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叹了口气:“……就下个月,七月初八。” “行吧。”安淮迅速地接受了,抬起头,“她给您打电话,是想让您去参加婚礼?” 奶奶费劲儿地抱起丫丫往猫窝一丢,撇撇嘴:“我才不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说:“你妈不敢给你俩打电话,就跟我说,想让我先劝劝你们。” 安泽有点儿惊讶:“……她这是,想让我和安淮去?” “是。”奶奶看他一眼。 下午大雨依旧未停,瓢泼似的,稀里哗啦地砸在地上泛出些泥土腥味儿。 奶奶把俩人赶回屋里睡午觉,自己则撑了伞出门找对面吴奶奶聊天去了。 丫丫和花花两只胖子摸到了他们屋来玩儿,正兜头兜脑地相互试探着。 安泽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俩猫脑袋怼一起,叹口气:“怂蛋。” 丫丫吓一蹦,喵嗷跳起来给了他一下。 安淮倚着书桌笑了半天,突然问了句:“你去吗?” “婚礼?”安泽回头看着他。 “嗯。”他点了点头。 安泽走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去我就去,这还用问。” “我……还好。”安淮迅速地扯着他往下一拉,有些犹豫,“就是觉得吧,挺尴尬的。” “对了。”安泽坐下来,点点他的手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妈……怀孕了的?” 安淮握着他的手抓了抓,皱了下眉,半天才低声说:“就上回找户口本,我在他们屋的抽屉里看见了个验孕棒。” 安泽愣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还会看这个?!” 安淮目光复杂抬起头眯他一眼,叹了口气:“安……小泽,重点是这个吗?” “好吧。”安泽没理他叫的什么玩意儿,跟他对视着,“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窗外依旧在哗啦啦地下着雨。花花和她妈大概是已经互相熟悉了味道,正兴奋地嗅来嗅去喵嗷嗷着交流。 安淮伸手一把捂住花花的嘴,说:“当时我打电话问了来着,接着才知道他俩早就离婚了,我怕你会受影响……” 安泽十分无语地拍掉他的手把花花解救出来,犹豫了会儿:“我其实,过年那会儿也看见了爸和……那个女的。” 花花跳到地上,气愤地挠着俩人的拖鞋。 “哦。”安淮仰躺在床上,笑了,“这可就扯平了。” 安泽也弯了嘴角,弹了下他的胳膊:“睡会儿午觉吧。” 安淮嗯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把他往床上一拉。 高考完的这一段时间,各色人马不重样地约着他们出去玩儿,一群人日夜不分地疯着。可不过四五天,浮躁退去夏日又沉寂了下来。 自上回奶奶说了参加婚礼的事儿之后,安妈隔几天就给他们发个信息旁敲侧击一下。 估计是看他们俩一直没有动静,过了快半个月,她直接给安淮打了个电话。 听那边说了半天,安淮眉眼未动,最后干脆利落地直接问道:“你就直说,为什么想让我们去。” 安妈顿了顿,喝了口水细密地润着嗓子。她突然就泄了气,把文件扔在桌子上,轻轻仰后一靠:“你姥姥那边没人了,我结个婚不能连亲人都没有。” 安淮倚着楼梯扶手笑了半天:“您不觉得自己挺过分吗?” “……妈知道对不起你。”安妈按了按眉心,腰腹间的沉涩感酸重,“这是最后一次,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家这边……” 安淮迅速地打断她:“我们会去。” 他笑了笑,语气冰冷:“就这一回,以后还是少联系吧。” “……小淮。”她攥紧了手机。 挂了电话,安淮在原地站了会儿,走上去敲开安泽房间的门:“哥,我饿了。” 安泽正躺着玩儿手机,闻言坐了起来,撑着床往下一蹦:“我也饿了!请你吃饭去。” 回来的路上李子焕打了个电话问他俩下午来不来家里玩儿,安泽争取完安淮的意见,很快就同意了。 “赚钱?”李子焕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薯片,有点儿惊讶。 安淮点头:“我们俩的情况你也知道,只靠存款过活肯定不行。” “……哦。”李子焕愣了愣,捏起个提子扔进嘴里,上下看他们两眼,“你俩形象挺好的,要不要考虑去拍个广告什么的?” 安泽叹口气:“那我们还干嘛考大学啊,干脆出道当演员得了。” “也是。”李子焕啧了一声,“那我就没什么建议了。” 安淮倒是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可以去酒吧驻个唱这种。” 安泽突然想起那天在昧爱的场景,连忙打断他:“不行!别闹了,你这还不如去当演员呢。” 李子焕咔嚓咔嚓吃着薯片说:“你俩要是想试一试,我还真有点儿办法。” “什么办法?”安泽问。 李子焕跳下沙发,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我爸就是搞这个的,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算了吧。”安泽犹豫了一会儿,“我觉得不靠谱,娱乐圈那么难出头。” “这倒没错。”李子焕点点头。 但他不愧是商人的儿子,脑子转起来很快:“不过你俩可以把这个当副业啊,等赚点儿底钱就退圈,去干什么不行。” 他俩没同意也没拒绝,跟李子焕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决定下来,这事儿就搁置了一个段落。 日子平平稳稳流水一样过了下去。 期间安泽出去看了很多招工信息,可要么人家不要暑假工,要么就是时间付出与收入不对等。他俩也没太坚持,转了一圈没找着合适的之后就暂时放弃了。 一直到六月二十五号凌晨,高考成绩终于公布。 俩人坐在电脑前,突然有些紧张。安泽没说话,侧过脸来牵着他的手捏了捏。 依次输入考生信息,点击查询。 半夜网不太好,估计是高考的查分部队流量大增。电脑界面空白了好久才转出来--- 安泽:621,安淮644。 A大稳了。 灯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安泽轻轻地伸手抱住了人。 早上起床和几个朋友通了个气,郑志考了523分,差点儿没能挂上一本线。他平时成绩也一般,这回算是发挥正常,很随意地大手一挥直接填了本省的高分二本。 但也有一时落马没考好的,收拾起心情,立即准备二战了。 俩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需要对谁报告分数,只好打电话给了奶奶。 可奶奶得知后只哦了一声,大概对她而言,这几年的辛苦只是两个三位数字而已。 她不懂归不懂,倒是挺挂心俩人的上学问题:“你们俩学费生活费什么的贵不贵啊?要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安泽赶紧打断她:“够够够我们俩有的是办法,您就别操心了哈!” 奶奶又说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安淮抬头看他一眼,笑了声:“哎呦,这大言不惭的。” 安泽嘁一声轻轻推了他一下,侧过身去客厅倒了杯水:“那我能怎么说,总不能真收了奶奶的钱,那可是她养老用的。” 安淮也很头疼:“再说吧……但是你那边的钱一分都别动,我总怕沈家搞什么幺蛾子。” “我知道。”安泽递给他一杯水。 俩人分数差的不多,但应该进不了同一个学院。 临报志愿那天他们在贴吧论坛翻了一大圈儿,终于确定了几个同校区的预备专业。 七月七号早上,安妈打来了个电话:“高考成绩出来了吗,考的怎么样?” “还好。”安泽说。 安妈顿了顿:“明天……” “会去的。”安泽打断她。 七月八号,安妈再婚。 据奶奶说,安妈再嫁的那人是她原先的初恋,叫许立。 许家百十年前在本市是土地.主一样的存在,但改革以来折腾了几十年,后代们败的败散的散,只剩了个空壳子。 可骨子里留下来的迂腐却半分没退,听安妈说,他们家大概很看不起没亲眷的女人。 安淮俩人到底是在她的供养下长了十多年,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任由安妈受屈。 他们去店里租了两套修身西装,又去修了修头发。出店门的时候,安泽看了眼短信提示扣除的两千块钱,很有些肉疼。 完蛋,真得去下海赚点儿钱了。 安淮看着他复杂的表情,笑了:“您怎么回事儿,两千块钱至于的吗。” “靠。左两千右两千,花着花着不就上万了。”安泽叹气。 安淮轻轻拽了拽他的手:“别急,会有办法的。” “走吧,”安泽打量他一眼,目露赞赏,“帅哥淮。” 到礼堂的时候差不多十来点,天气晴朗无风无云。 来宾已经挺多的了,安泽没找到地方,皱了皱眉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来了个人领他们进去了。 婚礼办的并不是很隆重,毕竟是二婚……又带孕携子的。 安泽拉着安淮直接在角落里坐下了。有侍者端了两杯葡萄酒送过来,俩人低声道了谢,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言笑晏晏,十分无聊。 可他们不想出头,却有别的人来动心思。 年轻的男孩儿,未褪去青涩却又隐有成熟。西服衬衣身材修长,眉眼也精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两人。 他们从未来过这种场合所以也就不知道,一般这种交际,都带着些联谊的意味。 有漂亮的女生端着酒杯过来,笑着问:“帅哥,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安泽抬起头隐约有些不耐烦,语气却礼貌:“是。有什么事吗?” 女孩儿大概很喜欢这一挂,并没有被他生人勿进的神情劝退,依旧笑眯眯的:“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呢?” 安泽皱了下眉没有说话。安淮侧过脸来,撩起眼皮看了眼女孩儿。 他搁在桌子上的手轻悄悄地往旁边一挪,和安泽的手碰了下,俩人十分默契迅速地了扣了扣手又松开了。 女孩儿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会儿,紧接着目光猛然一亮,兴奋地小声说了句:“打扰了!” 然后转过身蹦蹦着离开了。 等人走远,安泽收回目光,忍着笑低头看了眼手机:“过分了啊兄弟。” “出门注意点儿形象,”安淮眯他一眼,手指轻点,“不要瞎撩。” “操,”安泽被他的流氓理论说乐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哪儿撩了。” 安淮没出声,弯了弯嘴角。 安泽偷偷侧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低头盯着手机小声笑:“再说,人家小姑娘来找我,你在这儿掺和什么。” 安淮没说话,叹口气站起身,拨了拨头发就要往外走。
60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