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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瑞晨显然被他露骨的目光弄得没办法看电视，抬起头问：“你在画什么？” “设计图。”裴清逸费力地压住心底的欲念，坦然地告诉他，他知道陆瑞晨要看到他欲求不满的目光，指不定会跑，而他不允许。 陆瑞晨放下手里的甜点，“是时装周的吗？” “没错。”裴清逸问，“你想看一下吗？” “可以吗？”陆瑞晨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设计师的手稿不能随便给外人看，这就跟公司里的财务报告只有老板能看一样。 “当然。”裴清逸微笑着走到他身边，将设计稿递给他，“设计图不能孤芳自赏，你有想法也能告诉我。” 陆瑞晨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他哪怕有想法也不敢说，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门外汉提的意见，但裴清逸近期都在为时装周画设计图，不免就对他所画的草图有了兴趣，当裴清逸将设计稿递给他时就顺便接过来，担心自己手上的糕点渍会弄脏稿纸，又用湿巾擦了一下。 见此，裴清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弄脏也没关系。” “但始终不好。”陆瑞晨瞥了他一眼，擦干净手之后，兴奋地翻开他画的设计图。 时装周对设计师而言是重要的考核，为了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服装，就必须尽快的画出设计图，设计图将对他的服装作出解读，而后所有人会一起合作使他设计的服装达到完美。陆瑞晨所看的设计图有七十多张，但依照裴清逸的意思只挑五十张来做服装。 每一张草图里的服装都精美绝伦，男装成熟稳重，女装艳丽夺目，让人看到就想到成衣出来的惊艳效果。比如这件金色的V领高级礼裙就很美，金色锦缎交织的上身是内裙的礼服，衬托着身材，然后加上下半身的夸张设计，让裙摆在金色内裙里伸展开来，奢华而独特。这条礼裙的旁边注明着需要的布料：金色卡其、针织访、雪纱料、无光针织物等。 陆瑞晨没想到一条裙子而已，就要好几种布料拼接在一起，但也因为布料的精细能够想到裙子的完美。相比起女装的繁复用料，男装就显得高贵沉稳，完美的西装，以肩线强调气场，黑色的薄衫性感十足，外套以夹克和风衣为主，绚丽的色彩和图案也成为设计中的主要元素……一张张草图看下来，陆瑞晨就像看完了一场时装发布会。 见他看完之后，裴清逸就迫不及待地问，“感觉如何？” “挺好的。”陆瑞晨没有犹豫地说，在他看来这些设计图非常完美，真要有问题应该是做好之后，他也没有钱买。 裴清逸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如果是你，会穿这样的衣服吗？” “我是普通人，很难穿这么正式。”这些服装哪怕是休闲款式的，也比较适合商业精英来穿，像他这样的屌丝穿出去多不协调，想象一下周围人都是衬衣牛仔裤，只有他一个人穿着高级西装送文件，怎么看都怪异，会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裴清逸调侃了一句，“普通人就不穿正式衣服吗？” 陆瑞晨主动地跟他解释，“我上班时穿的多是基本款，平时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多，比较正式的衣服反而很少能穿到。” “办公室吗？”裴清逸的眼底滑过一道光芒。 陆瑞晨笑咪咪地跟他说，“偶尔出去见客户会穿西装。”所以他才会网购了一件西装外套，但想起那件不能穿的外套，他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裴清逸顿时关心地问。 陆瑞晨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将手里的设计图还给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做？”他知道裴清逸前不久订了青田的布料，那么应该是完成设计图之后就能裁剪，以他的速度很快就能完成服装。 岂料，裴清逸面无表情地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草图。” “这些不是很好吗？”陆瑞晨吃惊地望着他。 裴清逸淡然地说，“还不是最满意的，需要再画一次。” 陆瑞晨瞟了一眼那七八十张草图，“那现在画的不就浪费了。” “没办法，为了追求完美。”裴清逸认真地说，“倘若草率的做了服装，拆了重做才是大工程，现在重画反而没什么，何况也不是全部。”
第41章 陆瑞晨依然蹙着眉心说，“也太浪费时间了……”又觉得自己的话唐突，“我只是担心你的工作。”但像裴清逸这种在时尚圈磨砺了那么久的人，哪里需要他担心对方的工作，一时间陆瑞晨又觉得自己蠢，连这种场合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裴清逸却为他的关心而笑了，“你以前在服装厂上班，应该见过设计师的工作，比起做衣服，设计反而慢一些。” “我只见过他抄……”陆瑞晨有些难以启齿，又想到对方也是被老板逼迫着做出设计又说不下去，想到那么多设计图定然是花了心血去画，随便改都是大工程，更何况是重新构思，又想到拍青田箱包广告时听到的事，就小心地问裴清逸，“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裴清逸显然非常乐意回答他的问题。 “我之前听说你在某品牌做了三年的设计师，这是真的吗？”之前没有问是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再加上是从别人口里得知，可能还有添盐加醋的成分，但现在看到他对工作的一丝不苟，难免就觉得他很珍惜如今拥有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工作，都要做到完美。 裴清逸怔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知道？” “拍摄青田的广告时，他们的客户部主管说起你的事。”不知道问起过去是否会让他生气，陆瑞晨低着头说，“抱歉，我不该多问。” “傻瓜，你问起我怎么会不告诉你。”裴清逸俊美的面容在白亮的光线里显得那么温柔，提起过往又多了一丝无奈，“那时也是没办法。” 陆瑞晨登时像被雷劈中一般，“所以是真的吗？” 裴清逸点了一下头，“我的确给那家品牌做过设计师。” “为什么？”在陆瑞晨心里裴清逸那么有才华，他见识过他的裁剪能力，也看到了他设计上的天赋，然后为了喜欢的事业投注上自己的全部热情，这样的他闪闪发亮，站在别人难以触及他的高度，看起来就是出道就备受追捧，一路平步青云，怎么可能会成为其他品牌的傀儡。 裴清逸说：“我需要一个平台。”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享誉国际的设计师，他是上层的捕猎者，但刚踏入时尚圈，什么都没有，只能埋没才华，作一个品牌设计师的替身，默默地付出，受尽苦楚，备受打压，永无出头之日，但还是抓到一个机会，很快的爬到顶层。 陆瑞晨的心里非常难过，这就跟替代别人坐在考场进行考试一般，不管成绩如何优秀也不属于自己，所有人会称赞的是另一个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人的影子，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这要比抄袭更可怕，抄袭的人会被大众知道也会谴责他，但替身就什么都没有，他难以想象裴清逸用什么心态去做那份工作，只是觉得那般痛苦的滋味不是任何人能承受，他不禁问，“你父母没帮你吗？” “我想依靠自己走上这条路，依靠他们，我并不能坚持下去。”裴清逸温柔地抱着他，“我在那家品牌做了三年设计师，累积了一些经验，也知道如何融入圈子认识一些人，其中就有Versace的老板，他赏识我，让我做他们品牌的设计师，我的名字跟设计也得以被世人知道。” “替身那段日子很痛苦吧？”陆瑞晨抬起头看着他。 裴清逸目光淡然地说，“比起成为替身的苦楚，自己的设计无法被看到会更痛苦。” “……！” “我有想法跟创意，设计图留在手里孤芳自赏，那是没有意义的，身为设计师始终要让作品面世，才能找机会实现梦想。” 陆瑞晨没想到他为了理想能有这样的胸襟，不禁问道，“当时机会很少吗？” “很少，跟你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一样。”裴清逸没有隐瞒，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发色，“再加上我跟他们不一样，机会就变得更少。” 陆瑞晨登时就炸毛了，活像自己也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太过分了！”洋鬼子有什么了不起！ 裴清逸温柔地揉了一下他的头顶，“其实也没什么，不管在哪工作，等你能站在他们触不可及的高度，自然就会受到敬重。” “这真是很现实的世界……”陆瑞晨了然地点头，要没有能力又生存在社会的低端，不管在哪都像皮球般被踢来踢去，所以没人想待在社会的最底层，陆瑞晨又问裴清逸，“既然你做了Versace的设计师，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我不喜欢在别人手下做事，我要有自己的品牌，有自己的设计跟工作室。”裴清逸的目光强势而充满魄力。 有这样的气魄跟野心要不成功真是天理难容，陆瑞晨靠在裴清逸胸膛里，听着他说起待在美国的那段生活，感觉像重新认识裴清逸一般。 离开Versace时，裴清逸二十五岁，已是名声响亮的设计师，他能依靠自己的能力举办时装秀，但开始创立品牌时仍感到吃力，对布料的管控跟市场的需求不甚清晰，一意孤行的做喜欢的服装而不被客户接受、代理商们纷纷退货，又被工厂催付货款，而那时他又在准备时装发布会，一起涌来的麻烦令他险些陷入瓶颈。 后来，他明白好的设计师是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全心全意的满足客户的需要，同时又不失自己的严谨作风。 这也就是裴清逸为何会将设计图给自己看的原因！陆瑞晨知道了他能够有今天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不是什么都不做就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地位，所以别人看待他的眼神总是多了一丝仰慕。而看了他的设计图之后，他也想要帮助裴清逸，至少是给一些好的建议，但他这样的外行人实在给不出像样的提议，除了觉得设计图好看之外，就是一些主观意见，但，任他没想到的是裴清逸会那么注重自己的想法，甚至还带到巴黎时装周的设计图里！
第42章 周二的早上，陆瑞晨正对着电脑整理文件，奋战在枯燥的工作里，同事通知他到办公室开会，他忙收好东西，跟着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广告部的十五位职员，他们在看八月份的绩效考核，主管程曦见他来了，也给了他一份。“这是上个月的考核，你们可以看下” 职员们纷纷去看，陆瑞晨发现自己在八月份的考核里多了青田的案子，一时间振奋起来，他终于不再是没有业绩的职员了。 广告部是工作压力很大的地方，本来一起做事的，有的一个月就能找到客户，厉害的还能签七八张合约，但陆瑞晨觉得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尽管也为了工作卖力过，但来美亚的几个月，一笔合同都没谈成功，他多是在办公室做文职工作，想到其他人的业绩难免觉得自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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