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万森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自己才看了五分之一的书本,忽然觉得索那特瑞上的雄虫们喜欢摆烂当咸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如今大话都放出去了,F级的废物雄虫要读帝国军校,多少虫民等着看好戏呢。 万森现在合理怀疑这是上将为了看一出戏才让他出面回应的阴谋,但是日理万机的上将是不会对雄虫们幼稚的争强好胜感兴趣的,万森不可能找到阴谋的证据。 但不管是好戏还是阴谋,万森都不能错过军校,这是他能够真正能够进入虫族世界的第一个机会! 紧张而忙碌的学习让时间变得犹如流水一般瞬息而逝,万森沉迷在各类地理、星际天文、历史、甚至异兽入门的知识中几乎不分昼夜,他在这段时日中依旧没有放弃对乐团中其余人信息的寻找,但令他挫败的是除了那一次意外看到的属于S区地址的匿名发言,几乎再无别的发现。 S区是索那特瑞虫民们不屑一顾“劣等区”,那里天气恶劣,几乎没有绿植,那里的城镇甚至没有几个像样的基站,从A区是无法直接到达S区的,这中间需要换乘各类交通工具穿越其他区域,甚至需要坐船或是飞行器跨越沙漠与海洋,除此之外,就只有空防军可以到达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万森为了这么一个渺茫的希望,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计划——他要进入索那特瑞空防军,以正式的虫族士兵的身份。 其实,就连乐团的同伴也不知道的是,万森曾有过参军的经历——他出生于音乐世家,却拥有着一个军人的梦想,只是家族的传承让他离开了军队,但那段刻骨的经历,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热血荣晖。而这神秘的异世界,万森越了解他们的技术、战斗,越是热血沸腾,他跃跃欲试。他那被尘封的从军梦,被索那特瑞上的和风扬开了一角。 就在万森正为了这些课业补到天昏地暗的一天,贝兰忽然就莽撞地冲了进了万森的房间。 万森正因惊吓而不满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一向游刃有余谋划着什么的贝兰此时一脸惊慌,他甚至顾不得乱七八糟的敬语,语速极快道:“万森阁下,您快去帮帮上将——用这个,你快去试试!” 贝兰扯住万森的衣袖就把他往外面带,顺便还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把什么东西。 万森低头一看,这玩意儿真眼熟。 您好,草叶儿,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用自《三衢道中》宋·曾几,此处是万森自己哼成了小调。
第12章 虫化 万森被贝兰一路拽进了上将的屋子,他甚至根本没想明白贝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又要让他做什么。还有这草叶子,这是几个意思,让自己给上将吹曲吗? 现在刚好是夜晚时分,上将的屋子里却没有开日光照明,只有最里边有一张大书桌上的一盏小电灯开到了最低档位,正幽幽亮着昏暗惨白的弱光。 贝兰将万森推进屋子的时候万森都没看清屋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它的摆设装潢又是什么样的。 万森一头雾水,他抵在门口问贝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贝兰急道:“上将旧疾发作,之前我听你吹这玩意儿好像能安神,你快试试——实在不行,你就用信息素,这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贝兰说完也不等万森辩白,唰的一声把自动门给关上了。 万森:“……” 所以真是让自己来吹曲?万森觉得自己一脑门问号,这不扯淡嘛,什么毛病需要听曲才能治?旧疾该找医生啊!还有,什么叫用信息素?他这些天可是好好看了书的,只有雄虫与雌虫结合的时候,信息素会有安抚之效,没听说还能治隐疾的,难不成上将是—— 万森不由觉得胸口一阵钝痛,他有些想溜。刚想伸手去开门,才想起来上将的房间并没有录入自己的识别信息,他没权限开门。 明白自己这是被关进来了,万森不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缓缓转过身,视线下意识在房间中搜寻起来。 屋子里很暗,但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上将的房间布置极为整洁,书桌上没有书本,只有一盏台灯和一本纸质笔记本,万森眼尖地发现桌上搭载的投影系统还没有关闭,只是进入了待机模式中而已。然后视线右侧,是一张样式简约的床,与自己房间里那迷之审美似蓝星西方现代华丽风大床完全不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床头隐没在阴影一角,万森看到了一道身影。 是德文辛。 万森发现,那道身影低着头,双手下垂,竟然在微微发抖!虽然幅度不大,但万森肉眼也能看出身影有些狼狈的模样。这完全不像是上将,那个平日里几乎不苟言笑,身形永远挺拔的帝国上将。 他怎么了? 万森不合时宜地下意识回忆关于信息素的知识,但又对此感到十分陌生与茫然,他并不是虫族,更不知道这些在历史长河里基因无数次优化进化的智慧生物到底是怎么个运行模式。 但若照当代辐射变异的说法,万森是很难做到对高级军雌有效的安抚作用的,因为他第一次匹配显然是失败的,难不成还得来个梅开二度? 万森乱糟糟的思绪被一声急促的呼吸声打断,这其实是很短暂的几秒钟——他才刚转过身,视线落在了上将身上。 “出……去。” 德文辛发出断续而急促的声音。平日里他若这么说一定是冷肃的,果决的,让任何听闻者绝不敢反抗,但此时万森却像被羽毛在心尖上挠了一下一般,或许是他手里攥着的草叶子搔了一下手心,他鬼使神差地朝前走了两步:“上将,您怎么了?” “站住!不准……过来!”德文辛又说,他的身影紧紧贴着墙壁,整个儿都在阴影里,小台灯微弱的光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万森有些敏锐地察觉到了德文辛的抗拒,他没有贸然再往前,驻足而立。 “好,我不过来。”其实万森也怕德文辛,他又捏了捏手心里的叶子,没提贝兰把他关在这里面的事。 万森听见德文辛又发出一声低喘,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他不由咬了咬唇,然后他听见自己不确定的声音:“不然我吹个曲子给您转移下注意力?” 万森发誓这一定是他说过最尴尬的话了,但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了那本古怪的乐谱书籍。 上将没有再说话,万森便自顾自地抽出一根叶子放在唇边,万幸,叶子还没被他给糟蹋了。 草叶儿柔韧,万森的嘴唇似乎有什么魔法一般,那叶子随着气流震动起来,它发出德文辛从未听过的声音——像细雨低吟,像微风悄声。 万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信了什么“音疗”一说。说来巧了,那书里纪录乐谱的调式全是五声调式,和自己在蓝星上惯用的民乐调式宫商角徵羽相同,记起来简直格外得心应手,现下想起来,直接就选了个听上去颇为温柔的角调式。 万森并不相信这个法子能管用,他一边吹奏一边注意着德文辛的情况,既不敢上前,又没法跑路。 他用曲子转移着上将的注意力,一边挪动步伐到了桌边——希望这玩意儿能有几分用,毕竟索那特瑞上几乎没虫听过乐曲了,希望上将对它能感点兴趣。 桌子离德文辛最远,万森感到安全些了,他吹奏也越发流畅,清脆婉转的乐章之音在这间屋子里缓缓流淌。万森又感觉到了那种自身体里传来的悸动,就像是躯体里有一根他寻找不到的音叉,能与他所吹奏的曲子共鸣一般,他对此有些眩晕又有些着迷。 然而不等万森继续探究其玄妙之处,德文辛发出一声闷哼,万森停住吹奏看了过去。 只见德文辛背靠着墙壁滑了下去,这下整个身体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上将!”万森惊得将叶子全扔了,三步并两步跑到德文辛身边,刚要伸手,身体却比他的急切更快一步生生顿住了动作,万森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机械反射动作。 不过万森还是谨慎地停住手打量了一下德文辛的情况,光线很暗,但他能模糊地看到上将的眉头蹙着,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德文辛似乎没有刚刚喘得那么厉害了,身体也不似刚刚那样抖得厉害。万森试图伸手去试试德文辛的额头——也不知道虫族不舒服会不会和人类一样发热。 当万森的手指触到德文辛的皮肤时,万森一惊,这哪里是发热,这简直是要着火了好吗! 德文辛的皮肤滚烫,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让万森一下就不知所措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着急,他半跪下来,着急地用手掌抚摸了一下德文辛的脸庞。 德文辛没有说话,他不再喘息,呼吸却已经急促,胸腔一下一下起伏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万森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只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灼热的皮肤上有冰凉的汗水。他急切地喃喃道:“上将,上将,您发烧了,得叫医生,我这就给您叫医生。”他就知道什么乐曲治病都是胡扯,贝兰那家伙作为上将的副手怎么也和那本怪书一样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万森立刻就打开光脑要联系德文辛的专属医生,哪知道他还没有拨号出去,德文辛便猛地伸手过来捉住了万森的手腕。 “不准叫医生!”德文辛捏住万森的力气极大,万森陡然回神与他对上了视线。 万森被德文辛眼眸中的凉意惊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竟然在阴暗的角落里显得如此耀目——万森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到德文辛的瞳孔紧缩,灰蓝色虹膜此刻像是蔚蓝的冰川深渊,那么冷,却又那么美不可言。 “我说,不准叫医生……听见没有?”德文辛定定地注视着万森重复道。 万森被德文辛的力道捏得生疼,他不由倒抽一口气找回了脑子,赶紧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我不找就是了。” 万森试图抽手,德文辛放开了他,于是万森谨慎地挪动脚尖,向后退开了些许。 德文辛没注意,他重新靠着墙坐回了阴影中,呼吸的节奏却并没有变,依旧急促依旧在隐忍着什么。 万森见上将又没声了,有些胆怯又有些担心,于是他不安分的爪子又去扯德文辛的手臂——这若是放在平时,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但此刻的上将看起来那么脆弱,他还发着高烧,总不能将他丢在地上不管吧? 于是万森又道:“上将我扶您到床上去吧。” 好在这次德文辛没有那么抗拒了,他顺着万森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倒在了床上。 这下万森看得清楚些了,他看到德文辛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得紧紧贴在皮肤上,那双令他胆寒的蓝眼睛已经阖上,眉心却依旧紧蹙。而他所穿着的深蓝色丝质睡袍则因湿润而呈现大团大团深浅不一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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