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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的感觉太煎熬了，池琅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黑夜愈发浓郁，全靠月光照亮暗下来的街道。冷汗干了黏在他的脊背，被凉风一吹就开始哆嗦，池琅难受得头昏脑涨，搓搓手在门口来回走动。 简峋应该今天有很多课，不然不会提前帮他批作业。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十，池琅看了眼22:00的显示，默默地将手机塞了回去，继续坐下来等。 渐渐的，疲惫和精神透支使他困得支不住了，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池琅突然被声响惊动，猛地睁眼。 眼前还是那条安静荒凉的小道，转头时，看到熟悉的身影。 池琅一轱辘爬起来，飞速跟上，“简……” 池琅瑟缩了一下，将往日亲昵的称呼咽下，手足无措地跟在简峋后面进屋，“……累，累了吧？” 简峋没说话，周身裹着夜晚的凉气，也可能是因为本身气息就比较冻人，让池琅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也不敢冒然直接提刚才的事。 池琅看着他拖鞋换鞋，搓了搓手心的汗，嗫嚅道：“题……题目我没来得及做。” 简峋提起放鞋架边的背包往里走。 池琅像只被人彻底放弃的小宠物，想靠近又不敢靠太近，怕惹得他更生气，“对不起，我明天把题目都补上……” “不用了。”简峋道。 池琅身形骤顿，双眼微微睁大。 简峋没再说话，将包放在客厅，进了浴室。 “……” 池琅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他，没有分到他半点关注的眼神，甚至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几丝冷漠。 就像对自己真的失望了一样……毫无挽留余地。 池琅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脊背绷得僵硬难堪。 然后，他垂下眼，眼红红地皱了皱鼻子。
第117章 简峋将折叠床搬出了房间，池琅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 人只要习惯了一个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呼吸，就会对此产生依恋感，难以抽离出来。简峋对他而已就是这样的存在，池琅从未跟他吵过这么长时间的架，接下来的四天，简峋果真没有再过问过他的学习，就如同他之前斥责简峋的“你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 现在他也成了简峋不再干涉的闲事，心里空落落的。 简燕也怪怪的，吃完饭就回屋，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池琅每天挣扎在多坚持一天的边缘，甚至产生了离开的想法。 可一想到简峋，他又舍不得，哪怕被这个人当透明人，他也想再多看对方一眼。简峋就是他全部的生命养分和支撑力，池琅完全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 没有什么话比轻描淡写地的失望还要沉重，池琅从他这里得到了太多，早已无法将自己与他剥离开。若真的离开，他可能会迅速枯竭下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呢。”方亚男从前台抬起脑袋，笑了笑，“来附近办事吗？” 池琅在家里憋着难受，等回过神来时，竟然已经晃到了上次那家小宾馆。不大的店面空荡荡的，方亚男埋在书堆里记笔记，旁边摊开了一沓卷子，按科目排好，看起来已经是高三的题。 池琅想到对简峋说过的那些话就赧然，不自在地杵在她的卷子旁，翻了翻她的自我批分除了语文，竟然基本都是满分。 “……”池琅叹道：“你这成绩可以啊，能上户大了吧？” “户大挺难的。”方亚男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卷子难度不大，我过几天买新的，余安那边的卷子难点。” 池琅摸了摸鼻尖，“还习惯吗……钱还够？” “够的，省省够花。”方亚男笑道：“这里一日三餐都包的，每天还有一百五的工资，反正也没什么事，主要就是记账，我还可以空些时间看书。”她在家里都忙着做家务、带小胜男，现在离家出走以后，自己的自由时间反而多了起来。 池琅也清楚这些。方亚男这次什么都没带就跑出来了，池琅摸着她的新笔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简峋……这几天来了吗？” 方亚男点点头，“简大哥这次帮了我好多，昨天还送了生活必需品过来，跟我说了点胜男的情况。我真的很感谢他。” 池琅“哦”了一声，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他随便扯了个借口要回去了，忽然被人在后面叫住。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太紧张了吗？”方亚男担心地道：“我一周前就听简大哥说你要参加这次高考，时间还早呢，有不会的题目需要帮忙吗？” 池琅沉默地看着她，女孩被看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给他。 一颗硬硬的小东西被塞到他的手里，池琅一愣，发现这是一颗薄荷糖，跟方亚男上次在公交车上给他的一模一样。 “能继续上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呀，不要紧张。”方亚男眸中闪烁着微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我想考一所很好的大学，过上自由的生活……到时候我们一起备考好不好？” 池琅手掌无声握紧成拳，指甲嵌入了掌心，抠得掌心生疼。 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颗薄荷糖被他塞进胸前的口袋，池琅觉得自己失去了吃它的资格，就像一个无意间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有时候帮与不帮就在一念之间，但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池琅再清楚不过这件事，此刻在方亚男这件事时，忽然意识了现实的残酷性或许对于简峋来说，他那些口不择言的“放弃”是漠视一个人的一生，哪怕再想要信任自己，也难免会生出失望的感觉。 池琅看着窗外，再也没有勇气回忆那晚的自己。 临近黄昏，走到吉民新村那条小道时，小孩的哭叫声远远就传了过来。池琅脚下一顿，然后猛地加快步伐。 “姐姐！姐姐！”方胜男被扯着胳膊拖来，脸蛋憋得发红，眼泪啪嗒往下掉，“姐姐……痛！” “痛什么痛？这家人把你姐拐跑了卖了，你知道个屁！”方父怒道：“还不快把你姐叫出来？！” “轻……轻点，孩子疼。”方母满头大汗地道：“孩子他爸，别拽了。” “她姐就心疼她，妇人家懂什么。”方父训道：“连个女孩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两人也才来，简燕瞪圆了眼，站在门口：“都说了不知道了，你们干什么啊！欺负小孩吗？” 方胜男被拽得眼泪汪汪的，下一秒被冲过来的人抢到了怀里，嘴巴一瘪，憋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哥，哥哥” 简燕被人挡在院子里，看着气喘吁吁的背影，不自在地偏开视线。 池琅喘匀了气，哑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问我们想干什么？？？”方父指着他的鼻子，“把简峋和简书杉叫出来，你个外来的，我们家的事干你屁事！” “简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池琅冷下脸，“杉……简妈妈不舒服，有什么事找我。” “……人家是肠癌，别闹了。”方母抹着泪，小声道：“回去吧……我都问了好多遍了，她们真的不知道。” “啪！”方父甩开方母的手，脸色铁青，“那么大的女孩说没就没了，有你这种当妈的吗？我今天非得把人要回来。” “别在我家门口吵行嘛。”简燕抱过方胜男，压着火气，“我妈还要休息，而且吵来吵去，都是街坊邻居的，不丢脸吗？” 周兰从门口探出脑袋，疑惑地看向这边。
第118章 “你也知道羞？小姑娘家的，我看真是不要脸了！”方父鬼吼鬼叫的，“我大女儿呢，给你们藏哪去了？” 简燕被这句“不要脸”激怒了，“都说了不知道，要说几遍啊！” “操！来来去去的，真不是个东西，老子替你妈管教你！”方父是个粗人，怒极攻心，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简燕反应慢了半拍，风声朝脸上照顾，汗毛竖起。 巴掌没抽上去，停在一半。池琅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缰绳。 方父四十多岁，毕竟没有年轻小伙子力气大，吃痛地咬紧了牙根。 池琅脸色阴沉，“你他妈的替谁管教我妹呢？” 简燕余惊未消，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对女人就不动粗，对粗人就动粗，这是他的准则。 他握着力道逐渐收紧，方父腮帮子憋得鼓鼓的，咆哮道：“我女儿是不是被你拐走了？” “你女儿？”池琅嗤笑一声，“我看是你的工具吧。” 方父：“你懂个屁！” 池琅：“成绩那么好不给上学，成天就让她带孩子做家务，还想让她辍学打工当扶弟魔。这不是工具是什么？” 方父：“你我们家的事，你别管！” 巷口那边不知何时举起了一堆看热闹的七大姑八大姨，指指点点。 “说得好听是‘女儿’，胜男长这么大你们管过吗？不光不管，还让一个适龄的，上学的女孩给你们做家务送饭，把她当佣人使唤！”池琅一字一顿，想起方亚男提到“上学”时的憧憬眼神，声音近乎沙哑，“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们只想到自己，有你们这种父母还不如一口锅，锅都能做饭，你们只想着将他夹在锅上，扒皮抽筋，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就为了给你们那个还没出生的儿子铺路！” “你们知道她想上学吗？” 【“也许方亚男并不需要这些，这个世界上不了学的女孩有很多，你一个个救得过来吗？”】 “你们知道她有多渴望继续学习，找到一个好工作，过上离开你们这对吸血父母的自由生活吗？！” 【“她又不是我的亲妹妹，我没有那个义务管这么多，我又不是大慈善家！”】 简峋并不是滥好心，简峋只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做这些。 池琅原本微微摇摆不定的心绪终于定了下来。 方母的嘴唇抖了下，“不会的，亚男最乖的，她不会这么想的。” 方父被气得直抚胸口，“你听他废话那么多？” “我就站这儿，你要你女儿，我不拦你！”池琅掏出手机，随口糊弄不懂法的，“如果你敢进来一步，我就报警说你入室犯罪，再联系妇联组织，看到底谁能管这事！” 方父脸色铁青：“你敢威胁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池琅冷笑道：“你们家想把事情闹大，我就喊几个律师来，查查你们有没有能闹大的事，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光脚不怕穿鞋的。” 方父面色隐隐发白，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这，这……” “别闹了，你忘了上次……”方母拽了下他的胳膊，附耳嘀咕了几句，似乎真的怕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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