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若爻张口才觉得嗓子干得不行。他偏过头咳了两声:“那么晚了吗?” 江樵叹了口气:“可别给你烧糊涂了。先把药吃了。” 沈若爻接过他端着的温水,吃完药又躺下了。 “你自己没感觉吗。”江樵嘴唇贴了贴他的额前,皱了皱眉头,“都烫嘴了。” “……我上一次发烧还是初三的时候。”沈若爻缩在被窝里,整个人显得弱小可怜,“我就以为是没睡好,困得不行,脑子也特别不清醒走路也走不稳……” “小傻子。”江樵以小到可以忽略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正常音量,“量个体温你再接着睡。” 沈若爻夹着温度计,特别乖巧地看着江樵,就是没一会儿眼皮又开始打架。江樵取出温度计,他还强撑着小声问了一句“多少”。 “39度2。”江樵这会儿不是试探温度,一个实在的吻落在他眉间,“你继续睡吧,晚安。” “小江你也早点睡。”沈若爻扯了扯被子,大概是这会儿还烧的高,四肢无力还感觉特别冷。 江樵给他留了一盏昏暗的灯,然后虚掩上门,自己坐到客厅的小沙发上又看了一个小时的书。 过两天也要考试了,多考几个证下来找工作也方便一些……其实是不要辜负自己啊。 刘述扬今天把他叫过去和他聊了一大堆,走了之后对话框里还躺着一句话: “人到谷底就会触底反弹。” 沈若爻半夜醒过来一身的冷汗。他翻了个身,头倒是没有那么疼了,就是动一下眼前就一片黑。 没烧傻吧?一加一等于几啊?昨天专业课讲了什么来着?沈若爻动了动,掀开被子的一角,伸出手探了探脑门的温度,飞快地把昨天学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智商尚存。 然后就睡不着了。 就是晕乎,但就是睡不着。 身边江樵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脑门:“还有点烫。” “小江你没睡吗?” “怕你今晚有什么不舒服的,反正我闭着眼睛躺一下也差不多。”江樵翻身下床,“我给你量个体温……你要喝水吗?” “小江小江小江……”沈若爻着急下床,踉跄了一下,“我没事我没事咱们先睡觉。” “你没事啊。”江樵扶了他一下,沈若爻在他肩头靠着不动了。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江樵才开口:“我也没事,你快躺好吧,还没退烧。” “……我不想你这样。”沈若爻说话突然带上了很重的鼻音。 江樵给他夹上体温计,坐在床边看着他:“感冒了吗?” “没有。”沈若爻一摇头又是天旋地转。 江樵笑了笑:“没什么事的,我生病了你照顾我,你生病了我照顾你……” 互相关心,互相相爱。 量完体温是降了点,两个人又并排躺下了,都睡不着。 沈若爻盯着天花板,着实体会了一把失眠整晚有多难受。 然后又开始胡思乱想江樵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又迷糊着睡着。 生物钟最终还是被高温击败了。 “今天有课吗?”沈若爻坐在餐桌边慢吞吞地喝着粥,江樵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有啊,最近特别忙。”沈若爻嗓子还是哑的。 “请假吧。” “不可以啊……我真的要挂科了。” “是谁每天晚上坚持不懈学到十一点的啊。”江樵坐到他边上,“就请一天假——要是你都挂科那你们专业可能没人考得过了。” “好吧……” 不过自己确实是太久没生病了,高温灭菌系统开始工作就停不下来。开始两天一言不合就38度5以上,后来就稳定在37度7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沈若爻太想看看自己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 主要是吧……他总不好,江樵就跟着睡不好。他这几天还忙着考职称,看得出来整个人处在一个比较焦虑的状态里,但他又什么都不跟沈若爻说。 ……头更疼了。沈若爻捡起掉在脚边的笔,努力想集中精力听课,然后思绪又很不争气地跑偏了。 小江现在在考试吧…… 要不下午去图书馆自习吧…… 二教离图书馆好远不想去啊…… 感冒还能不能好了…… 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重新抓起笔听课。 下午从图书馆出来天都有点暗了。沈若爻回到家的时候,江樵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 “今天回来的好晚哦。”江樵抬起头,冲他暖暖地笑了一下。 “小江你……考得怎么样啊?” “自我感觉还可以……” 那就是一定能过了。沈若爻想到,嘴角不自觉就往上扬了起来:“我把前两天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学的东西全部又理了一遍,所以就回来晚了。” “嗯。”江樵手贴上他脑门,“好像不烫了?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沈若爻轻声笑着:“耳清目明……” “学习才是你的药方啊。”江樵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一段很忙的时候终于告一段落,还真是……大事小事全部撞一起了。 “西韵……校庆开放日?”沈若爻看到公众号的推文,突然蹦起来,“我高中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等好事。” “你没赶上,它五年才办一次……”江樵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盯回自己的电脑,“而且之前好像都只是校庆,今年才新增了开放日——刘述扬说的。” “我想去诶……”沈若爻小声说了一句。 “去嘛,你还是西韵这么多年以来高考考得最好的一个。”江樵没有抬头看他。 沈若爻杵着下巴:“小江你要一起去吗……” 说完这话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江樵回西韵干嘛啊和某位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渣正面对峙吗…… “你要去我可以陪你。” “……诶?” “就回去看看,又不专门找谁。”江樵终于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去看看你以前的老师或者去找刘述扬……?” “嗯。”沈若爻转身搂住他,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 高中班群里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事了,还有几位远在国外的都打算飞回来看一看。 沈若爻正看着他们聊天记录,突然收到刘述扬发来的几条链接。 还没看清又被他光速撤回了。 [扬哥:发错人了发错人了我是要发给江樵的……] 好像是什么学校的招聘公告之类的? [X:扬哥你发给我和发给他不一样么] [扬哥:唉也是] [扬哥:我找几个同事问的,江樵他高级教师证不是考下来了吗,不止西韵,他肯定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扬哥:这件事我跟他单独说好了……对了,你校庆回来吗] [X:嗯] [扬哥:让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讲两句话没意见吧?] [X:有意见] [扬哥:?] [扬哥:你高考省前十啊] “抱着手机和谁聊那么开心呐。”江樵看完刘述扬给他发的东西,一抬头沈若爻还在聊。 “和刘述扬随便扯了两句……”沈若爻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刘述扬给你发的是什么学校的招聘公告啊。” “A市除了西韵基本都发了一遍……所以这次回西韵也是告别一下?以后可能就不再挂着西韵的老师这个头衔了。” “但你会是我们的老师。”沈若爻说,“或者……我的。” “永远。” ---- 永远察觉不到自己生病了的主角的套路(扶额)这章有点点水(?)
第44章 3.3 阴晴 沈若爻最终还是答应了刘述扬。 “就随便说点什么就行,没有演讲稿。”这是刘述扬的原话。 “什么都行?” “……要不我还是给你写个演讲稿吧。”刘述扬极度担心他乱说话,“你好歹说点正常东西,什么对西韵的美好祝愿之类的啊,对学弟学妹们的鼓励啊……” 沈若爻听了一半,觉得他可以这么说一个小时,急忙说了“再见”掐断了电话。 他也确实没想好说些什么。 如果单论当年的成绩,他的确可以算是毕业生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可是他很明白,现在多少人比他更厉害。 不提大学里那些全国各地来的精英,单说身边的人——段疏闻马上就是当老板的人了,公司还有模有样的;沈钰孚是他们系老教授的得意门生,每天跟着教授搞研究,极有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可能…… 好像过了那么久,他终于成为了最平庸的那个人。 混个专业分第一,然后……然后呢? 突然好不甘心啊。 “怎么了?”江樵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刘述扬说让我作为优秀毕业生,校庆的时候随便讲点什么。”沈若爻从错乱的思绪中扯出这么一句话。 “你本来就很优秀啊,不用担心。” “不是这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平庸啊。” “你知道为什么刘述扬先推荐了你而不是沈钰孚吗。”江樵沉默了一下,然后蹭了蹭他的头发,“他确实是更喜欢沈钰孚,而且那天和他聊起这事来,他也说沈钰孚现在在做的事情挺厉害的。” “可是我们都是这样从高中过来的,沈钰孚高中的时候只在化学这一科上那么努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会搞科研吗?” “……不是,他就是感兴趣,觉得有成就感,以及学不走语文。”沈若爻被自己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我们全家语文好像都不太好……” “高中的时候都不想那么多,也根本想不到未来。”江樵跟着他笑了一下,“所有老师都只会说,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出路。其实我们都知道这话没有那么绝对,可是未来根本预料不到啊,要是让沈钰孚来的话,是不是就是告诉你们学弟学妹,只用学好一科以后就会那么有出息。” “但如果是你就不会给他们带来那样的错觉……毕竟你是全能。” “所以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说法有歧义。”沈若爻思考了一下,“但都无力改变。” “嗯。”江樵点点头,“改变不了的是整个大的社会的看法,但你从不该是平庸的那一个。” 沈若爻本来想说“你也是”,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快说出口的话抿了回去。 江樵他大概早就明白自己只是平凡到尘埃里的一粒——也是,任何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跋涉那么久,真的很难再对光明抱有幻想。 他却说“你从来不是平庸的那一个”,还说得笃定。 小江啊……他真的就那么值得被爱。沈若爻想着,在江樵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 虽然刘述扬说没有演讲稿,但沈若爻还是自己写了一份——为了防止自己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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