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光山不以为然:“这不是你的血吗?” “我的血也不能碰,万一有传染病呢?” “别瞎说!”纪光山生气地打断他。 “我是认真的。”姜哲衍叹了口气,把餐巾纸盖在手背上,自己摁着。 医生很快就下来了,不过不是昨晚那位。看到病床上一片狼籍的景象,她先上前安抚姜哲衍的情绪:“你还好吗?” “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姜哲衍终于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礼貌的模样。 医生让护士去拿新的针头,一边撕开他手背上鲜红的创口贴,给他消毒。 清理掉血迹后,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手背肿了很大一块,连骨头和筋脉都看到不了。医生给他涂了一圈碘酒,换上新创口贴,又用绷带稍微固定了一下,看向纪光山:“这几天别让他的右手用力,晚上睡觉前拿热毛巾敷一下。” 说完,她让护士换一只手输液,又给姜哲衍做了些基本检查,叮嘱纪光山:“最近他的情绪可能会不稳定,千万不要再让他受刺激,按时吃药,多休息。半个月后来医院复查。” “知道了,谢谢医生。”纪光山点了点头。 姜哲衍垂头丧气地坐着,没有交流的欲望,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就走了。 “疼不疼?”纪光山坐在床边,想抬手抱一下他,突然发现手心里全是血,慌张地搓了几下。 “去洗一下吧,这么多血擦不干净的。”姜哲衍的语气满是愧疚。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纪光山一秒都不想离开他,飞快地跑到厕所里洗了个手。 还好,等他回来的时候,姜哲衍什么都没干,乖乖地坐在床里。 葡萄糖快挂完了,纪光山看了眼吊瓶,问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去门诊吗?” “不用了。”姜哲衍恹恹地垂着头,“回去多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提起出院后的去向,姜哲衍烦躁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回寝室,更不想回家见姜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找个酒店自己睡一晚,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手受伤的原因,好像连倒水吃药的力气都没了。 “这几天住我家吧。”纪光山走上前扶住他肩,主动发出邀请。 姜哲衍迟疑地抬头:“你家不是单人间吗?” “那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吧?”纪光山同样有自己的顾虑,“在你恢复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一秒也不会。”
第41章 我哭了,我装的 姜哲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挂完水后,老老实实地跟他回家了。 纪光山家是一套不到30平米的单身公寓,从玄关进去,厨卫、客厅和床一镜到底,此外别无他物。 因为空间没有隔断,暖气的作用并不明显,纪光山把他扶到沙发上,打开了空调:“等屋里暖和一点再脱衣服。” 沙发前面正对着一张长桌,整齐地摆着一排立式书架,就是纪光山平时写作业、录视频的地方。 纪光山从衣柜里找出一套不常穿的睡衣交给姜哲衍:“昨天你出了很多汗,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 姜哲衍接过衣服,趁他转身的时候低头闻了一下。只有一点点残留的洗衣液香气,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纪光山又煮了一壶水,从包里拿出昨天尹新兰买的药:“吃完消炎药就能睡了。” “好。”姜哲衍听话得就像只在外流浪许久,终于被好心人捡回家的大型犬科动物。 在空调的作用下,屋里很快就暖和了。姜哲衍想脱外套,但是一只手操作实在不方便,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要我帮你吗?”纪光山放下水壶,侧坐在沙发上。 “我自己来就行。”姜哲衍终于解开了外套拉链,松开衬衫纽扣,将两件衣服一并脱掉,换上了纪光山的睡衣。 虽然是宽松款式的衣服,穿在姜哲衍身上还是很显身材,通过布料自然下垂的走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上臂和胸口的肌肉。 纪光山走到书桌前,佯装给他倒水,又偷偷地往回瞟。 姜哲衍把衣服撩到小腹处,正慢悠悠地解着裤带。吃完退烧药,他象征性地问了句:“睡你的床?” “不然呢?”纪光山背过身去,从包里取出电脑,“我开个台灯看点资料,应该不会影响你休息吧?” “你打字也行。”姜哲衍躺进床里,自觉地把左耳贴到枕头上,“我基本上听不到声音。” “……”纪光山知道他想照顾自己,听起来却更让人心疼了。 姜哲衍入睡前看了眼手表,早上九点,他从没在这个时间段睡过觉。没有劳累了一天后扰人的耳鸣,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很快就睡着了。 纪光山听了两段新闻,摘下耳机听到身后规律的呼吸声,实在静不下心学习,打开所有他能想到的平台,到处搜集关于焦虑症的信息。 为了不打扰姜哲衍休息,中午纪光山没有起锅做饭,随便吃了几块面包垫肚子,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醒来的时候,背上莫名多了一份重量。纪光山支起身体,听到了羽绒服滑落的窸窣声。 回头一看,姜哲衍已经醒了,正坐在床里发呆。纪光山见状打开了客厅的灯:“好点了吗?” 姜哲衍点了点头,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但明显没有平时话多。 “纪光山,我想借你的电脑干点活。” “你就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吗?” “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休息了十八个小时。”姜哲衍快睡出负罪感了,“或者你借我本书看看?上次那个什么……” 因为打了镇定剂,姜哲衍的记忆也出现了断片的地方。 纪光山递给他一杯温水,走进厨房淘米:“我给你做点粥。” 姜哲衍低头,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纪光山,你真的愿意照顾我吗?” “骗你是小狗。”纪光山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活,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响。 “把东西放下,过来,当着我的面说。”姜哲衍生怕自己听错一个字。 纪光山叹了口气,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草草地擦了擦手,走到他身边。 姜哲衍抬头看他:“你真的不会觉得我没用,嫌我麻烦吗?” “别乱想了,”纪光山坐在床边,扶着他的肩膀,“我只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你,毕竟是第一次接触……” “我的病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确认答复后,姜哲衍抢着解释,“只要作息正常,不受刺激,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的发作。” 纪光山思考片刻,问道:“你说的刺激,具体指什么?” “比如突然听不到声音,在人特别多的场合讲话……”姜哲衍暂时只能想到这几点,“还有,我不喜欢别人提姜振的事。” 然而光是这三点,就足以夺去姜哲衍许多引以为傲的东西了。 他的思维还很混乱,本能地想去确认一些重要的事:“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尹新兰有和你提我们家的事吗?” 看来尹新兰说得没错,家庭确实是他焦虑的根源。明明是这样优秀的人,二十多年来从未得到过亲生父亲的一次认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肯定很绝望吧。 纪光山坦然承认了昨晚的对话,也说出了自己酝酿许久的看法:“姜哲衍,即使父母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不应该沦为他们的附属品。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只是上一代人中的优胜者。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生存环境,这样隔代比较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你应该跟同龄人去比,而不是一直活在他们的影子里。” “……”姜哲衍闻言呼吸一滞,水杯砸在床上,瞬间洒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纪光山眼疾手快,按住了滚到床沿上的玻璃杯,姜哲衍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 “没事没事,这点水放暖气片上烤烤就干了。”纪光山把杯子搁在床头,捧起打湿的被褥朝暖气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纪光山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便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抱住了。 姜哲衍深深吸了口气,趴在纪光山肩上。 从昨晚开始,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姜哲衍都在思考那次和纪光山在网上的对话。 他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 但好在纪光山并不是这样的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是自己没有弄清楚。 姜哲衍打算等身体恢复后再慢慢询问这件事,而现在,他想做事情只有抱着纪光山,为隐瞒自己的病情,为这段时间的冷落道歉。 “学长?”纪光山被他抱得很不自在。 姜哲衍不但没松开他,还把手绕到了他的腰上:“光山,你的嘴一点也不笨,和我说话不要有顾虑,真的。” 因为真诚是能打动一切的法宝。 纪光山拘谨地扭了扭腰:“粥应该煮好了,你吃点东西继续休息。” “那你呢?”姜哲衍看了眼屋里的挂钟,“我来你家借宿,可不允许主人睡沙发。” 纪光山看着那团深色的水渍,无奈叹气:“柜子里还有一条被子,本来我打算和你各睡一边,但如果这被子今晚烤不干的话……” “那就烤不干吧。”姜哲衍揽着他腰晃了一下,仗着纪光山宽容自己,像三岁小孩一样胡作非为。
第42章 做噩梦了? 纪光山把被子拆开后,发现里面的棉花湿了一大块,放在暖气片烘了好几个小时,还有股湿哒哒的感觉。 “我觉得你还是等天晴了拿出去晒一下比较好。”姜哲衍喝完纪光山煮的粥,状态有所好转,甚至好心地帮他出主意。 纪光山无奈地从衣柜里捧出另一套被子和备用枕头。要不是看在姜哲衍生病的份上,他肯定会把手里的枕头砸过去。 “手怎么样了?” 姜哲衍抬起右手,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手背传来一阵麻木的钝痛感,疼得他又垂了下来:“还肿着。” 纪光山又从他万能的衣柜里拿出一个电热水袋:“我在卫生间放了套新牙具,你洗漱好过来休息。” 姜哲衍走到洗手台前,发现他还帮自己挤了牙膏。等他洗漱完,热水袋也充好了电。纪光山让他把手自然平放在上面,调整好位置,从另一边爬上了床。 “事先申明一下,我一个人睡习惯了,如果你半夜发现被子不见了,直接卷回去就行。”纪光山给他打预防针。 吃完焦虑症的药,姜哲衍的头有点晕,闭着眼睛胡言乱语:“没事,我的质量大,你卷不过我。” “你是想在梦里和我拔河吗?”纪光山忍不住吐槽。 姜哲衍笑了笑:“听起来是一个有趣的梦。” 纪光山见他快睡着了,便没再接话。等热敷时间到了后,他取走了姜哲衍手边的热水袋,关掉了床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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