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宁则远是同样的心理,被他玩弄了,于是要千百倍讨回来,要他付出代价偿还。但这一刹那,他恍惚地遥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宁则远爱他,如诗里所写、故事中所讲、誓言所承诺的那样,在深奥迂回的思绪、反复无常的心情和煎熬灼痛的伤口绞缠下,仍然爱着他。 太恐怖了,蜿蜒曲折的蚂蚁巢穴,千丝万缕的蜘蛛网,海底捞不到的针,都比不上这复杂。 他久久不能言语,终于他的手机响了,他万幸得到解救,离开昏暗的放映室走去卧室的阳台,接通了林子晗打来的电话。 “裴哥……你现在空吗?”林子晗的声音拘谨。 “有什么事吗?”他问。 “没,就……你身边没人吧?” “暂时没有。”他一答完就出错了,宁则远从房间里推开落地窗,走到他右侧翻弄阳台种的柠檬树叶子。 “哦好,我告诉你个秘密,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瘦了。” 裴令宣:“啊?” 林子晗又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把心和灵魂交给了你。” “……”裴令宣惊疑不定地观察着宁则远。对方没在看他,大约是没听见。 据他有限的经验推断,林子晗应该是在录什么综艺节目,给他打电话或许是整蛊环节的大冒险游戏。他说:“你是在参加节目吗?” 林子晗笑场道:“哈哈被你猜中了,我在直播,和粉丝互动输了,她们要我打电话给你讲土味情话,这段子是她们选的!不是我!我是被迫的!” 裴令宣如释重负地放松呼吸,“我在搬家,很忙,改天再联系你。” 林子晗笨笨呆呆地上当,说:“行啊,不过你怎么突然要搬家?搬去哪儿啊?” “搬去你心里。” 那头静默了五秒钟,传来憋不住的笑声,“救命啊哈哈哈哈哥……你赢了,我又输了,这电话我打不下去了,挂了啊。” 裴令宣想的是这下又要上热搜了。他是很豁得出去的,平时该营业从不推辞,粉丝爱看什么他就演什么;对象是林子晗那种单细胞的直男,他演起来更没负担。 然而宁则远不懂他们这套炒CP的运作模式,难以置信道:“你刚跟他说什么?” “讲笑话,不是认真的。”他澄清道,“子晗在直播,他粉丝喜欢看我和他的互动。” “你还真把这当成一门生意啊?”宁则远语气中包含着不加掩饰的轻视。 “是又怎么样?”他心烦意乱,也不想好好讲话了,“你不要搞错了,我跟你也是生意。我天生下贱,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你才该趁早放弃你幼稚的幻想。在我看来,你和陆玮琛没有区别,你不要仗着我喜欢过你,就把莫名其妙的期待放到我身上,我跟他睡的时候你还没上中学呢。” 宁则远:“你简直无可救药。” “你知道就好。”裴令宣绕开人进了室内,他的心宛如周遭的光线,一点一滴下沉,但那无碍于他行步如风地离开这里。
第39章 菲涅尔灯12 裴令宣走下楼, 与两个举止优雅的女人打了照面。 “令宣,”女主人先招呼他,“明伽呢?快叫他下来吃饭, 他爸爸把菜都做好了。” 他迅速调整情绪, 换上笑容走到她们跟前道:“夫人。” “本人比电视剧里精致吧?漂亮得像我养在窗台的水仙花一样。”施棋桦对身侧穿旗袍的女士说, 然后为他介绍道,“令宣,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姓赵。” “您好, 初次见面。” 赵夫人文雅贞静地向他颔首,“你好。” “咱们别干站着了, 先上桌。”施棋桦自然而然地伸来手臂挽他的胳膊, “明伽带你回来,是让你把这儿当家,不许叫夫人,我们都比你大二三十岁,你就乖乖的叫阿姨,不要怯生生的。” 她私下里讲话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 嗔怪的神情媚而不妖, 肢体又是端庄娴淑的。裴令宣感到骨头酥麻,细若蚊声道:“阿姨……” “真好。”施棋桦温温柔柔地笑着, 白滑细腻的手掌绕在他的臂弯间, “明伽说你不爱吃饭,待会儿可要多吃点,你叔叔做饭好吃又健康的, 你看阿姨吃了这么多年也没胖。” 一物降一物,女人啊, 男人永远的天敌,即便是他这样的男人,也招架不了聪慧娇俏的女人,况且她是如此的美丽。 这顿饭是不吃不行了,裴令宣踩着如堕云端的轻飘步伐,随她们去了餐厅。 (231)直男麦麸就是low (362)不看视频真想不到影帝那么会卖腐 (908)令日今口复婚了,进来吃喜酒!!!!! (443)裴影帝演得好入戏,他既然爱吃cp红利,为什么不下海? (345)组禁吧组禁吧组禁吧组禁吧组禁吧组禁吧 (177)采访下晗妈们现在什么感受?是不是恨死男二了 (298)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你们还真嗑啊? (301)快了快了,下个月就进入互相爆黑料塌房的白热化提纯阶段 (194)李涛,这俩人谁更会媚粉? (410)我觉得很男科,晗晗子明明是一脸尴尬 (397)说句cp粉都是嗑药鸡不算地图炮吧,她们根本不在乎当事人的感受 (243)伶萱是不是内鱼第一绿茶婊,傍上新老公还不忘和前夫营业,好敬业啊谁看了不流泪 (111)建议唯粉精准点草,是工作人员的锅 (621)他来真的啊,我哭死 (143)吓得我连夜爬上崆峒山 (201)看微博上的多年老粉脱坑回踩有感 (333)林是开玩笑,裴是认真的 (181)兰粉姐子怕不怕啊? (242)弯恋直,绝美爱情的奥义 (495)公共组就应该禁腐禁嗑cp,支持的进来顶帖 ——翻页—— 晚饭是中餐,用的圆桌,一共摆了五把椅子,坐位并不讲究。他左手边空着,右手边是女主人和她贵妇朋友,下厨的男主人则坐他对面。 宁则远拖延到碗筷摆齐才上桌,在他左边落座;懂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动筷子埋头扒饭。 “你怎么回事呀。”施棋桦秀眉微蹙,管教儿子道,“你就光顾着自己吃,不管朋友啦?” “没事阿姨,我不客气的。”裴令宣往自个儿碗里夹菜,积极表现热络的一面。 “他是傻小子,没开窍,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哦。”施棋桦笑盈盈地为他盛了一碗汤,顾左顾右地对两旁客人说,“你们尝尝这道咸蛋黄豆腐,我最喜欢的。” 束手束脚地吃了饭,他也不能说走就走,陪着两位女士移步到花园喝茶点香,听她们聊太太圈的闲话,又解决了一盘水果。裴令宣不便插话,呆坐得生无可恋,连水池子里的睡莲都要去看两眼,天色暗下时分,宁则远来找他了。 “喔,你们两个好好玩,不要吵架晓得吗。” “好的阿姨。” “令宣,阿姨喜欢你,你今晚留下来别走,明天陪阿姨去逛街好不好啦?” “好。” “我好开心呀。”施棋桦捂了捂心口,和姐妹笑道,“亲儿子不肯陪我做的事,总算有人愿意陪我啦。” 裴令宣和宁则远上楼,他说:“你妈妈真的很好。” 对方没应声。 “还生我的气?我那是骗你的,我没和陆玮琛睡过。” 依旧没声。 “要不……我让你捆一宿好了。” 持续的沉默。 “明伽,你妈妈绝对看到我的耳环了。你要是不理我,明天我就找她告状。” 宁则远回过身,“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裴令宣问心无愧道:“我要是要脸,能追得到你吗?” 他们僵持在楼梯上,宁则远道;“原谅你可以,你先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说话气我了。” “你说话气我的时候也不少啊。”他识相地举起双手道,“……遵命,我再也不会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宁则远不给明示或暗示,只等他自己猜。 裴令宣不想猜,男人闹脾气横竖是那点事儿,解决途径也很单一,他凑到对方的脸前,先亲右颊,再亲下巴,最后是嘴唇。蜻蜓点水地撩拨了一阵,宁则远没给他回应,于是他抽身后退,然而没得逞,后腰猝然被人一按,撞入近处的怀抱。 他们站在层层抬高的阶梯上,吻着吻着,手脚就不那么规矩了。 宁则远牵他回房间,不忘扭身锁门。趁这个间隙,裴令宣坐到床尾,扬起头说:“为了表达歉意,也为了讨好你,我教你一个惩罚我的方法。” 不管这方法究竟是什么,惩罚他本就足以令人心驰神往、目眩神摇。 所以在他教学过程中,宁则远只是安静地看着,黑漆漆的眼底倒映出他躺在深蓝色大床中央的雪白身躯。 裴令宣的小腿细而直,洁白修长,使他联想到母亲窗台上那盆水仙花的茎干,凉薄易折。那两条腿好似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在他蔚蓝如海的床单间扭动、辗转,牵绊起涟漪般的褶皱,膝盖屈起再伸直,肤色薄红的脚后跟与布料缠绵地勾划着,晕出一汪浅浅的漩涡。 耳畔回荡着沙哑又声张的喘息。 他此刻最迫切的欲望不是触碰,而是想要找到他的摄像机。可他迈不动步子,如果不是裴令宣对他勾手,他也许会一直愣在那里。 当他碰到那具躯体,温热的富有弹性和生命力的皮肤,他的本能冲动是将其扼杀。他不记得他干了什么,等他回神,只见裴令宣迷惑而委屈地摸着脸说:“都跟你道歉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宁则远拿掉对方捂脸的手,那张脸上留有清晰的指印,他小心翼翼地亲吻上去,喃喃道:“说,你想被欺负。” “什么神经病才会想被欺负啊……”裴令宣顶嘴。 “说不说?” “是是、我想被欺负,都是我贱,我自找的……” 凡事要讲求分寸和度量,过犹不及,再好的事超过限度了,都会变成一场遭难。 裴令宣在后面的数小时里过得很艰辛,宁则远在认定的事情上很轴,不是他说两句好话求饶就能宽恕他的。他感觉自己是一只小虫子,让人装在小瓶子里颠来倒去,五脏六腑被利器穿透,痛到想吐。 他抱住宁则远的手,那几根手指是真能要他的命,他只好用尽浑身力气抱紧,哆嗦道:“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求你让我看一眼明天的太阳吧……” 宁则远对他耳语着姑且算是甜言蜜语的词句,催他在极度疲乏和困倦中睡过去。 午后阳光照在脸上的发烫感唤醒了他睡梦中的意识。 裴令宣睁开钝涩的眼睛,拖着酸痛的四肢爬进了浴室洗澡。 宁则远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他洗完出来还要自己从衣柜里找衣服,那些码他上身要大一圈,不过只是基础款的短袖T恤,宽松些不影响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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