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是中国现代文学。 理论上是他们步入大学以来上的第一节课,讲台上的老师讲得声情并茂,台下的同学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李胜楠和史洪辉。 史洪辉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手肘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而李胜楠正低头抱着手机咧着嘴聊天。 老师正巧点名回答问题,一下子瞅准了名单上恢宏大气的名字。 “史洪辉,来回答一下。” 被点到名字的人刹那间惊醒,腾的一跃而起,“到!” 不仅讲台上的老师被他吓了一跳,旁边玩手机的李胜楠也猛地一惊。 好在老师脾气好,继续问:“同学,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史洪辉眨眨眼。 景亦小声提醒:“现实主义。” 李胜楠又低声重复一遍,史洪辉鹦鹉学舌,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坐吧。” 虽然这学生的反射弧有些长,但好在不笨。 经过这么一遭,史洪辉再也没了睡意,竖起耳朵加入了听讲的大部队。 一节小课下来,景亦还有些意犹未尽。 课间。 史洪辉对刚刚景亦雪中送炭的行为十分感激,抱拳道:“哥,大恩不言谢。” 李胜楠:“还哥呢,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吗?” “景亦啊,”史洪辉说,“我那天在贴吧上还看见照片了。” 左侧二人异口同声:“什么照片?” “好像是一张打篮球的。”说到这史洪辉来了兴致,“咱们京大和隔壁菁华有一个公共贴吧,里面的人都暗暗较劲呢。” 李胜楠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稀奇的,京大和菁华不是向来水火不容吗。” “什么意思?” 这话是景亦问的。据他所知,这两个大学的关系还不错。 李胜楠:“你不知道吗?” 景亦摇头。 李胜楠解释说:“说白了就是表面兄弟,私底下是双京(菁)之争,什么都要比一比。”
第93章 有用吗 李胜楠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皆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学,但由于另一方的存在,谁也不敢自诩是“全国第一”。 不过两个学府又有各自的优势专业,比如景亦所在的京大中文系,和程烁所在的菁华金融系。这一点是公认的。 除了这方面,在其他非官方的比拼中,他们也力争势均力敌,彼此不服。 景亦心思单纯,又不逛论坛和贴吧,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还天真的以为,两所学校真如表面那般和谐。 真是小刀捅屁股——开眼了。 * 咔嚓—— 景亦转动钥匙开门。 沙发上的人正抱着笔记本神色专注地看着什么,脸上的神情略显扭曲。 “你干嘛呢?” 听到景亦的声音后,那人微微一惊,电脑一合,摘下耳机,“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下午就一节大课,还能多晚?”景亦打趣道:“要不我再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程烁把手里的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撇,“我等了你一下午,你还想跑哪去?” 景亦边说边往卧室走,“我哪也不去,我换衣服。” 程烁小心翼翼地打开笔记本,确认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才安心地合上。 景亦三下五除二就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又慵懒。 他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斜靠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 “你看什么呢?”程烁朝他这边凑过来,眼睛不自觉地往屏幕瞟。 景亦上次贴的防窥膜被摔得稀碎,新换上的这张是普通的。 程烁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景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手往程烁这边挪了一下,“贴吧,我也关注一下发生在身边的大事。” 程烁对这些不感兴趣,却被一张图片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张景亦打篮球的照片。 “这是你吗?”程烁点开大图仔细端详,“不会是P的吧?” 偷拍照片的人找的角度极好,主角帅气的投篮姿势和精致的侧脸在图上一览无余。 周遭的其余人都成了陪衬。 景亦笑道:“谁这么无聊,这还要P?” “不是,你会打篮球?”程烁这才抓住了问题所在。 “会一点。” 程烁伸出双手捏住身边人的双颊,“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景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也没问啊。” 高三那年他几乎把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即便是这样高考还是和程烁差了几分。 程烁悻悻地抽回手,“你少看点没有用的。” “那什么是有用的?” 程烁不语。 “所以——”景亦微微一顿,“我回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 “那个,有用吗?” 程烁思索片刻,在某些程度上来说,算是有用。但大部分是黄色废料。 景亦继续说:“有用的话,给我也看看。” “对你来说没用,我会就行了。” “?” 景亦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浮出一丝不祥之感。 进行了一个下午的脑力劳动,景亦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时候进食了。 他点开外卖软件,问身侧的人,“想吃什么?” 程烁此时就像一个被老板包养的小娇妻,将头靠在老板的颈窝蹭了蹭,“你点的我都爱吃。” 景亦嘴角勾起,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商家下单。 他自己吃的话,外卖是有点贵,但是两个人的话,就刚刚好。 没有半分心疼。 程烁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问:“你生活费够吗?” 景亦脱口而出:“够。” 景昊阳每个月定期给他打钱,再加上之前的没花完的生活费,他不缺钱。 “别给老公省钱知道吗?”程烁财大气粗,“我给你开一个亲密付,以后用我的。” 在他看来,另一半在财务方面依赖自己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 “真不用。” 程烁啧了一声,“咱家有条件,为什么不用啊?傻不傻?” “用用用。” 程烁这才满意,美滋滋地开通了亲密付。 苍穹被浓墨渲染,明月高悬,窗外的灯光熄了大半。 景亦拉上卧室的窗帘,确认没有缝隙后,上床睡觉。 五分钟后,后进来的人啪的一声关了卧室的吊灯,然后摸索着爬上床。 黑暗笼罩下来,床垫微微下沉,景亦能真切地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 那人躺下来后手还没停,直到放到了他的胸膛上,景亦出声:“你摸什么呢?” 程烁如实说:“我找被子。” “……” 程烁顺利地躺进被窝,“刚刚没关灯,是不是在等我?” 景亦不答。 “睡着了?” “嗯,在做梦。” 程烁身体靠近,“那我能在梦里亲你吗?” 景亦没睁眼,“我梦游会打人。” “家暴犯法,知道吗?” “……” 景亦觉得程烁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经常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却在某些问题上一定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但不论他同意与否,好像并不会影响结果。 景亦翻了个身,轻叹道:“亲完睡觉。” 程烁迅速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却又亲不够似的渐渐深入。 景亦一时竟分不清口中的薄荷味来自于谁。 就在他认为对方即将要有更亲密的动作时,程烁在他的侧脸啄了一下,“睡吧。” 亲完就睡。 他还怪礼貌的。 * 校园内,数不清的莘莘学子游走于宿舍和教学楼之间。 班长在辅导员的指示下,发了一份文件在群里。 【大一新生入学体检须知】 在某节课间,班里人手一份体检单,上面的类目无非是血压血糖、身高体重之类,而姓名、班级、学号需要自己填写。 不过文件上写要拍胸片和心电图。 体检地点不在校园内,这样专业的检查只有医院才能做。 景亦带着体检单回到两居室,“明天早上我不吃早饭,学校体检。” 程烁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表格,“这不是巧了。”
第94章 被堵了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的体检时间是同一天,地点是同一个医院。 上京市中心医院距两所大学的距离不远。为了新生体检事宜,医院特意空出了半天时间。 早上,大一新生需要按班级签到,然后步行前往五百米内的中心医院。 刘淑珍临时有事,所以中文系二班由黎若带队。 李胜楠和史洪辉正叽叽喳喳地聊着昨天的游戏战绩,景亦跟他们聊不到一块,戴着耳机边走边听歌。 黎若的周围跟着两三个男生,有说有笑的。 她和他们随便说了两句,小跑着追上前方不远处的景亦。 “学弟,你还记得我吗?” 景亦脚步未停,出于礼貌摘下一只耳机,“同专业的大二学姐。”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却不是发问的人想要的。 “报到那天,你还记得吗?” 黎若的五官生得精致,说话的时候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意。 景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那张被丢进垃圾桶的纸巾。 “记不太清了。” “没事,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指的是已经加上了好友。 一路上黎若尽量找话题和景亦聊天,更多的是以学姐的身份给他一些学业上的建议。 医院大厅。 大块的灰色地砖干净透亮,白墙上挂着一面面红底金字的锦旗。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淡。 黎若手里拿着整个班级的体检单,“我先去找地方交这个,回头微信聊。”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提高了音量,自然就传入了附近人的耳中。 包括在大厅里等待的程烁。 菁华集合的时间比他们早一些,十分钟前已经到了医院。大厅里的人以班级为单位,扎堆等着。 姜恒正逐一分发体检单,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顺势往某个方向倾斜。程烁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姜恒的手搭在程烁的肩膀,他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 程烁心不在焉,心中还对那女生和景亦的互动耿耿于怀:“下次小心点。” 他的视线落回不远处,景亦恰好面朝他的方向,一手拿着充电仓,一手摘下耳机。 二人视线交汇,景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程烁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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