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那句说的是真话,那句说的是假话……以及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把自己抓回来,对自己做这些亲密的事。 元璀心跳得快极,脸色发白。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对自己的固执倔强感觉到了几乎惊惧的陌生。 齐白晏亲吻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拥抱他的时候,心跳得快不快……在他生病的时候,笨拙地一勺又一勺的喂粥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没有想过再一次了解。 男人说话永远是那么直白,没有遮掩,将他逼到绝路。但元璀永远在逃避,从未真的直面过他。 直到。 【“元璀。”】 【“你走吧。”】 元璀拳头嘎吱攥紧,心疼到恼怒的感觉汹涌地冲上了心口,眼眶陡然发烫,说不清是为自己的逃避而愤怒,还是因为控制不住想为这个从来不太会表达情绪的人难过大哭,心里难受到了极致。 每次回来的看到自己的眼神顿了一下,是以为已经离开还是留下来了呢。 ……明明是个那么狠心的人,却连相见的最后一面都是用后背对着自己。 愤怒过后心下全是茫然,元璀脑袋发懵地缩在门边,浑身发抖,像只彻底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弃犬。 “你到底什么意思……” 放风筝一样,时而抓紧,时而松开。 现在拽着线的人沉默地松了手,风筝反而飞不了了。
第112章 POE是普拉岛上最为传统古老的定制西装店,历史几乎伴随着普拉群岛演变,从一开始的手工作坊变成现在的精致门店,窗明几净,一排排整齐版型衣料随着拉开的幕布展开在眼前。从量尺寸、选料、裁剪、收边到最后成衣,有自己的专业流程。一套衣服的价格相当不菲,制作周期也很长,通常一套POE裁缝手工定制的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中间甚至还要客人到场,对着多版样衣进行微调修改。 一针一线都是精心制作,从来看不上粘合衬这种价格低廉工艺极快的定制西装。店里有的只是全衬,从肩线到裤脚收边,版型的贴合,无一不是为这位客人量身打造。 一套好的定制西装可以穿上十几年,前提是身材不走样,所以高级定制西装也被称为“软布的盔甲”,外观轮廓和工艺皆是上品。 这家店是乐宜联系好的,连安排去接元璀的车都是乐宜擅作主张安排的。但他也没有叫停乐宜让那个人去接元璀,事情总会走到终点,他给了元璀足够的时间离开。 正装他已经有了,但医院来苏水的味道浸入了衬衫里,刺得他有些不舒服,脑袋里闪过一些不太想起的事情,便也来店里换套搭配的衬衫。齐白晏从刚才开始便在手心里摩挲着一个东西,拼接的点被扯断后是装饰废品,针织嵌着银料的袖口自从扯下来以后便没了用处。 连同着那个没有买下的冰淇淋,变得毫无意义。 店面大门被扯开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店员出去迎接客人,漆黑的车身停在了门前,应该是乐宜安排的那辆,至于车内有没有人就不是齐白晏关心的。袖扣微凉的触感被他用指腹摸索得温热,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将东西放在了VIP休息室的桌上,起身去更衣室。 那个车上放了元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有护照和各种东西,随意自行离开。 齐白晏垂着眼,顺着店员掀开的更衣室帘子走了进去。 ……那个总是愤怒着、厌烦着想要逃离的小家伙,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齐白晏这几天心被克制压得异常的静,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没有温热的躯体被他触碰,没有奶香味昏沉地埋在他怀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元璀出现之前的状态。他已经保持这样很久,没什么不好。 现在依稀能想起来的,还有齐小鲁嘈杂着要“小元”的哭声,额角被刺的一抽一抽的疼,比来苏水的味道还要滞涩。 齐白晏沉默的对着镜子,镜子里的面庞冷硬而面无表情,指尖解开了束住脖颈的最上面扣子,隔音的幕帘将外面的声音堵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内里静悄悄的布料窸窣声。 “哗啦——” 帘子伴随着惊呼忽然被人拽开,齐白晏抬起眼对上了通红的眸子,指尖一顿。 POE的更衣室是单独隔间的,但每间大到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落地的镜子四周是映衬的微光,高台可以随意踩上去比对尺寸,旁边放置着一张宽大的麂皮沙发,替换的衬衣被搭在了沙发背上。 “对不起!齐总!我们没拦住!”店员忙不迭地隔着帘子道歉,这个人是被安排和齐总一起的,店员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齐白晏看着镜子里的人,许久缓慢地出声:“没事。” 店员“哦”了一声,随着帘子彻底拉上的声响,变得寂静无声。 * 冲进来的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头发乱糟糟且汗湿,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两只手攥紧发白,红润的唇瓣微张,大口地喘着气,两只眼睛透过镜子狠狠地瞪着他。 齐白晏背对着他,收起视线,波澜不惊地一颗一颗继续解扣子。 元璀这下心头更为恼火,张唇道:“你今天必须说……” 男人紧实的胸口肌肤如同大理石般流畅,素白紧绷的腰腹肌理隐在解开的最后一颗扣子下,连接腰带的松散布料阴影处依稀可以窥见点点内凹的人鱼线。 元璀:“……” 元璀脸皮陡然发烫,即使看过,还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体,话卡了半截,“……说、说说清楚。” 脱下来的衬衣“啪”地一声丢在了沙发上,齐白晏平静地拿起替换的衬衫,继续自己的事。 元璀见他根本不理自己,顾不得害羞,咬了咬牙转头道:“乐姐说你生病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原本坚定的话抖了一下,目光里男人还未穿上衬衫,左手臂上深长的疤痕迹极其刺眼,刺得他心尖一疼。 元璀怎么都不会忘了这个疤和这个伤口的由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僵硬地拽住了齐白晏穿了一半的袖口边角,“……是这里还没恢复好吗?” 冷杉的味道随着拉近的距离笼着肌肤,元璀抬眼就是男人淡色的唇,一时僵硬地将脑袋往下看,但一看不得了,脸皮瞬间通红,脑袋烧得发懵。 Alpha紧实完美的肌肉线条毫无遮掩地展示在眼前,身上的冷杉味道更为馥郁,足以让这个在发情期附近徘徊的omega呼吸不畅,刺激得后颈奶香味涓涓地往外冒,差点脚底一个打软埋进了对方的怀里。 元璀呼吸急促地偏开了视线,紧盯着他手臂的伤疤,试图将脑内的思维重新转回。被亲吻标记过的后颈嫩肉泛着疼,却又隐隐的酥麻,omega的本能让他很想垂下脖颈,任由这个契合度极佳的alpha在纤长的脖颈上留下挑逗的吻,指尖冒汗。 他在笼罩着自己的冷杉味中艰难地找着空隙呼吸,咽了口唾沫,询问道:“还是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脑侧传来窸窣的声响,齐白晏穿上了衬衫,淡淡地道:“和你有关系吗?” 元璀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有除了“吃饭”、“我要走”以外的对话,忽然听到这句话,委屈的感觉难以自抑地涌了上来,像遭受了巨大的冷遇,气恼得鼻音粘稠,“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齐白晏:“说什么?” 元璀咬了咬唇,“你什么时候解的门锁?” 齐白晏:“忘了。” 元璀被噎住了。 齐白晏看了他一眼,“行李箱在车上。” 元璀听出了他话里的赶客意思,恼火道:“我知道!” 齐白晏没再理他。 元璀总觉得他在跟自己较劲,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在单方面纠结反复、生气,完全听不出他的意思,视线登时气得发黑,咬着牙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 齐白晏系扣子的手指一顿。奶香味的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湿漉的眼睛抬起看着他,像只可怜又恼怒的小奶狗,红唇的唇瓣缺少疼爱一般抿起,气息颤抖软糯。 齐白晏视线垂下,平静地凝视着他。 抱是昏了头冲动使然,真的抱上以后,元璀反而紧张了起来。对方漆黑的眸子近距离看得时候,深邃到几乎可以看进他的眼底。 两人的鼻息极近,冷杉的味道勾得元璀发晕,脑子里恍惚闪过之前每次被亲吻的画面,记忆里的唇齿交缠热烈到让他膝盖发软。以往男人到这个时候,直接就会亲下来,元璀和他对视了两秒,心慌意乱地闭上了眼。 大不了就先当赔罪,起码也是在搭理自己。 明明才几天,元璀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被疼爱、欺负过了,连多说的几句话都让他心里委屈得想哭。如果再不触碰他,他就难受得要崩溃了。 ……好想被碰。哪怕只是指尖的勾缠,唇齿的逗弄,甚至有点疼的撕咬,都会让他的不安停下来,踏踏实实地落到地面上。 元璀不敢去面对心里的声音,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冷杉的气息在面前停住了许久,元璀手心都是汗,心脏扑通地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半晌,男人移开了气息,轻又不容置疑地将他环紧的手掰了开来。 元璀身体一僵,脸色骤然发白,难堪地站在他的身侧,手足无措。 “你来做什么。”齐白晏没有就着他前面的话题继续说。 元璀:“乐姐说我要帮忙,陪你去酒宴。” 齐白晏:“是她多嘴了。” 元璀攥紧了拳头,还没从刚才的丢脸中缓过神来,“难道还有别人陪你去吗?” 齐白晏:“未尝不可。” 元璀:“……” 元璀总觉得乐宜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耍自己,但思维已经不受控制地陷入了齐白晏的话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齐白晏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我什么人?” 元璀被他问愣住了,“我……” 不是恋人,标记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连被标记的关系都没有。保姆……元璀说不清那种尚存但现在未有实际工作量的名义算什么,而且自己的违约金还没有付,怎么都不是能约束雇主的词。 元璀脑内闪过了“床伴”这个词,一下子羞耻到了极致,半点都说不出来。 他和齐白晏这般状态,和床伴差不多,但是自己也并没有把所有的都给他,还在被做强制的事情时剧烈地反抗他,那这到底算什么不伦不类的关系呢。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 元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脸蛋通红,又羞又恼。 “要跟就跟吧。”齐白晏转身出门,“出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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