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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珏玉站在门口，抬起的手迟迟没能握住门把手，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去见父亲。 上去质问他明明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什么要打架？ 还是问他到底和高贺之间发生了什么？ 干脆什么都不问，直接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噗通”“噗通”方珏玉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直到肩上落下了重量，心跳声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他转头看去，便看到陆杰用那充满力量的眼神看着自己。 肩头落着的陆杰的手，很温暖，暖意随着肩膀流淌到胸口，钻进了方珏玉的胸腔，融合到了心脏里。 方珏玉此时有些感动，至少还有个人能陪在他身边，与他面对这一切。 陆杰轻声道：“进去吧，我在这，守着你。” 方珏玉点头，手握在了门把手上，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在想这么久没见父亲，自己再见他会是什么心情，可当目光触及父亲那被吊着的打着石膏的腿的时候，他明白了心情会是心痛。 关上门，陆杰靠在了墙边，他知道不好去听别人家的墙根，他应该离开，可是腿还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动不了。 他仰着脑袋看着医院白白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气后，缓缓吐出…… 方珏玉的事情，太让他在意了。 …… 方世环见有人进来了，撇头看去，看到是方珏玉，眼神有些复杂，哼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方珏玉。 这老头，真是固执。 方珏玉在心里嘟囔了句，走到方世环病床边，看看方世环的脸色，方世环感受到了方珏玉的目光，将脸往枕头里藏。 方珏玉：幼稚！ 他又看向方世环打了石膏的腿，还有手臂上的挫伤，心情闷的很。 方珏玉柔声细语的关心道：“没事吧？医生怎么说？你还有哪里疼吗？” 方世环有些惊讶，他儿子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吻和他说话，他看向方珏玉，当对上方珏玉心疼的眸光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父子之间的感情，大多都是寡淡，没有太多温情的，尤其是方世环和方珏玉这对父子，寡淡都没有，只有针锋相对。 方世环如今面对真情流露的儿子，他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撇撇嘴，嘟囔了半天，说： “没事！疼死了！” 方珏玉拧起眉头，却还是极近温和道：“到底是有事没事？哪里疼？我去给你找护士？” 生病的人，大多都会比平常要矫情一些，有种小小孩上身的感觉，方世环也不例外，尤其方珏玉第一次对他这样关心，他便有些造作起来。 方世环捂着心口说：“心疼。” “啊？心疼？”方珏玉看到方世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端了板凳坐在病床边，尽量耐心道： “到底怎么了？脚骨折了？” 方世环点头，“嗯……不过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方世环不主动交代事情经过，方珏玉严肃的看向方世环，说：“刚才警察把我叫到派出所去了……” “他叫你去干嘛！我不说了嘛！不要叫人！”方世环激动打断方珏玉，高亢的嗓音把方珏玉的脾气一下勾了起来。 “那你不想我被叫过去，你就不要跟高贺打架啊！你为什么要和高贺打架！！你都这么大人了，都快五十了啊！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方世环怔住，“高贺……高贺？你还见到高贺了？！” 方珏玉脸色发冷，冷静道：“对，我见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妈的狗东西，我早晚宰了他！” “爸！！！” 方世环：“……” 方珏玉一声怒吼，方世环安静下来，两人直直对视彼此，最后是方世环先别过了脸，不去看方珏玉。 方珏玉沉了口气，无奈的说：“我还见到了妈……妈，知道了高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爸……你不是会冲动到打人的人，所以，你和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有权利知道！” 方世环攥着被子不松手，紧咬牙关像是愤怒，又像是委屈隐忍。 “爸，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啊？你和妈明明都离婚这么久了，到底为什么因为她，还要打人啊！” “因为我爱你妈妈！”
第59章 笑话，都是笑话 方世环红着眼睛看向方珏玉，方珏玉怔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方世环…… 方世环似是反应了过来自己情绪的崩溃，匆匆低下头抹了下眼睛。 方珏玉怔怔道：“可是……当初是你……” 当初明明是他出轨在先。 方世环苦笑：“假的，都是假的啊，你知道吗，在高贺还没回来之前，你妈妈还愿意给我一些虚假的爱意，我骗自己，她是在乎我的，可是自从高贺回来了，这一切都变了！哪怕我带再多女人回来！身上再喷多少香水，她都不会生气，你妈妈！你妈妈……” 方世环声音哽咽，头沉沉的垂下，快五十岁的人了，眼眶盛不住泪，豆大的眼泪掉落，砸在了受了伤的手上。 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方世环的嘴里蹦出来的，每说一个字，便是钻心的疼痛。 “你、妈妈、并不爱我……她从没有爱过我……从没有……” 方珏玉的心像是被一团麻绳紧紧勒住，麻绳在心上勒出了道道伤痕，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手握住了方世环的手。 “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我，才和妈妈关系变得紧张……” 当时方世环确实对方珏玉的要求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户琴因为这件事也和方世环说过好多次，可是每每吵到一半，话题便跑偏到方珏玉听不懂的领域，两人便会关上门，继续争吵…… 其实如今方珏玉回头仔细去想，当初自己刚展露绘画天赋的时候，他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但不至于病态，自从两人频繁争吵后，父亲才对自己苛待起来。 所以那时候，户琴已经和高贺有了联系？和父亲离婚后，光速结婚的对象，也是高贺。 方世环笑了，笑声拉回了方珏玉飘摇的思绪，“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妈妈和高贺，仅此而已，如今想想，我那时候迁怒于你，导致这么多年来我和你父子关系紧张，真的愚蠢，太愚蠢了！！！”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世环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住方珏玉的手，方珏玉的手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自从知道了户琴和高贺再有联系后，他便再没有正视过方珏玉这个儿子。 心酸、歉意、自责、内疚，所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如今自己在医院，陪着自己的不会是自己痴痴想念的户琴，而是唯一的儿子，他千不该万不该因为户琴，苛待了儿子这么多年。 “啪嗒”又是一串泪滴落在手背上，方世环声色颤抖，说着让人心碎的话：“珏玉……这么多年，是爸……对不起你……” 方珏玉眼眶红了，他不愿意见到父亲这般狼狈的样子，“爸……别说了，别说了。” 方世环擦了擦泪，抬头看向方珏玉，慢慢向方珏玉说出了那段往事。 高贺是户琴的初恋，两人当初是从一个学校毕业出来的，后来高贺因为要去国外发展，便和户琴异地了。 异地恋的下场，十有八九都是要散的，高贺与户琴也一样，高贺仅仅出国半年，就和户琴提了分手，也就是这时候方世环出现在了户琴身边。 说来，两人的相遇还很是浪漫。 那是一个春天，午夜的电影场，看那部电影的人不多，只有大概五六个人，散场后其他人都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只有方世环和户琴两人是从一楼出来的。 从电影院出来，外头下着蒙蒙细雨，春雨有些凉，方世环还好带了伞，可是转头看到没有带伞的户琴，便好心的问要不要撑伞？ 户琴仰着头看他，眼里泛着如夏日萤火一般的光辉，仅此一眼，方世环便沦陷了。如今再度回想，方世环仍旧会因为那眸光，而心头一怔。 方世环现在都还记得所看电影的名字——《爱乐之城》 他去看电影，是因为晚上睡不着，随便找个电影院消遣时间。 而户琴去看，是因为高贺让她去看的，高贺和她说，看完之后，她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户琴明白了，是梦想，是成全，是现实，总之爱并不是一切。 爱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因为不完美，它才更珍贵，更值得纪念。 她自认为放下了对高贺的爱，然后接受了方世环的追求。 很快，两人结婚、生子，看似甜蜜恩爱，其实扒开甜蜜恩爱的外衣，里面是貌合神离，是所谓爱情腐烂之后的臭味。 自从户琴知道高贺回国的消息后，这腐烂的味道就摆在了台面上。 她沉寂的心，复苏了，她发现自己从未有忘记过高贺，后来高贺给她发了消息，简单的一句【最近还好吗？】便轻易击碎了方世环对她这么多年的呵护，同时把一个原本看上去幸福的家庭倾覆。 仅仅一句话，仅仅只是一句话…… 后来两人开始频繁的联系，方世环知道了，一开始不舍得斥责户琴，只是和她心平气和的去说明家庭的重要，哪怕她不想想他，也要为方珏玉考虑，孩子大了，他会什么都懂。 可是简单的话，是捆不住追求爱情的户琴的，她开始变本加厉的和高贺往来，甚至希望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方世环离婚。 方世环不愿意，渐渐地心里也开始扭曲起来，户琴既然要和她离婚，他偏不同意，就是要和户琴磋磨下去！谁也别想好过！ 各式各样的女人带回家里，有时候甚至专门带到户琴面前，只为从户琴那不在意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情绪！ 可是没有，一丝丝都没有，户琴只是冷漠的看着方世环。 方世环出尽了丑，却换不回一个眼神。 眼神中鄙夷也好，愤怒也好，可是一点点都没有…… 到方珏玉上了初中，两人磋磨了已经有快五年了…… 高贺等不及了，户琴因为他拿着刀跪在方世环面前说： “世环！我求求你了！你和我离婚吧！” “世环，我真的爱高贺，求求你放我走，好吗？” “那我呢？” “对……对不起……对不起世环，我可以把珏玉留给你，我不和你争他，你可以留着他！” “你是不和我争，还是不能和我争？是高贺不想你要他，所以你除了把他给我，还能给谁？” “如果高贺真有那么爱你，他为什么不让你诉讼离婚？你难道不懂吗？诉讼的话，他就是拆散别人家庭的人！他要面子，他宁可要面子，都不要早点和你在一起！他难道真的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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