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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试试……这样可不可以？”元璀忽然刹住，托着小娃娃的胳膊举到齐白晏面前，大胆猜测地小心尝试，“试试直接碰？”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 齐小鲁张着手臂，虽然被元璀举得脸蛋发红，但像极了大大拥抱的姿势，眼底的光越来越亮。 齐白晏看着如出一辙的亮晶晶眼神，唇瓣动了动。 元璀火急火燎地催促他：“快试试！快！” 齐白晏抿紧了唇，试探着朝齐小鲁伸出手。 齐小鲁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手指在元璀紧张的注视下抬起，缓慢地往前摸索。 ——直到停在半空中，再也没往前。 元璀脸上挂着笑，鼓励他，“对，就这样……” 齐小鲁仿佛也被情绪感染，红红的小嘴巴微微张开。 男人的手指在齐小鲁的衣衫前停住后就再也没动了，气氛一瞬间降到极点，齐白晏无声地收回了手。 元璀：“……” 元璀急道：“怎么了？” “试过了。”齐白晏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你睡着的时候。” 元璀“哦”了一声，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齐白晏这么聪明一人，肯定早就举一反三试过了。 元璀紧张道：“所以你……” 齐白晏忍住了心口漫上来的窒息感，眉头皱起，“不行。” 元璀倏地闭上了嘴，脸色缓慢发白，失落地垂下眼，“……哦。” 果然……这个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当事人其实比自己要难受得多，连忙抬头认真地道：“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只是一个尝试，说明情况在变好，就已经很好了！” 齐白晏：“嗯” 元璀将齐小鲁放到了地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虽然脸上挂着笑，心底的情绪却格外沉重， 不知道是在安慰谁，还是怕谁在难过。 事情总会这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有的时候看到一点点的变化，就会期望于更多的变化，然而最后的结果一般都不尽人意，元璀从小体验过很多次这样的滋味，本应已经习惯。 ……唯独这次，却乞求着失望这种情绪来的没有那么快，结果不要砸得那么掷地有声，不容回绝。 刘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继续收拾衣服。 两大一小站在客厅，气氛陷入一种沉重的默然状态，彼此都没说话。齐小鲁低着头，元璀也低着头不是滋味地揉他的小脑袋，齐白晏的手搭在身侧，一定未动。 “嗡嗡——”震动声响起，齐白晏看了眼来电提示，转身回书房接电话。 关门的一瞬，余光如有感知地落到客厅，一道目光直直地追上了他。 齐小鲁拽着柯基布偶的尾巴，任由其脑袋朝下，黑珍珠一样的柯基眼睛朝着地面看不分明。与之相反，小孩子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雾蒙蒙的视线懵懵懂懂，随着男人的对视，内里光色悄然沉下，完全不似刚才亮晶晶的模样。 ——就像在看着陌生人。 元璀调到了少儿频道，里面放的是小孩子最喜欢的粉色吹风筒小猪，中文的配音恰好放到精彩的部分，里面欢声笑语异常热闹，惹得元璀笑着将齐小鲁揽过来，示意他快看。 齐小鲁被他揽得转过身，视线却无声地跟着齐白晏转。 那种眼神对于齐白晏来说，已经在过去的两年里看过了无数遍，墙面生疏地隔开了他与所有的联系，怎么也触不上。 齐白晏微微垂下眼，握住门把的骨节发白，“咔哒”关上了门。 * 元璀的戒指是齐白晏让国内加急赶工做的，直运到普拉岛匆忙将这个人套牢，自己的戒指工期稍微延后，加上元璀的戒指因为他的突发奇想，也要一起送回返工重新定制。齐白晏快到四点时接了个电话，思索着修正戒指尺寸的问题，还是决定带着元璀一起去门店亲自处理。 刘妈刚好去买菜，一时半会回不来，元璀站在门口，为难地看着忽然拽住他裤子的小娃娃。 齐小鲁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听他俩聊起出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揪住了就不松手，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元璀。元璀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想出去”的意思，伸手将他抱起来，看向齐白晏，“要一起出去吗？还是等刘妈回来？” 齐白晏视线在齐小鲁身上定了一瞬，“随意。” 齐小鲁一下午闷闷不乐的，看起来在家里憋坏了想出去玩。元璀点点头，“那就一起去。” 齐白晏：“嗯。” 元璀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小鲁出去要乖，牵着我的手。” 齐小鲁点了点头，乖巧无比。 元璀臂弯收紧抱着他往外走，手掌腾出来给刘妈发了个短信告知情况。齐白晏错开一段距离走在他们前面，顺着电梯下去到车库取车，齐小鲁身体绷得直直地贴在元璀怀里，挡住了元璀发短信。元璀分出视线看了他一眼，发觉这个小东西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背影，看得格外专注。 奇怪了，齐小鲁平时对他叔叔讨厌得不行，今天不知为何忽然转了性，小懒猫一只又是跟出门，又是看着齐白晏的。 这股疑惑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齐白晏将车停在临时停车位，下车锁了门。原先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忽然扑腾了起来，急得不行，两只手破天荒地推拒着元璀的怀抱，元璀连忙将他放下来，“怎么……” 齐小鲁怀里抱着柯基布偶，脚掌沾了地就跌跌撞撞地跟着齐白晏，想要扑上去揪他的裤腿。元璀惊了一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将小孩拽了回来，“不可以！” 齐白晏停下了脚步。 齐小鲁茫然地抬起脸，元璀坚持地摇了摇头，小声附耳道：“叔叔身体不舒服，生了病，不能碰到你的。” 见齐小鲁更为茫然，元璀无奈地心想自己当时都接受了半天，这么大一个小孩子肯定更不能理解……可能齐小鲁的视角里只有“能碰到”和“不能碰到”这两个概念。 元璀叹了口气，简单地概括道：“叔叔不可以抱你，或者牵你的手。” 齐小鲁脸色忽地发白，转头看向齐白晏。 齐白晏双手插进了口袋，继续往前走。 元璀正想将齐小鲁重新抱起来，怀里的小人猛地从他臂弯里钻出去，在元璀错愕的视线里迈着小短腿，踉跄着往前跑，如同一阵风追了上去。 齐白晏长腿跨过台阶，在店员的惊呼声中，齐小鲁“咚”地一声被台阶狠狠绊倒，像只栽倒在地的小团子，柯基布偶被摔飞出去，停到了齐白晏的脚边。 “小鲁！”元璀心尖一颤，焦急地将他抱起。 刚才那一声磕得过于清脆，手臂乌青了一块，小短腿撞伴随着布料嗤啦的声响磨破了裤子，小孩在地上擦得脸蛋发红，似乎因为疼痛而皱起了脸，两只手擦着砖缝，腕部因充血压出了小红点。元璀将他抱在怀里，心疼得要命，第一反应看向店员，“——请问有没有医药箱？ 店员反应迅速地引着他往旁边走，“先来休息室，我们给您拿医药箱。” 元璀：“好。” 进了休息室，元璀心疼地揉了揉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卷他的裤腿，“疼不疼啊？是不是很疼？” 齐小鲁瘪着嘴，一言不发，两只乌黑的眼睛在忙碌的店员中寻找着什么，直到对上齐白晏站在刚才位置的视线，柯基布偶安静地躺在他的脚边。 齐白晏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安静地看着他，眸底似有若无地掀起了一丝涟漪。在齐小鲁想要看清的时，休息室的帘子被店员轻轻拉上，遮住了视线可及的修长身影。 齐小鲁两只眼睁得大大的，小手攥住了沙发的毛绒料子，旁边的元璀询问的细碎声响入不了耳，只剩下伤口被消毒的剧烈疼痛，以及快要漫上眼眶的焦急。 元璀轻手轻脚地给他上药，都已经做好了将哭唧唧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哄的准备，奈何齐小鲁这次安静无比，只是瘪着嘴巴，看起来失落无比。 元璀愣了愣，试探地道：“还好吗？” 齐小鲁没说话，小小的身体绷得挺直，任由他一点一点地上药，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稚嫩的脸蛋微微鼓起。 元璀给他处理完，觉得他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元璀刚想说几句话，被店员询问是否要调整尺寸，便只能“呼呼”了下小东西沾了红药水的伤口，安抚道：“等小元一会儿哦，小元马上就来。” 齐小鲁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元璀匆匆忙忙地去柜台边聊戒指修改的细节。休息室的帘子被空调风吹得下方荡起穗子，齐小鲁盯着那里发呆，看着细细的小长线晃来晃去，心底仿佛也蔓延而上密密麻麻的痒意。 麻痒和膝弯的刺痛拿着小尖枪战来战去，一时没个结果，小腿的布料卷至膝盖上，原本白皙的无暇的一整块，硬生生被红色的药水打破。凝固而微微粘合的皮肤下是破损的伤口，看起来格外骇人。 熟悉的鞋尖停在视线落垂处，齐小鲁猛地抬起脑袋，眼底的光亮忽地漾开来。 漂亮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从小孩子的视角还是那般无甚波动的样子。 齐小鲁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那人启唇淡淡出声：“疼吗？” 闻声，齐小鲁眼底的水汽兜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巴瘪得紧紧的，小脑袋点了点。 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在齐小鲁闪烁不已的眸子注视下，一点点靠近。 忽地，停了下来。 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消失，随着空调风吹动穗子的声响转为吵闹而刺耳，柯基布偶被男人塞进了怀里，恰好填得满满当当。熟悉的触感惹得齐小鲁低头看了一眼，待愣怔地抬起脑袋时，对上了齐白晏离开的背影。 “疼。”齐白晏掀开帘子，低而缓慢地道：“就自己小心一点。” “啪！” 柔软的触感猛砸中脊背，力道抽尽了小娃娃的全力，齐小鲁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憋得通红，唇齿间是细碎听不清的愤怒奶音。 齐白晏脚下未停，帘子起伏了一瞬又恢复了原样，休息室里寂静无声。
第170章 柯基布偶顺着齐白晏的脊背一路弹飞了出去，一路滚到了休息室门口的篮框旁，其他客人的东西都摆在那里，另一个装满了娃娃的袋子里放着两只小松鼠布偶，下巴搭在纸袋边缘，黑亮的眼珠圆圆的，没有灵魂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柯基布偶。 齐小鲁气得脑袋嗡嗡的，小手攥紧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沙发座位。 外面的大人们在忙自己的事情，无人关注休息室里的闷响，只有保洁疑惑地盯着地上的布偶看了一眼，将其捡起来塞到了松鼠布偶旁边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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