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为呢?” “我检查了各个画面,没有他。” 叶向杨根据任务,到达指定地点,接受检查,接头上船,听到“大人物们”已经在娱乐室会谈时,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以刘应为的性格,不可能单刀赴会。 既然有准备了,为何还调动他们? 然而很快,他的通讯终端上,收来了一条任务消息。 他这次,不负责保护刘应为的安全。 而是靠岸之前,要替他拿到这船上的一样东西,并立即销毁。 看情况,这场会谈,应该只是刘应为的一个幌子,对方可能拿到了他什么把柄。 “叶哥,另一头的人,是蒋正飞。” “嗯,我看到他了。”叶向杨见过这个人,和刘应为这一年来往相当密切。 白手起家,三十来岁,同辈中的佼佼者。 刘应为最初很欣赏他,毕竟脏活、累活、再多忌讳他都不挑,利益为上。 但这个人野心大、性子急,上一次与刘应为的人起过冲突,言语多有不敬,恐怕已经和其他人搭上线,渐渐不满足于刘应为给的好处,也爱惜起羽毛,不愿抛头露面、给人“挡枪”了。 如果对面是蒋正飞,八成是为之前没谈妥的事。 但据刚才瞥到的一眼,蒋正飞眉色间尽是烦躁,行色匆匆,跟谁讲着电话,并不像谈好的样子。 “蒋正飞在吧台,有三人守着。” “他好像在等联络,时不时瞄手机。” 黎晓宇汇报自己的猜测。 “叶哥,你那边情况呢?” “跟我一起来的,大都守在外围,而且,除了上船的时候,终端再没有指令。”也就是说,刘应为有五个小时没有联系他。 黎晓宇也在各个有权限的监控画面内搜寻不到刘应为的身影。 “权限需要什么?” “应该是蒋正飞的人脸或者指纹。” “他提前布置......这是出鸿门宴.......” “那刘应为还赴约?是有多看不起他?”黎晓宇奚落。 只要饵够大,刘应为就不得不来,蒋正飞在他眼里,只能算后辈,不足为惧。 虽然也不排除蒋正飞虚张声势。 叶向杨握着对讲机,慢悠悠走到一个有人守着的房间门前。 不急着过去,腰里摸出一包烟,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含在嘴边,准备点火。 那人起先挺不客气地上下扫他两眼,然后不耐烦“啧”了声,朝他招手,“快点!换班!老子要被尿憋死了。” 他大步过来,叶向杨突然像是腿软踉跄了一下,撞在他身上,烟盒掉在地上。 那人挺防备,架着手挡了一下。 手腕露出,银色表盘晃了叶向杨一眼。 “你怎么回事?给我起开!”那人嫌弃地推开人,掸了掸袖子。 “抱歉,我不大习惯,有点儿晕船。” 叶向杨站稳,晃了晃脑袋,余光盯着对方手腕,手表藏进去了。 那人没注意他眼神,“呵”一声,摆出一副元老姿态,“小子,瞧你挺年轻,第一回出这种任务吧,机灵点。” “会唬人就行,那些大老板也就嘴上逞逞威风,花架子都是。” 他当着叶向杨的面,捡起烟盒,甩了甩,堂而皇之地揣进兜里。 “咱都是卖命的钱,你吃这么好的烟.......就当你孝敬哥了,去吧。” 他拍了拍叶向杨的肩,手腕上的手表再次露了出来。 人走了,叶向杨却原地没动,直到耳机里黎晓宇催促。 他越想越觉得叶向杨的推测很有可能。 “哥,你说刘应为真的被蒋正飞软禁了?他也有今天!要我说,别救他。” 叶向杨当然不可能乖乖按指令去做。 他打算先确定刘应为的情况,再作计划。 这间房间他早就觉得奇怪,明明没什么重要人物,却被蒋正飞安排人守着,叶向杨合理怀疑会谈出现了意外,刘应为因为什么缘由,被蒋正飞困在这里。 他要进去探一探....... 然而,刚刚那个人手腕上的手表,差点让他露出端倪。 那个样式,他太熟悉了,前几天易乐走的时候,还戴在人手上。 哪有那么巧的事。 手表的价格,也不是他那样的身份可以负担的起的。 可是,易乐不是应该还在另一个城市,处理别的事情......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刘应为抓了易乐?不可能? 纷乱的心绪暂且被按捺下来,叶向杨深吸一口气,恢复冷静,“ID信息复制好了?” “嗯,叶哥你试试。” 刚才那包烟,不是白给他的,ID卡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生怕别人不去动手脚。 轻轻一碰,房门应声打开。 叶向杨推开一条缝,刚瞧见靠窗的床边,坐着的一个背影,便霎时被撅住心神,身体先于脑子反应,挤入,关门。 他踏出一步,喊出声前,侧头看了眼顶上的监控。 他压低声音。 “晓宇,替换一下画面。” “.......哦” 黎晓宇这次动作有点慢,叶向杨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的人,眼底焦灼。 为什么,分明听到了动静,他却根本不回头,连确认一下都没有。 易乐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的萧条和落寞。 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面,对外界任何都不甚在意。 那真的是易乐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的念头快要把闷热的胸膛挤炸,他攥紧手心,终于等到黎晓宇一句“可以了。” “易乐?”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易乐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对身前的人影都无知无觉。 “易乐,是我,你看着我。”他摘掉脸上的假体,蹲在易乐身前,握住他冰冷的双手。 易乐先是定定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顺着手腕、胳膊,目光缓缓地落在叶向杨脸上,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恢复过来。 “叶向杨?” 也许是叶向杨此时的打扮太陌生了,易乐缺乏实感,手慢慢地往回缩,眼中闪过狐疑。 叶向杨紧紧地抓住,送到唇边,温柔地吻过手背。 “别怕,是我,我在。” “你怎么在这里?”易乐眼神清醒了几分。 叶向杨又气又急,“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无意责怪,纯粹是太过惊讶和担心。 而易乐却像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一僵,眼底才恢复的生动再度暗淡下来。 安静了几秒,才说:“我被人设计了。” 语气没什么起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叶向杨却听出了一股认命之后的委屈。 肯定不止如此。 他站起身,顾不得许多,把坐着的易乐揽进怀里。 轻轻地抚着他的发梢安慰,“暂时安全,好好地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耳机里,传出了对面欲言又止的气音。 原来,易乐一直在调查父母当年事故的过程,肇事逃逸的人叫高成明,至今被关在监狱。 是个修车的。 事故当天偷开了客人送修的车,上了高速。 近七年了,刚过三十五岁。 但由于案件已经判决,监狱方一直以非亲属、朋友关系,且犯人情绪状况不稳定、无意愿等拒绝探监。 易乐一直在做努力。 而那天,易乐终于收到允许探视的通知。 他想亲口问一问那个人当时的情况。 他到底是疏忽事故,还是有人指示,可若是后者,那人入狱后,他在外的亲眷生活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因为他的影响,搬去了别的城市。 真的只是场意外吗? 太不甘心。 易乐无论如何想见一见“害死”他父母的人。 然而出发的路上,他却收到电话,说高成明在监狱和其他犯人发生冲突,被殴打受伤严重,已送去急救,目前还在ICU里。 同一时间,易乐收到易龙的电话,让他代替他去谈一笔生意。 并嘱咐对面白手起家是个有能耐的人,可以结交。 易乐满心失落,心不在焉地上了船,连杨辉什么时候被人拦下去的都不大记得。 他明白易龙的苦心,要帮他建立人脉,叔叔是疼他的,是那帮人里唯一真心对他的...... 可是,见到人的第一眼,蒋正飞毫不客气地试探,便让他察觉了不对劲。 蒋正飞十分生气,他约见的人明明是刘应为。 也暗示了此次会面的重要性。 刘应为却让他的小侄子来赴约,还和他打太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无疑激怒了蒋正飞。 易乐断然没料到,蒋正飞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那杯酒,直到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才发觉不对,浑身疲软失力,轻而易举地被蒋正飞带来的人抓住。 带到了这个房间。 并告诉他,刘应为什么时候舍得来,什么时候放他走。 可笑,蒋正飞居然以为,刘应为会在乎他这个小侄子,他对易乐所谓的关照,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被关之后,易乐前后一联系,不难发现易龙骗了他。 易龙是什么时候,和刘应为搅和在一起的呢,他不是一向最看不上他的吗? 父亲和母亲都说过,易龙叔叔很疼乐乐...... 他们去世后,易龙多次在他面前,提到故人,红了眼眶,情真意切。 一个人,能装那么久吗? 可以的吧,只要利益足够。 从头到尾,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以为他可以相信。 可笑他当年,还对叶松远这么保证过。 想通这一切后,易乐并无意外,只觉心寒和疲累 说到底...... “被出卖也没什么,我注定是个不幸的人而已。” 一锤定音,断去了自己所有的出口。 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事故,带走了所有的天真,让他至今抗拒任何车祸的身影。 而那一年被狠狠伤害过的夏天,让他怕到现在,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清醒地推开叶向杨。 所以,这又算得了什么? 被命运三番四次戏弄的人,无数次希望最后却迎来破灭的人,很难再对未来有任何埋怨和希冀。 他呆在黑暗里,孤单的、平静的。 等待着无所谓的结局。 但如今望去,黑暗的尽头,又隐隐传来光亮,温温热热。 越来越近...... 引人不惜被灼伤,也想去触碰。 想来,是头顶,叶向杨忍不住心痛,哽咽着吐出的一句,“傻子,不许胡说.....” “我算什么?” “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还有我呢。” “谁伤害了你,你就去报复回来,让他跪在你面前跟你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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