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说，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真的在污染入侵修真界？！”明霜雪大吃一惊，从床榻上跳起来。 时切玉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喝水的频率高了些：“目前来看，恐怕不止如此。” “而且我觉得，刘长老这份东西的真实性有待考究。”时切玉顿了顿，看向小狐狸，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不相信他。 正要开口就被打断：“我明白，你不用和我解释。” “太顺利了，就像是特意安排好，让我去找到一样，”明霜雪抖了抖耳朵，“况且这上面太干净了，没有天道印记，没有魔力，没有污染的痕迹。” “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另一种信号，明晃晃地说这就是假的，警告我们说我们的所有举动它都清楚。” 时切玉想要说些什么，顿了顿，试探性问道：“你知不知道有本闲书，叫《九州笑话大全》？” 明霜雪扒拉身下鹅毛的爪子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略有耳闻。” 时切玉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一瞬，又正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看过没关系，我大致和你说一下。” “就是这本闲书立志于收集修真界各种笑话，不论是宗门还是散修，其中发生的糗事都会被记录其中。”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个有着恶趣味的人撰写的无中生有的玩意，”他着重强调了一下无中生有这四个字，“后来我们发现，他收录的方向是有目的性的。” “他会在不同类别下收录具有同样特质的笑话，比如散修的愚笨，剑宗的刻板，合欢宗的风流，药宗的……”时切玉皱了下眉，“药宗的比较奇怪，他记录的是病患的笑话。” “然后你们发现各个宗门都往这些特质上面靠拢？”明霜雪沉吟了会，“会不会只是你们本来具备的这些特质，然后刚好被收录了？” 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绕进这种充满哲学气息的问题。 时切玉叹了口气：“我倒希望如此。这些年来《九州笑话大全》收录的笑话越多，大家对这些宗门的刻板印象也越来越深刻。更可怕的是，我们也逐渐变成了书中的样子。” “这下可真成了九州笑话了。”苦笑几声，时切玉把空了的茶壶放在一旁，“但我个人更倾向于，我们本身具有这种特质，然后被放大了。” “千人千面，没有道理所有人只有一副模样。” 明霜雪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不自在地抱住了尾巴。 “好吧，我相信你，”小狐狸抱住尾巴，看向床榻上的玉佩，“我会叫族人在青州排查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摆脱这种……污染。” 他有些不确定这种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应该怎么形容，只能找到个类似的词语。 青州，乖乖的家在青州，时切玉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关键词。 很好，对乖乖的了解又更进一步。 青州以妖族为主，人族对其了解不多，但是青州青丘九尾狐族时切玉还是知道的。 看来乖乖的本家就是青丘九尾狐，听上去乖乖在其中掌握一定话语权，只是不知道乖乖的家人知不知道学子他在自己这……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小狐狸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话本，时切玉连忙回神，竖起耳朵听小狐狸的话，“我是九尾狐，现在这样是因为历劫失败了。”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揭下了透明马甲：“你那天晚上也应该……感觉得到。” 时切玉在认与不认之间纠结了一秒，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嗯对，你应该已是半步仙人，只是……” 他看向连人形都变化不出来的明霜雪，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转而问道：“你需要什么吗？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明霜雪摇摇尾巴，半开玩笑道：“我这些日子已经让仙尊破费了，要是再让仙尊供养我，我到时候若是无法偿还，欠下因果可就不好了。” “没有关系，我愿意的。”出乎意料的是，时切玉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那就欠下好了，而是一本正经地、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乖、明道友不必有何负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耳根红红却坚持道：“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可好？” 明霜雪呆了好一会，慢慢地把自己团成个白团。 这个剑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强自镇定，“作为我的见面礼……” 他走上前去，蹭了蹭面前同样紧张的男人，躺倒露出肚皮：“让你撸一次好了，不许太过分！” 时切玉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去，把小狐狸从上到下撸了个遍，非常正直地回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的事，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小狐狸的毛被撸得乱糟糟的，干脆躺在男人大腿上享受梳毛服务，“我简单和你说说吧。” 他捡着重点告诉时切玉天道给他传递的意思，时切玉沉吟了会，梳毛的手法越发轻柔：“那看来如今一切都有迹可循。希望这个天道……” 明霜雪明白他未尽之意。 希望这个天道没有被污染源影响。 气氛有些沉重，时切玉开口转移话题：“礼尚往来，我也说说我的事情吧。” 很普通励志的故事，带着些失忆所带来的神秘感，配上他那洋洋盈耳的嗓音，很容易把听众代入到故事里。 明霜雪很享受这个听故事的过程。 见他有兴趣，时切玉还想再讲些，却见小狐狸摇了摇尾巴：“足够啦，你想分享的故事足够啦。” 时切玉看着他如黑宝石般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他已经把大概的故事讲完了，再讲下去要讲什么呢。 过去的挫折，受过的伤害，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诚然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他甚至可以把这些当个笑话讲出去，但发生过的事情依旧存在，过去的他在乎过这些消失的伤疤。 可是现在有人在乎他。 原来会有人替他在乎这些事，时切玉想，那么如果过去的他知道这些，想必会认为那些事情不算什么了。 早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它们可以变成有趣的故事，下次再讲给他的小狐狸听。 他的小狐狸很像是他记忆中话本子里写的小精灵，突然出现，然后告诉小孩自己会陪伴着他，会实现他的三个愿望。 然后小精灵会陪着主角经历种种磨难，在主角到达最后的胜利时消失：“好啦，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时切玉看着怀中的小狐狸，忍不住把脸埋进他软乎乎的毛毛里。 我现在遇见困难了，从天而降个小狐狸，那么等一切都结束了，小狐狸是不是也会消失？
第15章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明霜雪纠结地把自己的尾巴打了个结，在用枕头被子堆起来的小窝思考狐生。 他觉得时切玉对他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小狐狸认真回想平日里他们的相处状态。 摸尾巴，吸肚肚，玩***…… 咳咳，虽然在时切玉想要上手狐铃铛的时候总会挨踹，但是那些过分的事情一个都没有少做！ 在他们狐族，这些都是伴侣才能做的，还是求偶的时候才可以做的事情！ 再然后今天，他都知道了自己不是人了还在占自己便宜，把自己的毛毛弄乱趁机梳毛，这就不是就在向我展示他的梳毛手法精湛吗！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本来他还想着之前那些孟浪的举动是因为时切玉他单纯地以为自己是普通狐狸，现在看来是别有居心，肯定是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 小狐狸在窝里艰难地翻了个身，有些发愁。 他喜欢我什么呢，他才和我相处没多久呢，他喜欢的是我的毛毛还是我这个狐啊，还是说他像之前见过的情侣一样，是对他的人形一见钟情…… 又翻了个身，抱着尾巴啃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又自信起来。 拜托，我可是明霜雪哎，时切玉喜欢我，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又掰着毛毛一件一件地数他们之间相处的细节，哎呀好多哦，毛毛都记不下。 他绝对喜欢我。 唉，怎么办呢，他这么喜欢我，可是他又不是狐狸，我们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没有尾巴，可怎么交尾啊，不交尾，怎么能算是结为道侣呢？ 要不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我把他绑回青丘，找个办法帮他安上尾巴，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交尾啦！ 可是他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人族是不是不能接受自己有尾巴啊…… 小狐狸愁得饭都不想吃了，在窝中翻来覆去地闹腾，在一旁晒鸡肉干的时切玉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活，来到小窝前礼貌敲门：“你好，有狐在家吗，我可以进来吗？” 小窝安静了下来，不多时时切玉面前那一块枕头“啪”地掉落，钻出一只毛茸茸来。 毛茸茸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些什么，时切玉听不大清，就看见小狐狸用前爪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时切玉一愣，有些迟疑道：“嗯……谢谢？” 负责，什么负责，谁对谁负责，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做了什么吗？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又听见小狐狸说道：“今天贾逸说要带我下山，我想去看看。” 时切玉立马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抛诸脑后，把小狐狸从他的窝里抱出来：“你现在这样跟着他下山不太安全，要是想要下山玩我现在带你去？” 明霜雪摇摇头：“我不是为了玩，我是想去看看贾逸家里是怎么样的，顺便看看他说的放生的山林是什么地方。” “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第一次放生，我想去看看那里也没有什么线索，况且，”明霜雪顿了顿，“况且，我也想去玩玩……” 越到后头声音越小，到最后小狐狸停下了话头，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时切玉都要被他给气笑了，把小狐狸举高，轻轻晃了一下：“说到底还是想要出去玩，嗯？” 明霜雪被他像哄孩子似的左右摇了摇，有些新奇地晃晃尾巴，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再晃一下，闻言别过脑袋抖抖耳朵：“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喧闹的地方，可我是修红尘道的……” 明霜雪截住了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时切玉：“我是不是又忘了和你说了，抱歉啊，我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你什么都知道。” 时切玉看着小狐狸耷拉下来的耳朵，轻叹了口气，又像哄孩子似的上下左右带他飞了个遍，见他又开心起来，才开口说道：“没关系的，你日后慢慢和我说，日复一日的，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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