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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将……”万森还是自觉地站远了一点，给自己和德文辛留出了空间，“我现在真的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受控制，也许我想做的事情和它想让我做的事情并不一样。” 德文辛微微诧异，猛地，他想起夜里万森梦呓一般的自述，声音慢慢从动容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你是说那些噩梦？” 万森点了点头。 德文辛斟酌了一番措辞，最后还是直接坦诚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查——我也想知道真相，可以吗？” 万森正想拒绝，德文辛便紧紧补充了一句：“我身为你曾经的雌君，总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德文辛知道，万森这只雄虫与其他虫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会习惯性把其他虫的需求放在首位——如果这虫与他越亲近，越受重视，他将越以他为先。 原谅我的这一刻的卑劣吧。德文辛心想，对不起，只是我想更了解你，想能真正保护你——德文辛·伊瑟尔就是一只自私的雌虫，为了挽留雄虫不折手段。 只要不伤害到万森的手段，他什么都可以做。 果然，此话一出，万森失去反驳的理由，是啊，德文辛与万森伴侣一场，结果连对方来历都不知道，换做是自己也觉得憋闷，只是这话听着怎么怪想磨牙呢。 “好吧……只怕到时候你会失望，那时就不准再和我纠缠了。”万森挠了挠头，对德文辛简直有种破罐破摔的无可奈何，他听出这家伙拿住自己性格里的弱点了，突然有点耐心耗尽的咬牙切齿，升起一种不想和他好好说话的感觉。 德文辛听出万森话语里情绪的转变，有些意外，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惊喜，他按住眼底升起的些许笑意，“好，一言为定。不过，失不失望还是得由当事虫说了算。” 这谈话结束地恰好，他们这边刚升起一点另类的默契，外面就传来弗阿四欢快的声音：“阁下，阁下——车备好了，我们赶快进城吧！”
第134章 进城 在进城前的空档，万森还偷偷把保尼埃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给他支招：“这可是个挣表现的机会，我让给你——你去给使者介绍介绍。别看他那么拽，对这些没怎么看过的地方可是相当感兴趣。” 保尼埃觉得馅饼不会从天降，咽了口唾沫试探，“这挣表现有什么好处？” 万森早看出这虫看起来讲究，实际很擅长捡便宜，也惯会审时度势，直接给他说什么好处，可能会疑心有诈。 于是，他露出局促和不好意思，“先前我为了装体面点，给他们说我对城里的了解——其实我是2区那边过来的，离开主城都好多年啦，哪里知道城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会儿他们肯定要问我，这让我怎么说？你帮我个忙，我给你个好东西。” 噢……原来也是个死要面子的穷讲究虫，还是个没什么本事进城的独户——的确，亚雌在外城确实不太受欢迎，弱不拉几的，带出门不注意就死了，也就脑子有点好用，记个账什么的。不过在外城，脑子好用又吃不上饭，拳头硬、飞的快才是硬道理。 保尼埃这下懂了，目光闪了闪，顿时生出了不少底气，连站姿都笔直像他庄园里不知从哪拆的桅杆，他学着德文辛的语气淡淡道：“什么东西？” 万森听出这个熟悉的口吻，觉得略牙疼，军雌们骨子里是天生就喜欢德文辛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吗？不自觉地，他想到上将最近常常流露出的深情和执拗，有时候还有点委屈的眼神，万森不由晃神了一下。 “阁下？” 万森回神，赶紧甩掉这一时奇怪的念头，回答道：“当然是这边不怎么能见到的东西……你看这个。”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腕带似的东西，直接往自己手上一叩，开机示意，脸上挂起又炫耀又神秘的表情，“一套完整的身份信息，只要连上卫星网络就可以全球通——我听使者说外面星际网都通啦，你不想上去看看？北河星、西利乌斯星……还有大大小小的序列星，热闹可多了，想必你应该有办法连上吧？” 保尼埃听得眼冒绿光，甚至觉得眼前这只亚雌脑子一定被那五瓶水灌满了，否则怎么会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一个、一个介绍？别说介绍主城区大致情况，他甚至可以给他们把劣等三区的历史正着背，反着背，叫上手下们高低起伏花式大朗诵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万森是一个大方的代表，一个光脑足以让他成为保尼埃眼中需要屁颠屁颠供起来的大肥羊，且大肥羊还非常有眼力见，知道谁才是这片地头上能说话的主。 不过路上三小时，万森觉得自己可能用力过猛，保尼埃愣是没有歇气地为他们做了三个小时的科普，凯斐已经被叨叨地睡了过去，时不时的，脑袋就往锡特尼身上靠。不过这次连锡特尼和伯温都半眯着眼睛打盹，可见听科普是多么无趣的事情，饶是一心想探知三区情况的万森也脸浮倦意，一根弦绷紧又松地来回拉锯。 只有德文辛，始终冷着脸听他叨咕，眼神一直隐含锐利，他的手指轻轻挨着万森放在身侧的手掌侧边，随着装甲车的微微震颤时不时触碰到他的皮肤，触觉与高度集中的精神力一点也不松懈地关注着雄虫的变化。 “……阁下，您看那边，那就是城门了。你别看它修的比较简陋，但讲究也很多……而且，因为修建的时间不同，三个区域的主城城门也大不一样，防守也不一样——刚刚说到这个第三区啊，为了叫着好听不是改成了‘凯特城’吗？你看他城门的标志，就是凯特的缩写，而且还是一个身份识别器，外来虫不交绩点是进不去的，守卫会立刻过来抓走……” 凯斐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呵欠，醒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张口就接道：“我看谁敢抓我？” 正在打量城门情况的万森和德文辛：…… 万森去看保尼埃，他敢肯定这只虫刚刚嘴巴抽了一下。 “咳，阁下这个放心，保尼埃先生都准备妥当了，肯定不会发生您说的事情。”万森打了个哈哈说道。 保尼埃觉得外来虫的脑子可能都不太好，也没在意，继续为了那个光脑发光发热：“阁下们，接下来我们得走着进城，军雌还得戴个抑制环，出城的时候他们会解下来——别担心，城里所有的军雌都要戴，主要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没见大风大浪的骄宝宝们。” 为了防止出来后被偷车，保尼埃还留了两只一看就战力值拉满的大块头军雌守车。一行虫从停车场里走出来，和零星的其他虫一起向城门走去。 想来保尼埃进城的时间并不多，他这次出行不仅又换了一套新衣服，还把自己的几个手下也捯饬了一遍，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想在这群外来虫面前丢面子。 为此，万森在途中还见缝插针地恭维了两句。虫族，尤其是军雌向来习惯硬碰硬，见面不蛋啊卵的乱骂一通就是相当有礼貌了，哪里受得了这种软招式？漂亮话把这只油滑的军雌得意地直摆姿态，卖弄家底似的把知道的东西统统倒了一遍。 保尼埃去和城门守卫进行交涉，万森就眯着眼，不动神色地扫视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在这里和德文辛相处久了后形成的习惯，毕竟异世界的危险无处不在，多留心自己身处的每一个环境周围，若是遇到突发情况，总是能多一分跑路的保障。 不过他获取信息的时间可比身边的某只老手慢，只见这位老手观察完了以后不好好地抱臂站在原地当酷哥，反而微微低头凑到万森耳边说悄悄话。 “你怎么刚刚一直夸那只垃圾场头子？他哪有这么好？” 万森的耳朵被德文辛说话时送出的风撩地一痒痒，条件反射地就往旁边一躲，结果就见某只冷面护卫一脸受伤地看着他，眼里露出了十分直白的委屈。 “难道你喜欢那种类型？”德文辛抬眼瞥了一下还没过来的保尼埃，十分不厚道地双手提领以做示意。 万森：…… 总觉得上将的形象自今早那番谈话以后怎么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那种熟悉地阴阳风味让听者无不咬牙的感觉似乎又没有哪里不对。这突然真实又不真实的上将让万森有点摸不着路数。 万森怕德文辛真去阴阳保尼埃，把那虫直接气去见虫神，自己这一个光脑雇来的向导泡汤，连忙解释：“我都是诓他，这难道你还不知道？” 德文辛哼了一声，“小骗子，那你从前夸我也是诓我的？” 万森：？ 还没弄明白德文辛这样的虫怎么还翻起从前的旧账，那边保尼埃就划完绩点，一脸肉痛地招呼他们进城。守卫过来用肉眼上上下下把几只虫打量了一遍后，发了六个抑制器。开始本来还把万森当营养不良的军雌，也要给他发抑制器，可见对方皮肤光滑，确认虫纹小，色泽弱后，才收了回去。 走开的时候，那侍卫还在嘴里嘀嘀咕咕：“真他蛋的见鬼，这皮子比雄虫还细……外城现在还能养这么水灵？” 进城的时候，万森给德文辛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比划了一个词，德文辛会意，淡淡地问道：“主城里面的雄虫很多吗？连守门的都能见？” 保尼埃对这鼻孔比触须高的军雌天生犯怼，见对方居然有不明白的地方，架子立刻就端上了，“那肯定比外城多，你怕是都没见过雄虫吧？这次让你好好开个眼。” 德文辛冷笑：“外城有雄虫吗？和零比，一确实也是斗大个数。” 保尼埃：…… 万森听言眼角微微一跳，赶紧扭过头看起了长长的城楼内道“风景”，实则乃是憋笑，以免气死向导。 保尼埃恶狠狠道：“你等着看！而且我告诉你，三十年前，卡兰帝国就偷偷送雄虫基因给我们，这些年，主城早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基因库——等我存够绩点，还能有自己的虫崽，你羡慕地得来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虫都看向他，包括他自己带来的两只虫。 他们这一行可都是雌虫，以虫族天生对怀卵产崽的渴求，这话里面的信息量，简直称得上石破天惊。 万森扫了一眼保尼埃身边那两虫的反应，发现他们脸上还有毫不掩饰的焦急，惊诧更多于：他怎么把这话也给外虫说了？ 为防止露馅，万森立刻学着露出一比一的惊诧，并不着痕迹地又掐了一把四处打量的凯斐。 “卡兰帝国？” 凯斐的眼里及时冒出了极其感兴趣的光芒，正好掩盖住刚刚翻的白眼，毫不见外地把自己也加入了“我们”一族，“他们还会好心给我们送基因？” 保尼埃把自己给架了起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懊恼地脸上生生憋出了便秘色。 一直把自己置于半个局外人的万森，倒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良民区一直以来都风平浪静，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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