,小孩子不需要什么礼物。下次她要是来实验室,你可以来找她玩儿就行。” “好,一定。” 饭桌上沉默了一阵。一圈下来,蒋旻池喝了不少,有点微微上脸。 缓了一下后,他给自己满了一大杯,接着朝着蒋宗耀和梁艺淑: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话其实说得很正常,可是谁都能听得出语气里的隐忍。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这特殊的日子和气氛,蒋旻池极力忍了好久,才把哽咽的嗓音压下去。 “这几年,让你们担心了。” “好起来就好。”蒋宗耀拍拍蒋旻池的肩,“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 倒是梁艺淑,转头抹了抹泪。 她好像终于能确定,自己这个大儿子,不会随时都可能离开他们了。 中饭结束,蒋旻池已经醉了。许奚把他送回卧室,之后才回来和梁艺淑一起收拾。 蒋未帮着送了客人,方贺舟也在帮忙。宋顷没走,打算等方贺舟一起。 “小奚。”厨房里,梁艺淑洗着碗,“谢谢你。” 许奚手里的动作一滞,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应道:“阿姨。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他。我……我很爱他。” 梁艺淑没再说什么,只是眼角又湿了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幸运的,能接受如此汹涌又隽永的爱意。 看着两人都累了,许奚还得照顾醉酒的蒋旻池,梁艺淑他们收拾完就走了。 送走他们之后,许奚回房看到蒋旻池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也躺上去,手虚虚地搭在蒋旻池身上,打算也眯一会儿。 可刚闭上眼,蒋旻池却搂着他压了上来,接着就是一场如狂风骤雨般的亲吻。 以往蒋旻池的吻很温柔,很克制。可此刻许奚却被他吻得喘不上气。 不过他一点没吭声,没反抗,反而抓紧他的背,完全地接着他的占有。 “不准走!”等氧气快耗尽,蒋旻池才放开,捧着许奚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走。”许奚看着蒋旻池的眼睛。 “不要再离开我。就算我推你走,赶你走,你也不能离开。” “好,我怎么都不会走了。” “小奚,说爱我。” “我爱你,很爱你。” “叫我。” “蒋旻池。” “不是这个。” 许奚顿了顿,“老公。” 蒋旻池忍了一中午,终于在那一刻破了防。 今天的场景是他五年来都不敢奢想的。他觉得不真实,需要靠着亲吻和许奚的声音,来确认自己是真的挺了过来。 他把许奚往自己怀里按,用力得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我错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宝贝,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怪过你。” “谢谢你,”蒋旻池哽咽着,“谢谢你还能回来。” 车上,宋顷转头看了方贺舟好几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看你忍了一中午了。”方贺舟实在受不了宋顷的眼神,只得无奈地说。 “真做了?”得到允许,宋顷便开口就问。 方贺舟被这直白的话打得措手不及。 他皱眉像看个神经病一样地看了眼宋顷,随后转过脸望向窗外,没回答。 “你俩也太……”宋顷惊叹。 “太什么?” “太时髦,我能这么说吗。还玩一夜情啊。” “不会说话就滚下车。” “好好好。”宋顷投降了,“我好好说。但是大哥,你现在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是个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 “不是,没什么情况你跟丢了魂儿一样?” 方贺舟不说话了,朝着窗外微微叹了口气。 宋顷没催他。他太了解方贺舟了,知道他心里正在纠结。 过了好一阵儿,方贺舟仿佛做了一场巨大的心理斗争后,车内才再次响起说话声。 “就那晚。” “嗯。然后呢?” “两人都有点不清醒,然后去了酒店。” 宋顷微微皱眉,但没说话。 “后面他说就当没发生过。” 方贺舟说到这里就停了。宋顷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打算再往下,便问: “那你怎么说的?”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这样,他说是。我就说好。” “然后你们就这样约定了?” “嗯。” “那现在问题是什么?” 方贺舟又微微叹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你现在是喜欢他了?放不下?” “不是。” “那是什么?” 方贺舟把头转回来,低头看着车里。 “后面……有次我碰到他约人。” “嗯?什么意思?” “应该是第一次约。我把他带走了。感觉他在自暴自弃。” 这么说宋顷就不懂了。 他费解地看着方贺舟,突然不明白这十几年的哥儿们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第一次约?再说,你怎么知道他在自暴自弃?” “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以前……” “以前怎么了?” 方贺舟犹豫了一阵,然后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他不应该那样,就去把他拉走了。” “那现在你怎么打算?” “不知道。” 去酒吧的人大多都有感情问题。宋顷为不少人开解过,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喜欢他吗?”他又问。 可方贺舟没回答,一直沉默着直到下车。
第44章 很快就到年底,许奚绞尽脑汁想着今年的年应该怎么过。 蒋旻池应该很久没有过过一个好年了,于是他便打定主意要正儿八经地准备一番。 买年货那天,蒋旻池还要去半天实验室,于是许奚打算在那里等,这样等蒋旻池忙完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去买东西了。 等到下午一两点,正昏昏欲睡,手机突然响起。他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自上次的通话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许奚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问那个医疗团队的事情。 他有点不敢。 现在蓦地看到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像是提到半空中,悬浮不定,找不到落脚点。 “喂,”他还是接起电话,“妈妈。” “小奚,”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温和,“快过年了。” “嗯。” “你们过年怎么打算啊?妈妈提前打电话祝你们新年快乐。” “我现在在等他,待会一起去买年货。” “嗯,那挺好的。” 许奚问他们在美国怎么过年,许妈妈说就跟往常一样,不过饺子还是一定要包的。 “那我们待会也去买点饺子皮。不过我还是不会包,只能他包了。” 许妈妈好像笑了笑,“我记得旻池以前是会做饭的。” “对呀,他以前什么都会做。”本来兴致勃勃的声音说到这突然沉了下去。 “不过,”许奚顿了顿,像是给自己打气,“他现在也很厉害。” 许妈妈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小奚,妈妈今天也不是专门来说这个的。” 许奚原本因为闲聊而稍微平静的心又一下七上八下的。其实电话一接通,他就预感到今天这通电话并不是为了拜年。 “是……”他迟疑着,犹豫着,又好像很是急切,“有进一步的消息了吗?” 越洋电话好像信号不是很好。许奚久久没有听到回答。 今天外面很大的风,他坐在上次蒋旻池为他找的房间里,紧紧捏着手机,像是等待命运的裁决一样,心跳一下一下的,好似树枝随风拍打窗户的声音。 “小奚,”良久之后许妈妈终于说,“有机会,但是也有风险。” 短短九个字,已经足够说明情况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很不好说,严重的话可能有生命危险。” 许奚听到这,本能地坐直了。当初出事时,在晕过去的前一刻,看到蒋旻池不省人事躺在血泊中的窒息感一下就涌了上来。 他有点坐不住,只觉得心慌气短,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小奚。这个由你们自己决定。” “那……成功率呢?”许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五十五十吧。” 许奚告诉妈妈自己需要想一想,然后挂了电话。刚收起手机,蒋旻池就出现在了门口。 “在干什么?”他自己推着轮椅走近许奚问。 “没,”许奚还没从那通电话里缓过来,有点木讷地摇摇头。 “嗯?”蒋旻池去牵起许奚的手,又不放心地摸摸他的额头,“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 “没有。”许奚又摇头。 “那是怎么了?” 许奚盯着蒋旻池看了看,然后坐过去一点,主动搂上去说:“我是在想待会要买什么东西。想了一下午,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闻言蒋旻池笑了起来,“不是还有我。我列过单子了,待会我们就照着单子买。” 许奚从蒋旻池手里拿过那张A4纸,只见满满的一张纸上,都是蒋旻池好看的字。 “走吧,我结束了。我们去买年货。” 超市的人其实也不算多,很多人都回老家了。不过他们打算买的东西也不少,就得从这个货架穿到那个货架,忙忙碌碌地找来找去。 看到最后,许奚发现蒋旻池还罗列了好多零食。他知道蒋旻池是不吃零食的,那这个肯定就是给他买的。 “小奚,你现在都不吃零食了。”蒋旻池牵着许奚的手说,“为什么?” 他明明记得,许奚以前很喜欢吃,但是他不让,于是许奚半夜偷偷起来自己躲阳台偷吃。 这样的事被他抓过好几回。 “哎呀,”许奚有点脸红,“那些都是小孩子才吃的。” “谁说大人就不能吃了。”蒋旻池给他拿了一大包薯片,还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口味,“只是不要一次吃太多。” 许奚看着那满满一推车的东西,上面都是他以前喜欢买的零食,蓦然觉得有点陌生。 他到了美国之后,前两年连饭都不怎么能吃的下,更别说吃零食。 陡然间,他就生出了一种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样的生活的决心,心想着怎么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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