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折就出现在上周,我和他有了一点矛盾,只是一点矛盾,也没有吵架,原因是他现在快高考了,空余的时间越来越少,压力很大,我没有办法帮助他解决烦恼,同时我又觉得他忙起来对我就越来越冷漠了,他好像没有空搭理我,就连消息也不回了,要不就是轮回,更坏的消息是,他忙于准备高考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和同班女同学一起学习,那位学姐成绩很好,他们在一起学习,他一定会有所受益。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喜欢他,所以我会吃醋,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他也没有做错,我只是暗恋,我没有资格去左右他该和别人有什么样的关系和距离。我错在这里,实在是因为醋意大发,心中一直在打拉锯战,我也生气了,我也不想理他了,就这样……我们一周没说过话了。我知道,在他看来,我肯定在发神经,莫名其妙的生气,而“自己”又顶着压力没时间管发神经的人。 我知道我错了,我的立场实在是站不住脚,我也应该把重点放在学习上,但现在这件事就是很困扰我……我喜欢他,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而厌烦讨厌我,我只要能和他继续做不温不火的朋友就行,不然我让我亲眼看着我把这手好牌打得稀烂我真的会被自己蠢哭的……你们说,我是主动去道个歉,还是该怎么办啊? 陆云蘅看完,直接沉默:“……” 怎么有种诡异的重合感? 尤其是他代入这个女孩所述的视角,把盛梧清放在自己的对立面,几乎毫无违和感?! 他看着“我喜欢他”四个字,如坠冰窖。 那一瞬间的感觉好似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让他半晌都没有呼吸—— 陆云蘅费劲儿地开始喘气。 他惊恐,错愕,不可置信,他攥着被子,僵硬的保持成一个半蜷的姿势,良久才逐渐缓过劲儿。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大脑一片空白,又几乎是被许许多多的疑问充斥得脑海炸痛。 他反复咀嚼,发现这个事情真的……不算假。 陆云蘅重新拿起手机,缓缓下翻,看了看评论。 L1:说实话这真的蛮难办的,我感觉那个男的貌似只是把你当做普通朋友,虽说你们平时感情很好,会一起出去游玩会关心你吃没吃饭,但客观来说,作为朋友,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行为吗?你好好想想,他有做过什么实质性地僭越的行为?牵过你的手还是吻过你的脸?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挽留,因为看你的描述,你大概已经打扰到他的学习生活了,在这个他觉得你奇怪矫情的节骨眼上,你再去挽留他给他道歉,他只会觉得更莫名其妙,更觉得你打扰,往后你一想到自己做过这么奇怪的事就尴尬。如果他有僭越的行为,那你可以试着去表达你的歉意,因为他既然对你有好感,那你的主动道歉,就能让他心情好,让他觉得你是一个懂事的人,他没喜欢错你。看你衡量了。 ——“牵过你的手还是吻过你的脸?” 陆云蘅太阳穴重重地跳了两下,清楚地听见自己压在枕头上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重。 L2:我是觉得他对你没别的意思,我要是有个喜欢的女的在我身边,她要是突然不理我了,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反思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因为我很在乎她,肯定会往男女关系上的常见问题上想,就算再忙我也会反思。别说什么高三生了,我也是高三生,真没忙到连思考一下暗恋对象突然状态不好是为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他既然没有想这个,或者分析了你为什么没生气但是没分析出来,那大概就两个原因,一个是真不喜欢你,真二八经一根筋把你当普通朋友,所以觉得你突然不高兴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抽什么风,第二个是喜欢你,但他贱,他就是要理直气壮的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还要装不知道让你去哄他。 陆云蘅抿紧了唇,越看心跳就跳得越快。 所以——盛梧清也不喜欢他是吗? 前阵子他也不理盛梧清,盛梧清却也没有做过任何其他的反应。 他对于盛梧清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而已对吗? 陆云蘅的心跳缓和,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那盛梧清亲他的脸算什么? 陆云蘅愤然坐了起来。 那盛梧清亲他的脸到底算什么? 当时是开玩笑。 ……确实是开玩笑。 但如果没有任何一点意思,为什么会真的亲?真的就是因为玩得开? 陆云蘅苦恼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在黑暗的卧室中陷入了无助的思绪里。 亲脸算什么?算意外?算游戏? 没有任何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的别的意思? 陆云蘅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对,也不对,怎么那么草率? 陆云蘅思绪如麻。 怎么就那么草率地认为自己弯了?就因为自己和盛梧清能代入这个女生和她的crush? 男的和男的的感情和男女的感情能是一样的吗? 会一样吗? 是吗? 假如不是呢? 陆云蘅把头发抓了又抓,苦恼地埋下头,心里更乱了:“……啧。” 那这到底算什么? 盛梧清亲他的脸算什么。 他对盛梧清的感情算是什么? · 昏暗的角落,陆云蘅坐在那里,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给抱住了,耳边是一阵塑料壳的声音,少顷,他的嘴边触碰到冰冰凉凉的一个东西,陆云蘅下意识地张嘴接了,是薄荷糖。 尝到甜味的那一刻,他突然看清了人,盛梧清在他面前,对他笑着,问他,好吃吗? 陆云蘅愣怔着没说话,盛梧清又问他好吃吗,这回他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薄荷糖,还是喜欢我?”盛梧清问。 陆云蘅被他圈在怀里,微懵地问:“……什么?”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薄荷糖?”盛梧清抚摸他的脸。 陆云蘅的目光渐渐从他的眼睛落到他的唇上,有自己的问话欲要出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听你说。”盛梧清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没让陆云蘅问出口。 “……我不知道。”陆云蘅回答。 “真的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陆云蘅还是这样说。 “好吧,没关系,”盛梧清的神情不明:“那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我……我想问,”陆云蘅字字慎重:“……你,喜欢我吗?” 盛梧清盯了他一会儿,这一会儿对于陆云蘅来说算是极度煎熬,他忍不住攥紧自己的衣角,终于,等到盛梧清说:“喜欢。” 陆云蘅的双目微微睁大,好像听到一个不可能听到的结果,不可置信地喃喃:“……喜,欢?” “喜欢,我有一个一直喜欢的人。我是,暗恋,不能让他知道。”盛梧清的表情像是在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有个暗恋的人?我曾经跟你说过吧。 暗恋,不能让他知道。 盛梧清之前早就说过他有个喜欢的人。 陆云蘅结巴问:“那……那他是……?” 盛梧清垂下眸,微微一笑,凝视着什么,温声说:“他是……” 陆云蘅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目光触及赤裸之地,CPU突然爆炸,他震惊,立马惊醒。 耳边几乎是在醒来的同时幻听到了一个字:“你。” 陆云蘅吓出了一身冷汗。 房间里只有惊吓后的沉重呼吸,一下,两下…… 他看着天花板,胸廓上下起伏的幅度很大,待视线恢复清明,陆云蘅无力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并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什么鬼梦…… 陆云蘅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难受。 某个能震慑他一整天的画面死死黏在他脑子里,陆云蘅整个人身上都是虚汗。 他的美梦。 屁股的噩梦。
第61章 没脸承认 · 陆云蘅起了个大早,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盛梧清一眼就看见了,近期在保持距离,照理来说他是不会关心陆云蘅的,但是想到之前他和陆云蘅吵架,陆云蘅划了腕的情况…… 盛梧清忍不住,还是狐疑问:“你昨晚熬夜了?” 陆云蘅顿了顿,眼神往旁处瞥去,没说话,这一反应很是奇怪。 盛梧清不明白他怎么这样:“怎么了?” 别真是最近学习压力大,给人精神状态摧残坏了。 陆云蘅心想自己最近各种招惹盛梧清都不搭理人,反倒今儿状态稍一不好,倒是上赶着来问了,他无力吐槽,现如今沉浸于那个噩梦的余味中无法自拔,含糊道:“……没什么,昨晚失眠,然后又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春梦对象是盛梧清,多吓人啊。 陆云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梦到过那么具象化的春梦,连脸都能看清。 实在是太可怕。 盛梧清盯着他看了须臾,总觉得陆云蘅有一种被妖精吸走了精气的颓废感。 盛梧清:“……” “你真没事?”盛梧清微微蹙眉。 陆云蘅敷衍地点头:“嗯,我真的没事!” 陆云蘅冲到饭桌旁坐下,埋下头就开始干早饭,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就像是在躲着谁一样。 陆云蘅实在是对盛梧清一言难尽。 明明昨天还在不冷不热的,今天干什么突然关心人? 他有一种做了坏事的心虚,捏着手里的包子愤愤地往嘴里塞,试图掩盖什么。 ……如果盛梧清知道他做了个那么离谱的梦,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心理变态? 如果盛梧清是直男的话。 不对。 陆云蘅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心想:我也是直男。 ……真的是吗。 盛梧清看着他给了他自己一巴掌,难以言喻。 盛梧清在他身边落座,陆云蘅慌乱地吞咽包子,哽得他差点喘不上气。 盛梧清见了忙不迭给他递上手边的热牛奶,陆云蘅咕嘟咕嘟地灌下肚,顺了顺,如释重负:“呼……”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盛梧清说。 陆云蘅不是很自在地打量了他一下,嘴硬:“……有吗。” 盛梧清瘪了瘪嘴,没吱声。 · 陆云蘅不能也不敢静下来,这一天都把自己泡在学习里,因为只要一有闲空了,他就会不自觉的开始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盛梧清,到底是不是弯了,到底是不是个地道直男。 余洼是第二个发现他状态不对的,晚上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还问他是怎么个情况,陆云蘅先是憋着没说,后来被余洼磨得受不了了,还是开了条缝,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问题精简地抛了出来:“……我在想,我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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