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乐宜觉得,自己要是他,一个月不与任何人肢体接触都要了命,更何况两年。毕竟和朋友爱人家人在一起时,握手或者亲昵的拥抱都是表达情感的方式,少了这点就哪里怪怪的。公司也有年会聚餐的时候,大家喝嗨了抱在一起,或者挤在一起看看电影,齐白晏总是会坐在边角,低头看着手里的消息。 乐宜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但心里每次看到都有点难过。她在公司的资历算老的了,三十二岁,最早是跟着齐总的哥哥当秘书,后来齐总哥哥出了事,便直接接管了齐总秘书的位置。 明明才二十六岁的年纪,足以当她的弟弟。就像是一个很理智的机器,忙于工作,连轴转得毫无停歇,同时与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 一个冷冰冰的……人。 乐宜将心里繁杂的心思咽了下去,微笑道:“是碰上什么事情了吗?” 齐白晏闻言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沉默了。 半晌,他有些微妙难言地张了张唇。 “……头发,很温暖。” 他碰到了一个毛绒绒又很软的,小家伙。
第19章 齐白晏的话说得很轻,好像自己也在思索着什么。 乐宜“啊”了一声没听清,但见他神色微妙,想了想将话咽了下去,自己也没了那个熊心豹子胆再问。 齐白晏本来就不喜欢跟人说私事,距离感很重,大多数情况下是公事公办。 “没什么。”齐白晏继续看未签完的请示文件,确认了几个点没问题,在确认栏签了字。 按顺序他应该签在最上面的,副总的名字就在他下面。两人签字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齐白晏字体逸然有力偏行书,“戚澜”两个字则签得温润风雅,从字面就能看出来是个妥帖至极的人。 ——确实也妥帖至极,与所有的高层和政府交接能被副总处理得滴水不漏,人缘大概可以进公司内部排行全三,基本上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做事周到又细致,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斟酌在对方的可接受点上,人也很风雅。 齐白晏翻动着纸张,“昨天签的?” 乐宜:“对,昨天您提前走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让您签字。” 齐白晏“嗯”了一声,翻开下一个。 “齐总。”乐宜试探道:“新保姆……还好吗?” 齐白晏:“还好。” 乐宜心稍稍放下了些。 一般下了会齐白晏还会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会儿文件,虽然下班时间是晚上六点,但他基本上都会在晚上八点以后才走,更多的时候会待到晚上十点多左右。廊道里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部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直到他关上最后一盏办公室的灯。 齐白晏昨天下了会六点就走了。他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即使他不说,乐宜也猜到他估计是要回去看看。原来的保姆照顾了齐小鲁两年,但老家那边儿子结婚便要回去住了,也不方便在城里带孩子,齐小鲁又是个性格倔的,齐白晏选的保姆他都不要,所以不得不亲自带他去家政服务中心选人……谁知竟然真的挑到了一个人,还是个刚满十八岁刚高中毕业的孩子。 但没有提到什么,应该是昨天回去看到这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吧。 乐宜将纸张用回形针理好,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建议道:“齐总,其实很多情况下不需要塞钱,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就行了。” ——所以快点把胡乱塞钱的毛病改掉!求求你了! 齐白晏:“喜欢的东西?” 乐宜:“是啊,如果对方喜欢花就送花,喜欢漂亮的首饰就送漂亮的首饰。不是有句话叫投其所好嘛,有时候感谢的点在于心意,不是钱的多少……这样做也许那个人就愿意收下了。” 齐白晏眉心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 “两岁宝宝语言发展再上新台阶,词汇量又一次爆炸式增长,用语言表达需求的能力更强了,有能力与父母进行交互式对话。”元璀看到这里一顿,看了一眼在旁边乖巧玩着小柯基过山坡游戏的齐小鲁,摸了摸鼻尖道:“我忘了,你还不太会说话。” 齐小鲁听到了他声音,抬起脑袋看向他。柯基布偶被卡在了布制的小山坡上,只露出了半截圆圆的屁股。 元璀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继续顺着手机里搜到的《育儿手册》电子版往下看,“与此同时,宝宝对语言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愿意使用新词对话。很多宝宝要模仿成人说话的语调和节奏,但苦于没有丰富的词汇,只好嘟嘟囔囔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音。” “小元……”齐小鲁被他摸得脑袋热热的,依赖地蹭了下元璀的掌心。似乎嗅到了什么很好闻的味道,小鼻尖微动,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妈妈……牛……牛奶……” 元璀和他对上了视线,齐小鲁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着看他,一脸渴望。 元璀:“……” 元璀眉心抽了抽,“不行。” 齐小鲁嘴巴一瘪,委屈地捏着摇摇欲坠的小柯基布偶。 元璀:“……” 齐小鲁脑袋越来越低,发顶上的毛看起来都有些没精打采。 “真是怕了你了。”元璀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将小家伙抱到了腿上,“最后一次。” “小元!”齐小鲁欣喜地笑了起来,扒住了元璀的胳膊就蹬着小脚往上爬,白袜子裹住的脚掌软软地,被元璀拖住抱高了些。 然后齐小鲁抱住了他的脖子,软乎乎地蹭了下元璀的脸,“牛牛……奶……” 元璀近乎自暴自弃地道:“是是是。” 小家伙在他的怀里如同糯米糍一样蹭来蹭去,快乐得仿佛在椰蓉堆里打滚。元璀低头闻了闻自己手腕,怎么也闻不出来半点信息素的味道,心道也不知道这小孩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 他明明严严实实地喷了信息素遮盖剂,正常情况别人是闻不出来的,但小孩子仿佛有天生敏锐的嗅觉,对气味格外敏感,可以透过信息素遮盖剂闻到下方的omega味道。 元璀一开始怕暴露,但后来想到齐小鲁估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便放下了心。万一被齐白晏知道就麻烦了,属于个人信息故意瞒报,要负劳工合同责任的。 说起齐白晏…… 元璀微微抿紧了唇,低垂着眼将埋在怀里的小团子抱紧了些,心里有些忐忑。 不是轰然爆发的愤怒,而是忐忑,在心里逐渐发酵之后,变得更为羞恼了起来。 他根本猜不透那人昨天为什么要摸他的头,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地半点都没有犹豫,就乖乖地任人摸着,害得自己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整个脑袋都热得快要炸了开来。那人的指腹微凉,触碰上去的时候痒痒的,元璀平时从来不会给人摸脑袋,嚷着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乱摸,如果有人碰他的脑袋,他能面不改色一脚将人踹出两米。 但齐白晏不一样,元璀根本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他是来找人说清楚、摊牌以及要个交代的,可话还没说出口,被一句没有去过西街严严实实堵了回去。就像揣着大包小包远隔万里过来要人负责,却发现那人是个负心汉,将所有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吃了还不认账! 然后这人昨天还给他打钱。元璀当时就懵了,心想着这是摸脑袋的费用?晚饭的费用?还是什么东西的感谢费? 怎么看起来那么像…… 像…… ——像一刀两断的嫖资啊!
第20章 元璀平时收钱特别利索,唯独这次毫不犹豫地转了回去,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气闷。 他可以给喜欢的人摸脑袋,也可以帮喜欢的人搬东西装家具,更可以帮喜欢的人做很多事情,但对方不管有意无意,都不需要给正常雇佣合同以外的费用。 可元璀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甚至半夜里翻开手机看了好几眼,也没有看到齐白晏回一句话。对方好像很忙,亦或是压根不在意自己这点小事,更没有点击接收微信转账的钱。元璀当时点收款是恼到想要第一时间打回去,而对方不点收款是故意的。 这样一对比,反而显得他自己这些七扭八扭的小心思越发可笑了起来。 齐小鲁似乎很喜欢这股奶香味,在他的身上滚来滚去,也比平时活泼了许多,元璀微妙地戳了戳他白嫩的小脸蛋,“你说……你叔叔到底什么意思?” 齐小鲁张着嘴看他,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元璀纠结了许久,觉得能倾诉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他了。毕竟自己当时被亲了腺体的事都没好意思跟陈雅涵说,昨晚那事要是跟她说,十之有九能隔着网线被人嘲笑死。 陈雅涵每次嘲笑他的时候精准抓点,时刻掌握主攻主要矛盾,顺带带过次要矛盾的技巧,尤其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纯情处男”点上运用自如,嘲元璀说不过只能闷头挂电话。 ——这女人以后结婚能把对象气死! 元璀见齐小鲁一脸疑惑,比划了一下,“就……就你叔叔啊。” 齐小鲁张了张唇,学他发音,“叔……” 元璀引导他,摸了下他的头表示很聪明,“对对对,就是齐白晏,你叔叔。” 齐小鲁忽然沉默了。 元璀:“怎么了?” 齐小鲁终于反应过来“叔叔”这个词指的是谁,小脸皱了起来,“——讨厌!” 元璀:“啊?” 齐小鲁蹬着腿从他怀里爬了下去,声音脆生生的,“讨厌讨厌讨厌!” 元璀听到“咚”的一声,看到齐小鲁气得眼睛通红,像只小兔子一样,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将最心爱的柯基布偶在怀里揉来揉去,憋得直抽噎,“小、小鲁……” 小孩子基本不会说“我”之类的话,用自己的名字指代比较多。 元璀一看到他哭就慌了。他这辈子最怕女孩子和小孩子哭,每次对方哭自己都六神无主,上次陈雅涵失恋把他喊去楼道里喝酒,结果他只能怂得一批隔着栏杆给人递纸,一个字都不敢说。 元璀“哎”了一声,连忙从旁边抽纸,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的“最后一次”的契约,将小家伙往怀里揽,“别哭了……哭什么呀。” 齐小鲁眼泪很烫,弄湿了他的衣服。元璀半点都不敢嫌弃,手足无措地轻轻顺小团子的背,学着新手奶爸上路。 小家伙在他的怀里憋着脸蛋泛红,委屈至极,攥着元璀衣衫的圆乎乎手指发白用力。 “——小鲁讨厌他!” 元璀:“……” 元璀头更痛了,心道这两叔侄怎么回事,“为什么讨厌他啊?” 齐小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喜欢!” 元璀皱起眉头,一脸认真地道:“可是他有很多优点。” 齐小鲁:“没有!” 元璀掰着指头数,“他人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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