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当时走得有点远,然后很偏,就买不到水。” 许奚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 “所以还是你把他照顾得好。” 许奚不好自夸,不说话了。蒋旻池把水递回给他,然后说: “我们上学的时候应该来过这。” “嗯,”许奚接过水,“那时候要来这里写生。” “写生?”方贺舟插话进来问,“你是艺术生啊?” “他学画画的,很厉害,当时还准备办个展。” 方贺舟有点意外,又带着赞许,“那现在还画吗?” 许奚眼里透出一丝慌乱。他把水放进包里,躲闪着说:“有一阵儿没画了。” 蒋未话很少,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旁边望着绵延无尽的山路。 “你公司最近事情多啊?”方贺舟找他搭话。 “还好。”说了这句,就没有多的话了。 一直到晚上,他才看着活络一点。 “这地方还不错。”坐下之后,他看了看。 酒吧开在江边,视野很好。江上有还没回去的渔船。 “那以后可以经常来坐坐。”方贺舟说。 酒的种类很多,大多都是调酒。 不像前几年,蒋旻池现在不再酒精上瘾,于是点了一款比较柔和的。 许奚也跟着他点了同一款。 上酒的服务生感觉是个新手。酒端上来的时候,毛手毛脚的。 他先把蒋旻池的那杯给他,然后是方贺舟和蒋未的,之后才端上许奚那杯。 “还不错。”方贺舟尝了尝。“觉得怎么样?”他又转头问蒋未。 “嗯。”蒋未点头,“还可以的。” 许奚喝酒少,对这个没什么研究,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一口一口地抿。 “慢一点。”蒋旻池提醒他。 如果那五年里许奚没有刻意练过酒量的话,那他是知道许奚不怎么能喝的。 许奚听他的话,放下酒杯跟他们聊天。 可还没说几句,他开始觉得有点奇怪起来——明明就只喝了两口,但是现在却觉得晕乎乎的。 “这是醉了?”方贺舟看着耷拉着脑袋偏向蒋旻池的许奚。 蒋旻池原本没太在意。他以为许奚只是想靠着他。 等把许奚扶起来,才发觉他已经目光涣散。 “这么不能喝啊?”方贺舟带着点歉意。 “没事儿。”许奚努力支撑起来,“可能我刚才一下喝了一大口,有点着急了。缓缓就好。” “要不要回家?”蒋旻池搂着他的肩。 “不用。”许奚绵软无力地靠在蒋旻池怀里,“我真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以前也是这样,许奚喝多了就往蒋旻池身上贴,只需要让他抱着缓一会儿就好。 这次蒋旻池也没多想,把他拉近一点,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真没事儿吧?”方贺舟还是不放心。 “嗯。”许奚点点头。 可他知道自己在撒谎。 全然不是没有事。他的身上有点烫,体内燥热,下腹开始发胀,精神也不济。 他好像知道自己喝下了什么。 可他不能直接说,倒不是因为难以启齿,而是如果把这种状态明说出来,给蒋旻池带来的冲击将是无法预料的。 他用意志力装作没事儿地在蒋旻池身上靠了一小会儿,然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慢慢坐起来,尽量用平稳的气息说: “我好一点了,想去洗手间。” “好。要我陪你吗?”蒋旻池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许奚捏紧拳头,“没事儿了,我缓好了。” “那你小心一点。” “嗯嗯。” “找得到吗,”许奚站起来后,方贺舟问他,“在那边。”他伸手指了指。 许奚望向方贺舟,用尽可能不被其他两人发觉异常的方式紧盯着他,依旧拽紧拳头,“好,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方贺舟接收到他的信息没。在去的路上,他已经有点恍惚了。 一进洗手间,他就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然后拿出手机,给方贺舟发消息: [能不能来一下。] 他知道这样很不妥,可他没办法了。 比起让蒋旻池再次经历无力和耻辱,他更愿意自己经历这一切。 消息一发完,没过一会儿方贺舟就来敲门了。 “怎么回事?”他问。 刚才他就觉得隐隐的不对劲,特别是许奚看着他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欲言又止。 一收到消息,他就找了个借口赶过来了。 “帮我,” 门只开了一小半。许奚全身无力地坐在马桶上,朝着门外说,“买点……买点药。” 他尽可能平稳呼吸,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 因为不管是站在蒋旻池的角度,还是他自己的角度,都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 “别……别……告诉他。”他已经不怎么能连词成句了,“找个借口,不要……不要……让他知道……” “好了好了了,不要说了。”方贺舟本想上去扶他,可才只走了一步,就因为蓦然想起了什么而往后退了两步。 他焦躁地骂了一声,然后掏出了手机。
第26章 方贺舟是给他朋友,也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打的电话。 时间紧迫,他一时找不到门路。 比起他们,开酒吧的人再怎么路子也多一些,若想短时间找到药,还得是他们。 酒吧老板叫宋顷,接到电话后没两分钟就来了。 方贺舟一看到宋顷,就想上去骂人。 “你这场子这么不干净!”他克制着怒气质问他。 宋顷也气得要死。他今天听到方贺舟他们要来,还专门来了店里。 本喃楓来刚才是想着来打招呼认识一下大家,只是临时被事情拖着了。 没想到就这两三分钟的事情,就能在他的地盘上,出这么个事儿。 “后面我给你们赔罪。”愧疚和窝火,让他脸色很不好看,“人呢?” 方贺舟示意了一下关着的那扇门。 “要不直接去医院?”宋顷提议。 “不行,我不都电话里给你说了不能出去。”方贺舟越说越火大。 “行行行,”宋顷连连点头,“你别急,最慢五分钟,一定送过来。” 方贺舟有点抓狂。他看了看关着许奚的那扇门,想去问问情况,但是又没敢。 里面没什么声音,他不敢想象许奚是怎么才忍下来的。 宋顷也很焦躁,短短两三分钟,电话又打出去四五个。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把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到了门口,现在洗手间里面就他们三个。 “快了。”他挂掉电话,“马上。” 方贺舟没说话,不安地朝门口看看,生怕蒋旻池突然出现。 他又屏息想听听隔间里的动静,但是里面依旧一丝声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没人。 “还好吗?”最后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远远地问了声。 里面没人回答。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拿不准。 但没过几秒,方贺舟的手机响了。 [你先回去。]是许奚发来的消息。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是方贺舟明白他为什么叫他回去。 “可是……”他不太放心把许奚一个人丢在这。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许奚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今天都收不了场。他跟蒋旻池的关系得玩完儿。 “我在这看着。”见方贺舟为难,宋顷对他说。“放心,在门口了,马上就来了。” 方贺舟又望着隔间看看,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 两人都离开太久,蒋旻池肯定会察觉到点什么。 回到座位时,蒋旻池正跟蒋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蒋旻池发现他走的时候跟回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人似的。 “见到个不想见的人。”方贺舟敷衍了句。 “还有你不想见的人。”蒋旻池笑他。 方贺舟勉强笑笑,端起面前的酒闷了一大口。 许奚已经走了快十分钟了,蒋旻池一直没问。方贺舟也不敢提,生怕他马上就要去找。 他拿起手机装作在看什么,给宋顷发消息问: [怎么样?] [到了。]宋顷马上回复他,[送进去了。但是这个药效起码得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解除,我在这等着。] [好。] 放下手机,方贺舟面色好了一点。现在唯一需要思考的是,他该编一个什么借口,好把蒋旻池留在座位上。 正冥思苦想,蒋未突然问:“电话打这么久?” “啊?”方贺舟觉得莫名其妙。 “他说的小奚,”蒋旻池给他解释,“刚才他说爸妈打电话过来了,要等会儿回来。” 听完,方贺舟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样的状态下,许奚还能想出这个借口来。 他以前不知道许奚为什么能爱蒋旻池爱得如此深沉又浓烈。其实现在他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蓦地,就在那瞬间,他感受到了又或者说是目睹了那样的爱意。 “这样啊。”他呷着酒。 之后大家都没再说什么,都当许奚是去接电话了。 而那时洗手间里的许奚,小腿上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流到了地板上。 宋顷看到了。 “怎么了?”宋顷原本站在门口守着,期待着药效赶紧解除,却看到一缕缓缓流出来的血迹,顿时心里一惊。 “没事。”许奚的声音很虚弱,透过门板,显得很是无力。 “我送你去医院,或者我叫贺舟先回来。”宋顷用的不是商量询问的语气。 “不用。”许奚赶紧制止他,“是我自己划的。不碍事。” 刚才方贺舟去打电话的时候,他坐在马桶上,看到了放手机的那个小板子。 也许是小时候看到的什么电视剧情节起的作用,总之就在那一刻如福至心灵一般,他马上去把那个东西掰下来,然后朝着自己的腿划了下去。 电视剧里老是说,流了血,药就慢慢跟着流出来了。许奚不知道这是不是瞎写。 他只是在慌乱中想找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很明显,是有用的。 “你确定没事儿吧?”宋顷心吊着,“需要什么吗?我给你拿。” “没事儿。”许奚的声音依旧很小,一听就是没什么精神。 宋顷本想再劝劝,可最后忍了忍,还是退了出去,然后继续守在门口。 他不认识许奚。除了方贺舟,他不认识他们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 因此,他也不知道许奚为什么不能出去,不能找他的朋友们帮忙。 他以前也做生意,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见过,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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