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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未可料

时间:2024-01-01 21:00:22  状态:完结  作者:猫十六斤

  “你很熟练嘛。”简行严夸到,见脱去褂子的甘小栗穿着一个马甲,一个窟窿套一个窟窿破烂不堪,又看到衣服下面他的身上没几两肉,不禁更加的爱怜。

  “贫穷教会我生活。我们这种人投胎的时候可没有少爷您这样的好眼力,万里挑一的选了个好人家投胎,所以生下来须得学会活下去。”

  “生下来,活下去吗……”简行严呲呲牙,他二十年的人生里可不需要这么严重的主题。

  上午发生的命案和简行严被抓的事很快传到了简旌的耳朵里,虽然有“本头公出游”那次的铺垫,简旌这一次还是十分的震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儿子那样的草包断然是不敢开枪杀人的,他气的是英国人竟然故伎重演,又将儿子抓去了一次。

  “什么,阿严他——他又被抓起来了”——”简夫人捂住胸口,两眼一翻。

  简旌不想跟夫人呆在一起,跑进书房将自己反锁起来。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如鬼魅缠身的林育政此刻不在简府。他想找人聊聊对策,可周围没有人可以说话,从前阚荣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推心置腹,然而阚荣“失踪”了。

  他坐在书桌前,伸手想摸出口袋里的香烟盒,不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简老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十九公啊,”简旌整理情绪,“您进来可好?”

  “别绕圈子了。我听阿坚说,你儿子杀了他一个手下?”

  阿坚是章亭会馆下属几个小堂口中一个的堂口坐馆,也就是老大,叫做“丧门坚”,白十九公断然不会用道上的名字称呼他,所以改叫“阿坚”。

  南洋这边的民间帮会组织,多半跟洪门有关联,阿坚坐镇的堂口,自然也是如此。入会兄弟按级别从下到上依次在手臂纹上“兰”“竹”“菊”,这是因为创立门派的坐馆姓梅,特意避了他的讳。后来一代代坐馆在手臂上纹鲤鱼,不乏有从“蓝灯笼”一步一步往上爬起来的坐馆手臂上同时纹着“兰竹菊”三种花朵,另加一条鲤鱼。不过这一代坐馆丧门坚乃是帮派吞并的赢家,手臂上并无前三种花,直接纹了一只夺目的大鲤鱼。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简行严这孩子再顽劣,也不至于会惹上阿坚的人,更不会动手杀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白十九公倒是十分冷静,“嗯,阿坚虽然义气用事,大家到底同乡一场,彼此相互照应,他要是上门来找你,你不要跟他弄得太难看。再说你儿子这事,不管是不是误会,那是你的儿子,按说以你跟英国人的关系,宪警不该仓促抓人才是,何况他才被抓进去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关于白十九公指出来的重点,简旌心中也有他的盘算,他想过诸多可能,唯独有一条是他十分害怕的,那就是他走私的事情被英国人知道。“是的,我一定会好好了解清楚,不轻举妄动。我们在这里做生意,暂时还少不了英国人的支持,我肯定不会轻易得罪他们。”简旌苦笑了一下,他可不像金医生,有继承来的茶园可以拱手拿去讨好英国人。

  “你处理好。会馆主席的位置还等着你来坐。”白十九公说。

  两人挂了电话,简旌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抓,想把丧门坚的形象从脑子里抓走。那丧门坚矮矮胖胖,长得细眼睛、塌鼻子,一张脸横着宽、纵里短,像个南瓜,早年刀光血影中起家,现在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佛像,只是整个槟榔屿的人都知道他好“龙阳”“断袖”那一口。简旌一向不喜欢丧门坚,这会儿子还跟对方小弟扯上关系,令他十分不悦。

  归根结底还是英国人搞事。简旌心的烦得很,感慨地想,要是阚荣还在就好了。阚荣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他做起了生意,阚荣读书去当老师,两个人在成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离开了福建老家,彼此也没有音讯。七年前偶然在南洋相遇,简旌见阚荣穷困潦倒,就叫他来给自己帮忙。

  阚荣这个人,书念了不少,心思细密又个性柔和,是个辅佐人的好材料。不出两年成了简旌的得力助手,加上他身上天然带着“一起长大”这副光环,简旌和他越来越亲近,他也逐渐参与到简旌更为隐秘的生意上来了。

  简旌还记得阚荣少年时模样清俊,尤其笑起来有一种润物无声的感染力,可他们在南洋重逢之时,阚荣的容貌被毁,数道刀疤把整个面庞分割得支离破碎,加上粗糙的缝合技术使得这张脸拼合得无比困难,疤痕缝隙中肉芽增生,十分可怖。尽管眼前丑陋的中年人和记忆中的少年相去甚远,简旌还是很容易就将两者联系起来,那种在风中矗立的挺拔身姿,木刀雕刻一般的脖子和肩膀,不是阚荣是谁?

  现在想来,穷困潦倒也好,容貌被毁也罢,说不定都是阚荣为了接近自己所做的铺垫吧……

  简旌记起阚荣的儿子也在槟榔屿,他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个年轻人,殊不知自己的儿子已经先他一步,左右了甘小栗的道路。

  这时司机王富贵咣咣在外头捶门,口中大喊着:“老爷,不好了,少爷被英国人打了!是刑讯逼供,这是刑讯逼供!”


第39章 二进宫(三)

  由于简行严被宪警队拿了去,又听说遭到了刑讯逼供,简府笼罩在一片乌云当中。简行严的家庭教师张靖苏自然不便在这个时节出现,于是修了一封书信过去,以富阳老家来人为由告了假。

  肖海正在张靖苏的寓所里,指手画脚到:“老师您给您老家写过信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靖苏瞪了自己的学生一眼。

  肖海无动于衷,继续说:“自从咱们耽搁在宁波之后,我也没有跟家里里联系过。我爹娘大概以为我在南洋发大财吧!啊,为了理想,我们抛家弃子,为了理想,我们颠沛流离!”张靖苏这个学生,虽然是他在大学里最钟爱的弟子,却时不时有种脑子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肖海将他四四方方的一颗平头摇出了离心力,满脸寡淡的五官几乎要飞出去,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头晕目眩。

  “按说现在我们手上事情这么多,你不至于闲成这样。”张靖苏挖苦。

  “‘不是又让我们把中转站的事情放一放,说是槟榔屿的华商圈子里有日本人的势力?”肖海说得明目张胆。

  “感觉老余同志将我们坑过来是打算让我们什么都做。”张靖苏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想起前几天在马来土人的带领下,他们见到了新加坡过来的一位前辈,那人笔名“白鹭”,在新加坡那边从事抗日宣传工作。白鹭在土人漆得通红通红的长屋深巷里传授了许多工作上的心得,三人密谈了一个多钟头。张靖苏见白鹭双手颤抖,仅仅是坐下来谈话就让他快要支持不住,显然身体有恙,于是谈话仓促结束。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畏于前辈威仪,张靖苏竟然不敢过多地打量对方的样子,只看见白鹭拢着一身风衣,始终不曾站起身来。

  “老师,那白鹭前辈回新加坡了吗?”

  “应该是回去了,他在槟榔屿待的时间很短。这人来是冲着我们报社金主许文彪的面子,却是行事神秘。”

  “老师是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神神秘秘。”肖海又开始摇头晃脑说些有的没的,“哎,许久不见我们的甘小栗小朋友了。”

  张靖苏脸色一变,“怎么突然说起他?”

  “调剂调剂心情,甘小栗不是挺活泼挺讨人喜欢?”

  “怎么你还不知道,他跟简旌的公子一起被宪警抓起来了。”

  “怎么?简行严杀人跟他也有关系?难怪杀人是为了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张靖苏对肖海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在心中悲叹着,自己眼下一共两位学生,那一位不着调,这一位,也不着调。

  “我同你说正经事,你却一直在打岔。不过正好你说到甘小栗,一会儿你去事发现场看看,组织组织材料写个报道。”

  肖海自嘲到:“我的理想是像罗伯特·卡帕那样当一名战地记者,没想到却成了福尔摩斯·肖!”

  玩笑归玩笑,福尔摩斯·肖的行动力不容小觑,很快就在简行严晕倒以及家俊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个街巷现了身。家俊的遗体已经被移走了,他躺过的地方残留着斑斑血迹,时间一久呈现出一片污秽油腻的黑色。肖海发现地上有一小股被中断的喷溅血迹,喷溅的方向毫无疑问是从家俊倒下的位置往巷口而去,至于血迹中断的地方……地上有一块摩擦印记,看起来像是简行严的屁股。

  如果说这股血迹是子弹穿过家俊时喷出的,那么很可能家俊中弹之时,简行严已经躺上地上陷入了昏迷。

  肖海在简公子的屁股曾经呆过的区域蹲下来,顺着那股中断血迹反向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五米开外在巷子左边连着一条羊肠小道,要说事发时巷子里还有其他什么人也完全可以从这条羊肠小道跑掉。

  福尔摩斯·肖对自己的观察力和逻辑推演十分满意,站起来跟附近路人打听了一下枪响前后的情况,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下一站——宪警队的大本营。

  且说这槟榔屿上的英国宪警队,那是自马来亚沦为英殖民地起就驻扎在这里了,因为槟榔屿是剑指马六甲的重要据点,英国军队一面在海边修建布满炮台的古堡,一面对岛上进行军事化治理,其中宪警队属于现役部队,维护当地治安。

  肖海来到宪警队,一位说中文的办事员拦住他说:“不准进。”

  “我是《槟榔晨报》的记者,想来采访你们宪警队!”

  那位黄皮肤黑头发的办事员立刻说:“记者更不能进!”

  肖海一听来了劲,立马说到:“记者怎么就更不能进了?大家都是同胞,远离祖国在南洋生活不容易,本来应该相互照应着,再说我也是去正经采访,又不给你们添乱,警队形象和警民共建不得靠我宣传吗?”

  办事员一时想不出如何作答,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飘了过来,遁声而去只见一个穿旗袍的美人眉若青黛、面如桃花,手中提着个篮子,施施然走到自己面前。

  “长官,麻烦通融一下,我弟弟甘小栗被抓进去了,我想捎点吃的给他。”

  办事员听她语气恳切,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办法:“你们二选一,多了我也没权限,只能一个人进去。谁进去你们俩在边上商量一下吧。”

  肖海见到美人有点恍惚,那身材样貌语音语调样样令人着迷,脑中盘算着要不要女士优先的时候,对方朝他笑了一下,便完全不理会“商量”二字,绕过办事员,步步生莲地走进了宪警队大门。

  拘留室里甘小栗捧着简行严的头不言语,因为简行严不准他说话,说要耳根清净。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钟头,简行严坐累了,吊着手臂又要躺下,他嫌木床太硬便让甘小栗双手垫在下面——他在家里这么使唤人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甘小栗的手背叫木床硌得生疼,又不想得罪简公子,只好扭着身子保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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