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强哥跟覃老师睡大炕吧。”秦飞媳妇儿韩淑英走过来:“晚上做饭正好把大炕烧了下,也不会太热,温乎的,晚上睡着得劲儿。褥子我都铺好了,新晒的,可软乎。” 东北的春天,一早一晚还是有凉意。躺在炕上,隔着一层垫褥,火炕的温热传上来,暖乎乎的极其熨帖。 房间里关了灯,隔着一堵墙,能听到睡隔壁的秦飞俩口子小声说着话。 “喝那么老些酒干啥,晚上打呼噜跟打雷似的……” “你个老娘们你懂个屁,强哥跟覃老师多难得回来一趟,俺们哥们儿感情深。” “就你懂!你啥都懂!感情深非得往死里喝啊……你别可劲裹被子!我这都没盖的了,喝多了那么膈应人呢……” 黑暗中,听着秦飞俩口子拌嘴的俩人对视一眼,都无声乐了。 “媳妇儿,”魏武强侧过身,贴到覃梓学耳边,大着舌头没轻没重的:“媳妇儿我可想死你了……” “你别闹。”覃梓学吓够呛,伸手捂上去,压低声音唯恐被隔壁听了去:“这住别人家呢,你别乱讲话!” 红着脸膛的男人被堵着嘴说不了话,一双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含着笑,装了千言万语。 哄小孩样的拍了拍魏武强盖的被子,覃梓学好声好气的:“好了好了,赶紧睡吧,有什么话醒了再说。” 结果醉了酒的男人完全没有理智可言。长手长脚的大个子扑腾两下,踹开了自己盖的单人被,固涌着往覃梓学的被子里钻:“一块儿睡。”说完又想起来似的,捂了下嘴巴,用气腔补了一句:“我得抱着媳妇儿睡才睡得着。” 又是羞窘又是惊慌,覃梓学不敢动作太大,手脚一块上阵去推搡他:“自个儿一个被窝!别胡闹!” “我不。”酒鬼耍了无赖,热烘烘的身体钻进被窝,大长腿一伸,干脆牢牢夹住了覃梓学,心满意足的往男人脸上亲了一口:“好了,亲个嘴睡觉。” “魏武强,我要生气了!”折腾出一身薄汗也没把侵略者赶出去。覃梓学没辙,语言苍白的威胁。 挨着的身体精壮滚烫,烫的自己直哆嗦。 “你快别固涌了。”钻进耳朵的话都带着浓浓的酒味儿,令人醺然欲醉:“你再闹腾我可不憋着了。” 晚饭没喝两杯酒,这会儿覃梓学快被魏武强熏的上头,只觉得大脑转的都慢了半拍:“怎么了?憋什么?难受想吐了?我帮你拿泔水桶接着——” 魏武强笑的不行,身体直颤:“你说憋啥?媳妇儿你咋这么可人疼呢。” 卡巴卡巴眼睛,覃梓学终于觉察过味儿,羞恼的恨不能踹死酒鬼。 热气腾腾的被窝里,魏武强手脚勾着把人往怀里带。喝多了的某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一扯,直接扯着被子兜头蒙住,黑乎乎的狭小空间里,传来得意洋洋的动静。 “这下不怕被听着了吧嘿嘿……” “闷死了。”覃梓学可真是服了,暗自想着接下来几天可不能给他这么喝,不然自己就遭殃了:“别扯被角,让我出去透透气,蒙着头不得劲儿。” “偏不。”小魏队长犟起来也是八头牛拉不回头:“这都几天了,媳妇儿你再不让我亲热亲热我都,都……”都了半天没下文,把气鼓鼓的覃梓学都逗乐了。 “都什么?” “我不管。”魏武强索性耍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着人亲上去,只管黏糊。 给他亲的心慌气短神思不做主。覃梓学昏头昏脑的,推搡无力,整个成了一只软脚虾。 俩人从被子里探出头的时候,都跟溺水的人似的,脸通红,拼命大喘气。 偏生某始作俑者还不停的笑,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得意洋洋。 忍无可忍,覃梓学也不管会不会踹疼了,连踢带搡的把大个子推出被窝。 这下子折腾的动静有点大,隔壁屋传来秦飞迷迷糊糊打哈欠的声音:“咋了,睡不着啊?强哥还是覃老师?” 看着自家媳妇儿瞪着圆溜溜眼珠气咻咻的样,魏武强心痒的不行,随口回了句:“没事儿,我哥睡觉打把势,踹了我一脚。” 覃梓学气的一口老血窝在心口,差点没厥过去。 这厮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好本事! “看不出来,”秦飞笑了声:“覃老师看着那么斯文的人,睡觉还打把势。”顿了顿又说:“韩淑英晾了一茶缸子水,搁窗台上了,夜里要是口渴起来喝。” 四周很安静,窗外零星的虫子悉悉索索的动静就明显的浮凸出来。 小魏队长可怜巴巴的抱着胳膊,维持着被踹出来的样子,也不去扯自己的被子盖。 覃梓学威胁的指了指他被踢开的被子,无声做口型:自己盖! 魏武强有样学样:冷死了! 覃梓学想一巴掌呼死他。忍了又忍告诫自己不生气,不能跟喝醉酒的大猪蹄子一般见识:别胡闹,我要翻脸了。 魏武强眼珠转了转,不甘心的竖起一根手指头讨价还价:就亲一下!亲了就盖被子睡觉。 僵持了几秒,覃老师败下阵来。凑过去敷衍的亲了下酒鬼的嘴角,打算糊弄了事。 魏武强当然不能给他这么糊弄住,眼疾手快一点没有醉酒的迟钝,反客为主噙住了男人的嘴唇,霸道的顶开牙齿进去作威作福。 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反正覃梓学没出息的从第一秒开始就脑子不做主了。 直到隔壁房间响起拉灯绳的声音,跟着是韩淑英带着鼻音的问话:“干啥,儿子?尿尿啊?穿好鞋,地上凉。” 心惊肉跳的推开饕餮不知足的男人,覃梓学顶着一张大红脸,愤愤的冲魏武强比了个中指。 依依不舍的某人终于亲过瘾了,心满意足的嘘口气,挑了挑眉:媳妇儿你可太香了。 …………………………………………………… 覃梓学和魏武强的第一场电影,居然是在东安看的。 “少林寺,没看过啊你俩?”秦飞表情带着惊讶, 就差赤裸裸写上山炮俩字了:“这都上映几年了?我想想啊,有三年了?我家小子都看了五遍了。好歹你们是在首都,大城市。” “我工作那地儿在乡下。”覃梓学摸摸鼻子,稍一回想还真是:“闭塞,消息落后。看过一次露天电影,铁道游击队……” 秦飞哈哈大笑乐得不行,直接拍板:“行了,今天下午就让我家小子带你们俩去看电影,正好我都看烦了,不想陪他看了。看完电影正好,去小倪家吃饭,啥都不耽误。” 大礼堂还是当年的大礼堂,旁边原本的空地盖起来个菜市场,露天带顶棚那种,看过去挺热闹,人气旺。 最兴奋的当属秦飞儿子秦伟辉,猴儿样的在前面领路,还不住的回头催促:“强叔,覃叔,你俩快点,一会儿该开演了!” “迟不了。”魏武强逗他:“咱没到他们不敢放电影。” “真事儿啊?”小孩被蒙住了,半信半疑的:“那你可是老厉害的大干部!” “你听他瞎说。”覃梓学拆台:“小辉,咱们看这电影,坐上头看还是下头看好?” “上头!”秦伟辉说起这个头头是道:“上头第一排!不用仰着脖子,还没人挡着,哎呀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一排的票了,应该让我爸先来买票抢座位,咋给忘了。” 小孩真心实意懊悔的神情把俩人都乐得不行。魏武强索性两步迈过去,伸手插在小崽子腋下:“来,伟辉,强叔扛你走,咱们骑大马!” “这不叫骑大马,”秦飞儿子兴高采烈还不忘纠正错误:“骑大马得四条腿着地,这叫骑马脖!” 虽然是放过几次的老电影,可是大礼堂的售票口还是有人排队,四五个人稀稀落落的,都是拽着孩子来看的。 “哎呀,马小军!”秦伟辉急了,两条小腿蹬了蹬:“驾!驾!快跑!第一排的票要被马小军抢光了!” “小兔崽子。”魏武强笑骂了声,脚下提了速:“坐稳了,咱这就起飞喽!” 看着一大一小乐哈哈的往前跑去,覃梓学笑着摇摇头,纯属无心感慨了句。这要是魏武强成家有了儿子,肯定经常是这样陪着儿子一块儿疯闹、其乐融融的样子。 排队检票的时候,秦伟辉跟排他前头的马小军斗嘴,你一句我一句的,俩小公鸡头谁都不服谁,争的脸红脖子粗。 落在后面的魏武强跟覃梓学闲话家常:“等会儿电影散场,就到那边菜市场口去吃碗兰州拉面,刚才答应小辉的。外地人才过来开的店,小辉都馋了好几天了,秦飞也没带他去过。” 就这种最寻常最平淡的日子,要能过一辈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覃梓学想。
第89章 原本想着尽量低调不让太多的人知道这次返乡。 可是东安镇子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魏武强和覃梓学回来第二天晚上,差不多大半个镇子上甚至有些林场里面的熟人都知道了。 “顾叔,王叔,”魏武强站着,端着酒杯满脸诚恳:“我哪能忘本啊我,我就是想着简简单单回来给我妈上个坟,梓学哥作为我妈干儿子,这么些年没回来,心里特别过意不去,然后我俩一合计,就请了几天假回来了。原本就怕折腾大伙儿,不敢声张……” “啥玩意儿就怕折腾大伙了?合计你就不怕折腾秦飞他们这帮小兔崽子?”王书记头发白了一大半人也胖些了,可是气势更足吼人嗓门更大了:“你是觉得老王头和老顾头年纪大了退休了……” 这种酒官司魏武强最怵。听着王书记得理不饶人的,男人连忙告饶,快刀斩乱麻的端了端杯子:“王叔,顾叔,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干了这杯酒给俩位叔赔罪!” 满满一杯二两五的白酒被男人一口干掉,除了坐边上的覃梓学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满心担忧外,其他的人都大声叫好起来。 “强哥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爽快!”秦飞激动的拍了下桌子,转而又去跟王书记埋怨,半真半假的:“王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强哥是你们看着长大,又安在车队眼皮子底下工作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和顾叔还能不知道?能是那种因为你俩退休就不走动的势利眼?” 顾镇长乐呵呵的,半边脸上带着明显的疤,是当年王文宇把人推到铁皮炉子上造的孽:“嗐你们听你王叔瞎咧咧,他就是激强子的。强子啥人我们还能不知道?” 王书记嘿嘿的笑,挺得意的挑眉,老小孩的样子:“该罚,谁让他回来不跟我们照面的。这不是逮着了,还想着能躲就躲呢……” 看着他们说的热闹,覃梓学夹了块酱骨头放魏武强面前的碟子里,声音低低的:“吃点东西垫垫,别空肚子喝急了又得吐。” “小覃呢,”王书记退下来之后性子也没咋变,还是那样快言快语的:“成家没?孩子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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