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苏愿上楼去,进了卧室,关上门,书包都没来得及解下,整个人虚脱般地俯身倒向床榻。 只要他一停下来,李文武的话就在他脑海中重复响起,被折磨得不轻的苏愿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想借此让自己轻松一些。 奈何这个办法半点用处都没有,想起周末外公给他带回来的沙包,苏愿干脆起身跑到院子里,木搭的长廊上挂着一个白胖的沙袋,苏愿也没想起戴个手套什么的,站在它面前挥拳就是一顿乱揍。 结果毫无章法的打发就是把自己累得够呛,好在也成功止住了脑中无休止的联想。 当苏愿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捧起一捧清水洗脸时,他那个许久不曾联系他的妈妈终于想起给他打电话。 “喂?是圆圆吗?” 苏愿听着比起从前,温柔不少的女声,感到非常的陌生,半晌,才抿着唇,应道:“嗯,我是。” “我是妈妈啊,还有一个多月就放寒假了吧?” 苏愿点点头,想起对面的人看不到,刚想说话,就听到话筒对面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然后本在跟他通话的女人赶紧去安抚小孩,通话便只余下不甚清晰的吵杂声。 苏愿默默闭上嘴,好几次告诉自己要挂了电话,手却还是执拗地举着。 直到五六分钟后女人将孩子哄睡,想起她给大儿子打了电话,才重新将电话拿起。 “圆圆,还在吗?” 苏愿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声“嗯”了一下。 “妈妈有事要忙了,寒假妈妈让你林叔叔去接你啊,先这样,挂了……嘟嘟嘟嘟……” 苏愿听着那头传来的挂线音,想起自己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音节,心情逐渐低落到谷底。 既然不想跟他联系,又何必让他寒假过去呢,各自过各自的不是挺好。
第89章 被讹 小时候,大人的世界他弄不懂,如今,他即将满十八岁,依旧看不懂他的父母,既然不爱他,当初何必要将他生下来。 苏愿记忆中,他的爸爸永远在出差,他的妈妈也永远忙于她所谓的事业,留给他的时间,每个月不过只有一天,哪怕是那一天,两人也总会因为各种事宜走开,最终,只有空荡的房子和连声安慰他的保姆还在。 只是他上初中后,对他很好的保姆陈姨因为摔伤腿骨折,辞职回老家养伤去了,这之后,他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刚开始到外公外婆身边的那一周,苏愿几乎没开口讲过话,还是两位老人家异常耐心的引导下,苏愿才逐渐敞开心扉。 然而,那也仅限于日常的交流能够勉强维持,只要一谈及父母,苏愿就会闭口不谈。 仿佛这是一个绝对的禁忌,不能触及。 本就糟糕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更加雪上加霜,苏愿翻来覆去到半夜,也没能睡着。 他今晚没有等到秦西铮给他发的消息,心里始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躲在被窝里来回翻看既往的聊天记录,禁不住地猜测,如果李文武说的话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最终,苏愿还是选择相信秦西铮,打算明日就去跟他坦白,将心中在意的问题问清楚,不管秦西铮以前是否真的做过那样的事,总归如今对他的感情是真的,这个做不得假。 这般想着,苏愿才在冷冷的月华中,逐渐熟睡。 翌日,苏愿在外婆的殷切目光下,勉强吃完给他准备的早餐,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 刚打开门,目光就落在不远处靠在围墙上,同样扭头在看他的秦西铮身上。 “……外婆,我去学校了。”苏愿跟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呼,掩上门,缓慢地向秦西铮走去。 他站在秦西铮面前,张开口,刚说出一个“你”字,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苏愿很想问秦西铮,怎么还愿意过来找他,明明昨天自己不单只回避了他的问题,还避开了他的触碰。 此时此刻,秦西铮应该感到生气才对,而不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来找他一块去上学。 这样一副不管你做什么,始终包容你的态度,让本就内心纠结的苏愿更加难受了。 因为晚上没睡好,苏愿眼底卧着一小片淡淡的乌青,因为他皮肤比常人更白皙的缘故,显得尤为明显,秦西铮看着那两片乌青几秒,什么也没说,跟往常一样,走在苏愿的身侧,步伐缓慢却又坚定地往前走着。 路边的紫荆树上开满一季的花朵不知何时已凋零飘落,就连树叶都开始泛黄,深秋的气息在大自然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愿抬眼望着地上积攒的厚厚一层落叶,些许伤感涌上心头,晃神之际没注意到身旁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他倒过来。 在这样紧急的时候,身侧探过来一条胳膊,及时地将苏愿顺势一拉一揽。 撞入秦西铮带着淡淡茶香的怀抱中的苏愿,成功躲开被人当成人肉沙包垫底的惨剧。 苏愿眼神带着几分懵逼之意地看向地下那一坨,灰色的长大衣裹着过于圆润的身躯。 是个人无疑。 见面朝地背朝天趴着的男人始终一动不动,苏愿开始有些担心。 “他……不会是死了吧?” 虽说摔一跤就死了有些滑稽,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他会不会真这么倒霉地给碰上了。 秦西铮松开揽着苏愿的手,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伸出脚,纯白的球鞋即将碰上对方脏兮兮的外套时顿了一下,移开些许角度,寻了个 相对干净的地方踢了几下。 “喂,死了没?没死就动一动。” 将他嫌弃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的苏愿:“……” 这就有点过了啊,万一人家还有气,却被你这样嫌弃的态度给气得断气了怎么办。 秦西铮的力道不小,那人匍匐的身躯动了动,先是胳膊开始以一个诡异的姿态竖起来,然后艰难地翻了个身,露出正面来。 不想躲在秦西铮身后,上前两步的苏愿,恰好看到对方被鲜血糊了满脸的恐怖面庞,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鬼啊!” 苏愿大叫了一声,下意识躲到秦西铮背后,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害怕地缩了起来。 秦西铮完全没有被这样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他依旧淡定地站着,毫无波澜的视线上下扫了眼躺着的男人,刻意在起伏的胸膛上顿了两秒,才侧身低声安抚被惊到的苏愿:“别怕,他估计是刚才磕到鼻出血了,人还活着。” “真的?” 苏愿承认刚才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力着实太大,导致他不敢再看第二眼,躲闪开视线,扯着秦西铮的衣摆,说:“那报警或者打120吧。”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除了报警或者打120也没其他办法了。 “嗯,咱们到旁边等。” 因为躺尸的男人现在是面朝上的缘故,呼出的气息中带着一股浓郁的酒精味,秦西铮拧着眉将苏愿带到空气没有收到污浊的地区,这才掏出手机打了120。 二十分钟后,有急救车过来将地上的男人抬上车,出车的医生拉着苏愿和秦西铮询问具体的情况。 苏愿没说话,全程是秦西铮在描述,讲完后,本以为就能离开了,却没想到那医生让苏愿两人一块跟车去一趟医院,因为他们没在男人身上找到能代表身份的东西。 “放心,两位小弟弟,等下我们可能需要联系警察找到这人的家属,需要你们当面提供一下发现这人的经过,没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说,苏愿下意识看向秦西铮,让他拿主意。 秦西铮心想着医院也不是很远,去一趟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便同意了。 “行,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跟他也没有任何的触碰,这人一看就是喝多了,怕是看不清路,自个给摔的。” 秦西铮可不想自己被人冤枉,首先将自己和苏愿摘出来,这才跟着医生一块上了急救车。 喝多的男人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鼻子磕到了,有鼻骨骨折,流出来的血看起来有些渗人而已,其实完全不危及生命。 向负责找人的警员说明经过,苏愿两人便打算离开,却没想到躺在治疗间逐渐清醒的男人听到他俩要走,直接从床上下来,非拦着两人不让走,还一口咬定说是他们两个害了他,导致他受伤,嚷嚷着要让他俩赔钱。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秦西铮望着男人的目光越发冰寒。 真是找死! 因为男人的说辞,苏愿两人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头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苏愿睁大的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自己从一旁撞过来摔倒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男人被疼得逐渐酒醒了,一听到医生说他鼻骨骨折,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需要动手术复位,让他联系家人过来缴费办入院,顿时就想破口大骂,听到是有人打120将他送来的,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将人给讹住,逮个冤大头给他垫钱做手术。 “你放屁,老子走的好好的,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兔崽子推了我才摔倒的,当然得由你们负责,不赔钱别想离开一步。” 男人胡搅蛮缠地挡在苏愿和秦西铮面前,两鼻孔塞了团棉花,目露贪欲地嚷着要钱的嘴脸真是怎么看怎么难看。 苏愿现在终于体会到被故意碰瓷的人讹上的心情,真是不要太糟糕。 “你说我们推了你,我们当时是怎么推的你?” 秦西铮自始至终没有慌乱过一丝一毫,镇定地问道。 男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愣了一下,才略显慌乱地回道:“我当时在前面走的好好的,谁知道你们两谁伸出手推了我一下,就是这,”男人指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我就摔倒了,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作证啊,这两人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可不能让他们逃掉惩罚,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祸害社会的事情呢。” 男人可劲地在那颠倒黑白,但也没办法改变他喝了酒的事实,一旁的民警虽说还是倾向于相信苏愿他们的,但是他们办事讲求证据,不能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判断,只能想办法去寻明真相。 “现在科学这么先进,这位大叔应该知道生命叫指纹吧,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推的你,那肯定是要接触才能让你摔倒,那你这个部位上应该留有我们两个的指纹,只要一查,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了。” 秦西铮好整以暇地说着,临危不乱的冷静让一旁的民警都想称赞他一句。 “不错,你将衣服脱下来,我们一验便知道谁真谁假了。” 男人听到这里,面上的慌乱无法掩饰,含糊其词地说:“我好像记错了,他们不是推的我,是用脚绊的我,对,不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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