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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补了个觉后，苏愿神清气爽地出门，坐上去镇上书店的公交车。 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他投了纸币后选了个靠后方的位子坐下。 车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半道上上来一个熟人，见到苏愿眼前一亮，径直朝着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 “苏愿！好巧啊，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我叫程振宇，想去书店买书，你呢，要去哪里啊？” 苏愿总觉得这个程振宇似乎比昨天对他还要更热情了，虽然有些莫名，但没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归类于大抵有些人可能就真的这么自来熟，友好地点头。 “嗯，早上好，我也是去书店的。” 一听两人的目的地居然一样，程振宇更是开心地咧开嘴角，碎碎念着“那我们真是有缘分，连去的地方都一样。” 半晌，程振宇态度忽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那个，昨天李文武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觉得你之前考那么高分很厉害的，哪怕是一次没考好也只是发挥失常而已，所以，所以……”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苏愿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愿平静得仿佛岁月静好的脸，程振宇就油然而生出一种愧疚感，仿佛昨天诋毁他的不是李文武，而是他一样。 虽然有些惊讶他怎么忽然这么说，但苏愿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真诚，似乎是真的以为他考砸了所以在竭力安慰他，尽管方式有些笨拙。 苏愿笑了笑，从他轻松的表情上确实看不出来介意的情绪，“放心吧，我没在意他说的话，对于考试，我觉得尽全力考没有遗憾就足够了，至于成绩，我其实并没有很在意。” 这是苏愿内心真正的想法，他对于名次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热衷，努力做了没有遗憾就足够了，享受过程远比结果要重要。 “那就好。” 程振宇原本还担心苏愿会因为恼怒李文武而连带着对跟他同班的自己也没有好感，现在心下稍松，刚想进入一些轻松的话题拉近关系，公交车忽然一个急刹车，没有准备的两人猛地一个前倾，差点磕上前方的塑胶椅。 好在他们下意识伸手撑了下，没让身体径直撞上去。 倒是其他乘客不满地嚷嚷着。 “搞什么啊？司机师傅能不能好好开车？” “这忽然急刹车的，摔着了谁赔啊？” 前头身形微胖的司机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举动不太妥，回过头抱歉地对后方不满的乘客道了句歉。 “不好意思啊，刚看到有人要上车，抱歉抱歉。” 对方都态度很好地道了歉，也没有人真的死揪着不放，只是不少人视线下意识放在前车门那，想看到底是哪个人害他们受了惊吓。 结果一看见上车的是个带着大黑框眼镜，个子不高长得也就一般的学生模样的男生，又纷纷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 原来是个学生啊。 当这个人往前走了几步，看清后方那坐在一起的两人的面孔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低哼，在距离尽可能远离苏愿和程振宇的车头上的位子坐下。 程振宇显然也看到了李文武，对他保持距离的做作行为翻了个相当不雅的白眼，暗道一句阴魂不散后目光便下意识看向苏愿，见后者表情都不带变的，看来是真没有将李文武的话放在心里。 不如说，完全就忽视了对方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振宇心情刚舒朗没几秒，又开始纠结自己听到了那样的话，到底要不要将事情真相告诉苏愿。 因为纠结这个事情，后来的路程程振宇都几乎没开口了，一脸苦大仇深地抵着下巴，直到到达目的地。 发现三人都在同一个站下了车，除却苏愿外的其余两人脸上都跟踩了屎一样，一个比一个难看。 经过一番不动声色的互相怀疑对方是不是跟踪自己后，二者动作一致地朝相反方向一个撇头，最后还是李文武率先迈步往书店走去。 苏愿听到程振宇低声吐槽了句“真是晦气”，疑惑地看向他：“你这是怎么了？” 程振宇下意识摇头，“没事没事，我自言自语呢，咱们也走吧。” “嗯。” 苏愿不疑有他，也没留意到程振宇跟李文武之间略微诡异的氛围，对于李文武居然这么巧的跟他们来了同一个书店，他并没有表示惊讶，毕竟这家书店是俞华镇最大的书店，碰上几个熟人也不出奇。 程振宇虽然心情不是很美妙，但是来都来了，而且要不是这个点出门，他也碰不到苏愿，哪怕是遇到了李文武这个意外，他还是不希望被这人扰了出门的好心情。 于是他深呼吸几次，打起精神来跟苏愿交流着彼此要找的书的信息。 因着三人都是高二的，买的资料书都在同一处，所以数分钟后，三人再次聚集在偌大的书架面前。 程振宇：“……” 这人是什么背后灵之类的存在吗？ 苏愿则是丝毫不受影响地细细打量着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 李文武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膈应，想到这是在公共场合，而且他还要等人，到底没将心中的不爽爆发出来，只是光看着这两人他的心情也会更差，干脆走到一旁的小型阅览室去。 程振宇留意到他的离开，小声嘀咕一句：“算他识相。” 苏愿并没有听见，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找自己需要的书籍，很快便选好了合适的，见时间还早，又替秦西铮和于奔等人选了知识点汇总之类的资料书，正是目前的他们需要的。
第105章 外婆生病 九点半左右，苏愿和程振宇都挑好了要买的书籍，结完账后拎着沉淀的书袋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走。 他们没发现，在他们刚走出书店的下一分钟，杜夕月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模样出现在书店门口。 车还没到，两人便站在站台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程振宇终于还是没能憋住话，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苏愿，才开口：“那个苏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是你听完先不要太生气，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他磕磕碰碰将昨天李文武在杜夕月面前抹黑他的原话道出，发现苏愿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这样啊，没事，随他怎么说”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撤换到何种心态。 话说有人那样说他都不生气吗？ 这脾气也太软太容易被人欺负了一些。 没察觉到他想法的苏愿见他们等的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往前站了一步，“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回程因为车上没有空位，苏愿是一直站到下车的，揉了揉疲累的腿后往家里走。 打开门后如往常那样呼唤外婆，却没听到那句熟悉的“圆圆回来啦”，心中不安之际发现饭桌上压了张纸条，看得出来是仓促间从日历上撕下来的，因为上头的字体许是因为赶时间写的格外潦草。 但也足以让苏愿了解到大体意思。 外婆早上有些不舒服，外公陪外婆去医院看病去了。 哪怕是赶时间外公还是留下一句让苏愿不要担心，只是最亲近的人生病了，常人又怎能做到不担心。 苏愿立即给外公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正想再打的时候，外公拨回来了。 “喂，圆圆啊，我跟你外婆在医院呢，没什么大碍，只是医生建议做一下身体检查，要在医院待几天，你在家好好的，中午热一下冰箱里的饺子吃，晚上外公回去给你做饭……” 苏愿才不相信有什么身体检查是需要住院几天的，心里难受得像是胸口压了块石头，“外公，我想去看外婆。” 听着外孙带着哭腔的声音，老人手足无措地“这”了好几声，最后还是无奈地同意了。 “好吧，那你到人民医院来，到门口了外公去接你。” “嗯。”苏愿抹了把眼睛，蹭蹭蹭地将玄关处脱掉的运动鞋又穿回来，拎着手机到路边打车去了镇人民医院。 这边花白头发的老人刚放下手机，就接收到来自老伴埋怨的眼神，似是责怪他不该同意让圆圆过来，她不想让乖外孙担心。 老头子叹了口气，“圆圆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让他来他只会更担心，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打点开水来把药吃了。” 脸色苍白的老太太胸口还是闷痛得厉害，不知是被劝服还是实在没精力撑着说话，疲惫地躺下去后合上眼睛。 给老伴掖了掖被子，老头子安静地拎上水壶去开水房打水，中途还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些日常用品。 半小时后苏愿下了车就匆忙往医院住院大楼跑，刚好碰上从便利店往回走的外公，焦急担忧地跟在他身后进了病房。 这是个三人病房，里头除了三个病人外还有各自来探望的家属，虽然都只是低声说着话，并不吵闹，但显然也不是适合睡眠的安静环境。 但，最里面病床上的老人却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着，似乎因为不适，眉间拧了个难受的疙瘩。 她床头边的柜子上立着个心电监护仪，上头凌乱的心电图走向如同苏愿眼下波澜起伏的心情。 他第一次看到要强的外婆这般虚弱的模样，仿佛生机被抽走，虚弱得如同纸片人般惨白地躺在素白的病床上，完全不像是记忆中哪怕是走路一瘸一拐也依然固执地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回俞华的人。 外婆…… 苏愿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热，似乎有些滚烫的东西按捺不住地要涌出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压着声音，不想吵醒外婆，安静地看了一会才退出病房。 虽然外公一再说没什么大事，但是苏愿还是不放心地去找主管医生了解了外婆目前的情况，知晓当下外婆的病情并不是很乐观。 突发的剧烈心绞痛，加上左下肢严重的静脉闭塞，老人家年龄大了，又有冠心病，不适合手术治疗，只能靠用药维持着，若是病情稳定则无碍，经过治疗会慢慢好转，一旦病情进一步恶化，说不准会有生命危险。 走廊外，苏愿坐在等候椅上，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双手不自觉地环抱着，借此汲取一些支撑他不崩溃的力量。 在他的世界里，作为顶梁柱一般的存在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外公外婆，但如今顶梁柱之一病倒了，他完全不敢往坏的方向想。 门咔擦一声响，几秒后苏愿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另一顶梁柱。 “外公，外婆会好起来的对吗？” 苏愿知道就连医生都不能承诺的事情外公更加不能肯定，他只是，只是想有人能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同半年前，外婆揉着他的头，对他说“圆圆啊，你还有外公外婆在呢，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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