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责地说着没能阻止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没能管教好齐焕,没能在齐可珍被带走后担负起一个家长的责任,哭得齐悦心里更乱了。 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站在了齐悦面前。 齐悦这才发现是多年不见的父亲,他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却与坐在沙发上的齐愈对上,齐悦向父亲伸出去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容卿拉着齐悦絮絮叨叨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时依偎在丈夫怀里拍着胸脯诉说当时的惊险,最后被齐愈打断,约定好了等会儿吃完饭让齐悦去她房间坐坐。 老两口离开,齐愈就抬了抬下巴,示意齐悦坐在对面沙发上,问他有什么事。 齐悦收敛了眼底的复杂情绪,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我想见许廷泽一面。” 齐愈皱皱眉:“见他做什么?” “就算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也有选择的余地吧?”何况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后半句话齐悦没有说出口,他避开了齐愈灼灼的逼视,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揉捏着衣角,“我想当面问问他开出的条件。” “你想通了?”齐愈再开口时声音提高了一些。 再执拗的人被逼到极点也要识时务,她对齐悦的转变非常满意。 齐悦点点头,“想通了,我必须为齐家做点什么……才能回报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先别急着还清,爸妈还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如果他们愿意,你还是能留下来的。” 这话齐愈说得轻巧,齐悦心底却泛起苦涩。 留下来,留下来干什么呢,继续假装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扮演豪门小少爷吗,还是继续留下来当齐家的棋子,谁家Alpha需要就送到谁家。 齐悦艰难地笑了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可是我总得知道自己是谁,不是吗?” 齐愈沉默了,直直看着他。 到了这一步,再虚与委蛇也没什么意思,齐悦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许廷泽想要我,我可以去跟着他,求他救齐家,如果他成功了,那我以后和齐家再无瓜葛,这样的要求,你可以接受吗?” 这几乎已经不能算是要求了,齐愈以为他会要钱或者要股份,没想到只是单纯的断绝关系,齐愈之前就看不上齐悦的唯唯诺诺,万事缠身,现在更是让她心生厌烦。 “好,”齐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姑姑是唯一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等她回来,你就可以彻底摆脱齐悦这个身份,到时候你想去哪,没有人拦你。” 齐悦抽抽鼻子,轻声“嗯”了一声,问什么时候去见许廷泽。 齐愈晃了晃杯中酒,动作与齐可珍如出一辙,她挑眉笑道:“就今晚。” 齐悦没能和容卿吃上最后一顿晚饭,他洗了个澡,从内到外都被换上了崭新的衣服,精心做了发型,为了显气色,齐愈甚至让人给他打了腮红。 他就像一个被精美绸带包裹,被用心打扮的礼物。 离开酒店去许家的路上,齐悦和齐愈坐在车的后排,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家的府邸不比其他家族气派,靠海运起家的许氏把庄园盖在了抬眼就能看到大海的山上,车辆蜿蜒向上,齐悦满眼漆黑。 快到许家时,齐愈把手机递给了齐悦,人脸识别自动解锁,屏幕上的财经新闻还停在顾朗和江夏相谈甚欢的场景。 这一幕刺痛了齐悦的双眼,他接过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就放进了衣兜。 齐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该怎么用,我想你自有分寸,别做多余的事。” 齐悦心里苦笑,自己这样一个自身难保又毫无退路的人,哪里还有做多余事的底气。 “他能留下你是最好的,如果留不下,记得问问他的附加条件。”下车时齐愈叮嘱道,齐悦应了一声,伸下另一条腿,又听她说:“……如果遇到齐允,告诉他任性也要有个度,让他给家里报个平安,家里人都很担心他。” 齐悦闻言,扶着车门的手微微收紧。 寒冷的空气里,他呼出一道轻微的白气,许久,他才低声说:“我知道了。” 车只能停在半山的停车场里,剩下的台阶,齐悦必须一步一步走上去,这样的夜色中,齐悦裹着厚厚羽绒服的背影看上去格外单薄,他越走近台阶,冷风裹挟着雪花不住往他的脸上扑。 不知爬了多久的台阶,齐悦向身后望去,来时的路已经被风雪掩盖,车灯也隐隐绰绰看不清楚,他不知道齐愈是否在看着自己,但在他听到齐愈最后那句话时,他知道,自己能否平安回家已经不重要了。 那里没有期待他回去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家了。 【作者有话说】:唉七月小可怜…… 提前晚安!!!
第90章 自暴自弃 “妈,悦悦他……去许家了。”听着车窗外呼啸的寒风,齐愈握紧了手机,像是劝容卿,又像是在劝自己,说:“不用担心,我问过了,许廷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会对悦悦好的……” 容卿沉默了许久,挣脱开丈夫的臂弯,站到了窗边,叹了口气:“我们对那个孩子太残忍了……” 齐愈的心上像是有千万斤重的巨石压着,跳动变得无比缓慢,其实她觉得齐悦主动去见许廷泽不是坏事,也许今晚就能迎来事情的转机。 齐悦对许廷泽的印象不算太差,但更多的是无感。 他印象里许廷泽一直和齐允走的很近,两人上下学经常一起去打球,都喜欢去海边度假,在齐悦的潜意识里,已经将两人当成了一对,可他不知道许廷泽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和顾朗的视野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前逐渐被风雪弥漫了双眼,齐悦缩紧了脖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又或者,这仅仅才是个开始。 就在齐悦闷头向上走的时候,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双沾了落雪的皮鞋,他抬头向上,许廷泽就站在距离他两三步台阶的位置,视野居高临下,但表情却很焦急,整个人像是突然得到消息后匆匆跑出来。 他甚至没穿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和银灰色马甲,口中不断呼出大股白色气体,胸膛起伏着,眼睛中充斥着不安与担心。 齐悦迅速整理好了心情,率先向许廷泽伸出手,态度不卑不。 “许先生。” 许廷泽愣了一下,握住齐悦的手的同时拉了他一下,把齐悦拥进了怀里。 许廷泽舒心地笑了起来——这个拥抱他等了很多年,他一直等待着齐悦可以主动来找自己,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只要齐悦来,他都会答应。 现在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许廷泽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齐悦没有挣扎,他能感受到许廷泽身上莫名的喜悦,但这感受不是他的,他只有惶恐无措和忐忑。 以至于在许廷泽将他打横抱起的时候,齐悦都没做出任何抵抗。 齐悦自嘲地想,明明是自己主动来求许廷泽的,这个时候再做出一副不甘不愿,拒人千里的姿态,怕是要被人嘲讽又当又立。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只想赶快帮齐家渡过难关,偿还欠下的恩情,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敢奢求了。 齐悦想到这儿,主动向许廷泽的怀里靠了一下,环着许廷泽脖子的手臂慢慢收紧。 许家的宅子很大,宽敞的客厅里燃烧着暖烘烘的壁炉,抱枕在壁炉前的地摊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倒扣在上面,像是有人刚刚在这里趴着看书。 齐悦被许廷泽放在沙发上,他出门前就叮嘱厨房准备一些热饮和饭菜,一进门就有佣人走过来说餐厅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饭。 许廷泽顾不上擦干自己被雪水打湿的头发,低头向齐悦关切的问:“你自己来的?累不累?路上是不是很难走?早知道你来我就去接你了,你想喝点什么?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就让人鲜榨了点水果汁,水果你应该不讨厌吧?” 一连串的关心让齐悦难以招架,他拒绝了前来为他擦头发的佣人,接过毛巾,想了想才回答:“我不渴,谢谢许先生了。” 许廷泽还沉浸在“齐悦主动来找自己”的愉悦中,语气不自觉地变得轻快。 “那你走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去餐厅吃点东西,边吃边聊吧。” 齐悦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跟许廷泽来到餐厅。 落座,有眼力见的佣人就全部退了出去,房门一关,里面只剩下齐悦和他身旁的许廷泽。 许廷泽亲手为齐悦拉开座椅,座椅上贴心地准备了柔软的坐垫,大部分饭菜都在齐悦面前。 看齐悦久久不落座,许廷泽以为他是不喜欢,于是侧脸问:“吃不下去我就叫人弄点甜点过来,我知道有一家的拿破仑做的非常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齐悦摇摇头,“真的不用麻烦了。” 许廷泽知道自己再怎么急也没用,于是招招手让人送来了两杯热水,齐悦果然捧起了杯子,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水。 许廷泽这才放了心,坐在齐悦身旁,认真的端详着齐悦的脸,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找我。” 齐悦喝水的动作一顿,嘴里那半口水半晌才缓缓咽下去,他转头向许廷泽,平静的说:“不是来找许先生,是求。”齐悦加重了语气,“我求你帮帮齐家。” 原本舒缓轻松的氛围因齐悦这句话彻底坠落冰点,许廷泽脸上的笑意僵住,为齐悦倒水的手也停在半空。 齐悦没有求过人,他设想过无数种央求人的方式,可他真正看到许廷泽的时候,心底的火苗就被彻底浇灭了,他知道许廷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不如就速战速决——许廷泽想要什么,自己就给他什么。 想到这些,齐悦抬手去解针织衫的纽扣,一颗一颗,是他慢慢剥下的自尊。 随着手指的动作,齐悦感到身周的氧气变得越发稀薄,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滚,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许廷泽扣住,从纽扣上取了下来。 齐悦抬眸看许廷泽,眼中一片惨灰让许廷泽心像在钝刀子上狠狠磨了一下,他不忍与齐悦对视。 “你……你别这样,我想让你来不是为了做这种事的。” 许廷泽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随着感情的累积,尤其在知道顾朗对齐悦不好之后,他压抑已久的喜欢再也无法克制。 这次齐家的事情顾朗袖手旁观,更让他有了趁虚而入的卑鄙念头。 但此刻他真的对齐悦下不了手,他眼中的齐悦,浑身透露着窘迫,无助,脆弱和沧桑,和他记忆中的人完全不同。 “你是为了顾朗,才肯来求我的吗?”许廷泽问出这句话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只能静静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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