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秋朔蹙眉看着通讯屏幕,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鸮极快说了一句,“跟上他们!” 鸮的反应很快,马上就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簇已经上了年寻的车,极快的窜了出去。 “啧。”鸮低低骂了句,他们的车早早就被扣押下来,她现在只能徒步跑过去,好在在半路遇上了严秋朔的车辆,带着她前往监狱。 昏暗的走廊像是忽然活了一样,安置在天花板上的小灯被点亮,关在牢房里的人们却捂着眼睛,不敢直视这短暂的光明。 这条路以往并没有这么敞亮,簇走神想着。 身旁的牢笼忽然探出一只手,那双浑浊的眼睛不畏光的看向那几盏亮的刺眼的白灯,好像那不是个灯泡,而是他的太阳。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能放我离开?” 那只手被狱警用电棍打了回去,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传入簇的鼻子里,让他有些嫌恶的别开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被电倒在地上的囚徒嘴巴里头不断念着,惹得狱警有些暴躁的骂了一句,“呸,杂碎东西,因为你犯错了,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代价!代价……” “……” “这个监狱有很多精神失常的人。” 年寻看了眼簇,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带我来着的目的,就是让我听这个?”簇的脸色冷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后脑勺。 年寻闻言笑了一下,缓缓陈述道,“看来你记得。” 年寻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只是巧合,到了。” 他手指着一个对比起其他牢房来说较为特殊的地方,Enigma坐牢居然还有特殊待遇,“进去吧。” 淮岚躺在那铺白色的床上,闭着眼睛的模样还算顺眼,狱警拉开那扇门,让簇走进了那个地方。 里头的气压很低,微弱的雪松香在说明淮岚正在进入易感期。 这是簇最厌烦淮岚的时期。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离开这里,手臂却被对方握住,很轻的力道,和以往不太一样。 “簇,你来了。”淮岚的语气很轻,虚虚坐起身子来,注视着簇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以往什么也没有。 他塞了许久的东西,对方也只记住了仇视这个情绪,他感到不解。并憎恨那个,能使对方改变的人。 吾德辛问他,是不是动了真感情,他撒谎了。 “有事就说吧。” 淮岚放软的态度让簇有些犹豫,低头站在了对方面前,因为走廊上的事件紧绷的神经也轻轻放松了下来。 “嗯,我从觅那里,听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淮岚含着惬意看着簇。 他的眼神太像是在注视爱人,簇僵着身子,别过眼不愿意和他对视。 “……什么?” “看着我吧,簇。看着我。” 手上的力道缓缓加重,但对于簇来说,这个力道还是无足轻重,他没有挣扎开来。 “我爱你,簇,我爱你。” “……” 簇讶异的回头看向他,他讶异的并不是淮岚忽如其来的表白,而是心脏处不断传来的刺痛,从嘴巴涌出来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呼吸,他跪倒在地板上,为了持续呼吸下意识的张开嘴,却因此吐出一大股血液。 “簇!” 鸮将监狱门一脚踹开来,一拳打开了淮岚手中的枪,抢过来对准对方,严榆安被严秋朔留在了外头,他走进牢房里,揽住了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朔……” 年寻见严秋朔赶来,也没多久留,毕竟相处这么久,他并不想和对方对上,无论是出于情谊还是敌意。 “那个修女姐姐,是不是你做的。”严秋朔垂着眼眸,看着对方的眼睛,淡淡的像是看着一个尸体。 “……”簇嘴巴里头不断涌出鲜血,还不等他回答,淮岚就已经笑了起来,他出声嘲讽。 “你都要死了,他还问你这个……簇,你真可怜啊。” 像极了在和簇说, 还是我最爱你。
第176章 落定 凡事皆有代价。 朔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其实都有记住,他如果精神稳定的情况下,总是会按照对方的想法来做。 好像这样,就能让对方多留一会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之前的那枚子弹已经打过来了,他倔强的活下来,他以为一切都会变好。 可,他并不开心。 为什么? 大概自己真的和淮岚一样,是个天生疯子。 天生一对。 他们都被感情诅咒着。 严秋朔迅速将人的伤口堵住,将人抱起来冲了出去。 “不许带他走!” 淮岚看着对方被抱走,立马跌下了床,抬手抓着地板,目眦欲裂。 鸮冷冷地看着他,用这把手枪一枪打中对方的脑门,头也不回出了这个地方。 “之前那个生长液呢?还有没有?”严秋朔抱着浑身是血的簇走上了那辆车,严榆安皱着鼻子别开眼,专心当着自己的司机。 “来不及了……”簇按着严秋朔的手臂,眯着眼睛看着他。 “朔,朔,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不想这样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总是说错了就是错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此刻的簇眼睛止不住的落下泪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哭,第一次知道悔恨的滋味。 幸运的是,他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情绪了。 严秋朔看着对方,心中升起弄浓烈的悲怆,他滚动了喉咙,却没说什么,他也并没有资格替死人原谅什么。 或许自己当初能带走他们,他们也不会被吾德辛害成现在这个模样。 变得对生命的蔑视。 “是吾德辛和我说,人和动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我才……咳咳……”簇带着血的手抓住了严秋朔的手,“我没有找借口,朔,我真的知道错了……” “……” 他用尽力气的朝着严秋朔解释,最后还是在路途垂下了手臂。 太远了,目的地太远了,簇到不了那里,他就和当初死在福利院的那个教他怎么笑的男孩一样,被爱着自己的人杀死了。 最后还是博士给簇下的死亡证明,而鸮站在那具尸体前边愣了一会,伸手瞥了一把对方整理好的头发,“我帮你去看看世界。” 他们从小待在福利院,长大又一直训练自己的战术技巧,然后到现在的打仗,再到结束除了小时候那片灰暗的天空,从来没有看过枪支以外的风景。 簇火化完毕后,鸮捧了一把不知道是哪里的骨灰,塞进了一个香囊里头,鸮和朔解释说,里边藏着不少他们兄弟姐妹的骨灰。 簇余下的骸骨被严秋朔埋葬在了一个坟墓区里,用他这些年赚的钱给他定了个永久使用的地方。 “说不定以后也有你一把。”鸮笑着和严秋朔开玩笑,结果被严榆安的冷脸吓着,匆匆跑了。 “吾德辛的口供出来了,凭他留下来的档案证据,联合盟那边得大出血一波。” “嗯。”严秋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严榆安也没多说话,拉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心。 严秋朔寻求安慰般靠着对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你的错。”严榆安像是看出来对方在想什么,牢牢将人抱进了怀里头。 “我们回家吧。” “好。” 严秋朔这才应了对方,他没有和B国的久友道别,带着鸮离开了B国。 弦找到了他想做的事情,早早就跑开这个是非之地。 鸮也在半路中和严秋朔道了别。 “记得吃药。” 严秋朔拎了一大包红色胶囊塞进鸮的怀里,引来对方的不满。 “我已经可以不吃药了!” “以防万一。” “再说你给我这么多,过期了不照样吃不了。” “……” 关心则乱的严秋朔愣了一下,向来严谨的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行了,我走了。” 鸮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有过多的话,背着行李徒步离开了这里。 而吾德辛被安悠悠架着看着他的理想崩塌,他计划了十几年的大厦还未完成,就被人几天就轻易打碎的冲击,让这个固执又可恨的人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哭的疯子。 鸮走之前,打断了对方的腿,折了对方的手,让他从疯子,变成了一个四肢全废的傻疯子。 好在郭念早就将他的作案过程记录了下来,将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严榆安原本用信息碾压其他两位Enigma的事情引来不少人的支持,原来他们的统帅并不是一个花瓶,但还有一些人固执的觉得他还是太年轻。 但他本人并不在意,还从元鸿那拿了个病历本,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提早退休去了。 他离职的消息传出去,像是在打那些支持他人的脸,加入了对他的责备之中。 离职这一举动又让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又给他增加了一个标签,色令智昏。 起因是对方在让出位置后,在大门口抱着严秋朔就亲,被有心人士看了去。 著名生理学家听说了这个传闻,给Enigma添加了一个,‘极端爱慕伴侣’的习性。 常常能听见八卦的李女士也从好友耳朵里听到这个传闻,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来。 “你家这两个小子,不在军队里待着真是可惜了,和你一样。怎么这还带遗传的?” “怎么?有你们还不够?”李真月不想自己过于失态,用手帕擦着自己的眼睛。 “看时间,他们快到了。严榆安这小子也真够那啥的,一点也不像我家卫明,多孝顺。”清娆不愧是李真月的亲近好友,说话也不带掩饰的气人。 “呸。”李真月习惯了对方的话,没多大表示,把人赶出了自己家。 她知道清娆在闹她,让她不要这么紧张,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着忐忑看着大门来。 要是年轻的自己瞧见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会大笑出声…… “大少爷,小少爷。” 管家阿婆的说话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可在李真月听来却震耳欲聋。 严辛揽着对方,任由李真月掐着自己的手,扭曲着面貌,硬是没痛叫出声。 “你不痛?”李真月惊恐的抬头看他。 “……痛。”严辛哼出一口气,脸都憋的涨红。 “痛怎么不叫,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李真月手上又用力了几分。 “啊——” 伴着严辛的惨叫和酷酷的狗叫声,大门终于被推开来,严秋朔和严榆安各自背着个背包站在管家阿婆身后。 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全都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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