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问顾朗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但他偶然向下一瞥,一辆正转弯过花坛的黑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齐悦不开车,也不怎么了解,但那辆车让他越看越眼熟。 他忽然开口问顾朗,“那是什么车?” 顾朗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奥迪R8。” 黑车跟着前面的车慢慢驶入齐家的停车场,齐悦也是在车即将进入地库的时候看清了电子显示屏上的车牌号。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昨晚的画面,熟悉的车牌号慢慢重叠在一起,齐悦手臂上的寒毛不知什么时候立了起来。 “这是齐焕的车,半年前才换的,”顾朗看着直勾勾盯着地库入口的齐悦,奇怪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焕是玷污了小麦姐姐的人?还是说他知道点什么?他和小麦姐姐到底有没有关系? 各种问题杂糅在一起涌出来,齐悦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过了会儿才说:“就是有点好奇。” 顾朗不信他的话,但贸然追问也不是他的性格,正巧这时家里阿姨说姑姑回来了,两人便下了楼。 来到餐厅,得知姑姑,大姐还有两个哥哥去换便服了,齐悦就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佣人走来走去摆盘,脑子里满是想问齐焕的问题。 顾朗在门口低声和于洋说了几句话,于洋匆匆离开了餐厅。 听到走廊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齐悦赶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姑姑的目光先落在齐悦身上,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捏捏齐悦的脸,亲昵中带着些许责怪:“小五,这才几天不见,怎么你又瘦了,气色看着也不是很好。” 齐悦趁机蹭了蹭姑姑的掌心,正想着借口搪塞,又听她问:“是不是顾朗惹你生气了?” 齐可珍一句话让她身后的齐焕和齐允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齐悦没想到姑姑真的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们……” 齐可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沉默的顾朗,摆摆手打断了齐悦,“不用替他解释,我都知道。” 齐悦双手攥在一起,不再说话。 因为齐悦,餐厅里的气氛降到了极点,没人敢再开口,齐可珍照例询问了一下今天家里的情况,让佣人布菜,随后向众人,“都坐吧。” 就在齐悦以为事情结束,可以安心吃饭的时候,却听到姑姑的质问:“谁准你坐这儿的?” 偌大的餐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顾朗身上。 “齐家家宴禁外人,这点规矩都不懂?”齐可珍勾勾唇,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小五,你就是这么教育你家Alpha的?” 齐悦这才注意其他人都没有带配偶来,整个餐厅里除了佣人,就只有顾朗一个外人。 他张张嘴正准备解释,顾朗站了起来,挡在了齐悦和齐可珍面前。 “姑姑,是我的错,我忘了告诉悦悦今天是家宴,这是第一个错误,我在意识到这是家宴后没有及时离开,这是第二个错误,如果您要罚,就罚我吧。” 齐悦紧攥的掌心起了一层细汗,他抬头望着顾朗的背影,忐忑地等待姑姑的回答。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齐可珍笑了笑,歪了下头,示意顾朗站到一边去。 “明知故犯,可不是个好习惯,”齐可珍忽略了齐悦的表情,低头用温毛巾擦拭着手指,淡淡地说,“既然错了,总得让你长长记性,不如这样,今晚的家宴就由你来伺候吧。” 伺候一家子人吃饭这种事齐可珍不是没让顾朗干过,那时候齐可珍刚收养顾朗,第一次让顾朗端盘子布菜,年轻气盛的顾朗就砸了十几个盘子,还泼了故意刁难他的齐焕一脸牛奶。 但齐可珍没有善罢甘休,她让人把砸碎的盘子碎片收集起来,让顾朗每天放学回来后先去碎片上面跪两个小时。 带朋友来家打游戏的齐焕某天正碰上顾朗在罚跪,看顾朗对他们爱答不理,狐朋狗友气急败坏,拿瓷片把顾朗的小腿划得血肉模糊。 顾朗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齐悦送家教下楼,才看了到失血过多几乎昏迷的顾朗。 齐焕闯了祸,齐可珍罚他一个月没有零花钱,妈妈气得把他打了一顿,按着头去给顾朗道歉,顾朗却说自己身体不要紧。 顾朗小腿上有几道割痕险些伤到骨头,需要卧床修养,伺候家宴这种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日不同往日,顾朗身居高位,再让他做这种事,侮辱的意图远远大于惩罚。 齐悦想为顾朗求情,桌下却不知道被谁碰了碰脚,意思是让他不要多嘴。 吃饭时,齐悦的目光总不自觉追随着顾朗,顾朗无比坦然,即使齐焕频频让他斟酒倒水,呼来喝去,顾朗脸上也看不出丝毫怨气。 几次与顾朗视线相撞,他都主动走过来询问齐悦需要什么,好像他真的只是这个家的佣人。 齐悦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不搭理顾朗,愤愤地低下头,强迫自己想着顾朗对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强迫自己不去心疼他,但那么大个人站在旁边,想不注意都难。 艰难地吃过晚饭,顾朗跟着佣人一起收拾桌子,其他人移步会客厅,齐可珍说有事情宣布。 齐悦走在人群最后,他忍不住回头看,视线里,顾朗挽着衬衫衣袖,从佣人手里接过抹布,认真地擦拭着桌面,几根发丝垂在额头前,潦草的同时竟然带了几分性感。 齐悦晃晃脑袋,赶跑了某些上不了台面的画面。 他纠结着要不要劝顾朗别干了,但他不够聪明,猜不透姑姑的心思,怕姑姑再因为自己迁怒顾朗,于是只在门口顿了顿,看其他人走远,赶忙追了过去。 会客厅的根雕茶台上煮着茶,水汽升腾,齐悦坐的位置看不清齐可珍的表情,只能听到声音。 “……我要宣布的事情,你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没错,老二元旦要订婚了,对象是崔家的大女儿。” 没有人说话,只有佣人将茶水倒好后走动的轻微声响。 齐可珍抖了抖烟灰,观察着在座每个人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再出其他事情。” 这话是在警告齐焕,每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齐焕的反应与上次截然不同,他嘴里叼着从齐可珍那里讨来的烟,,翘着二郎腿,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知道了姑姑,要不您安排个人跟着我们俩?反正我们都同居了,还能出什么事儿?” 齐可珍没搭理他,向齐悦招招手,“把顾朗叫过来。” 齐悦推开会客厅的门走出去,关紧门,却看到顾朗正候在门口。 齐悦歪歪头,“姑姑让你进去。” 顾朗嗯了一声,开始整理衣袖。 齐悦抬头注视着顾朗,伸手扯平了他的衣领,对上顾朗的眼睛,齐悦慌忙给自己找补,指了指衣领,“这儿,有,有点皱。” “嗯,谢谢。”顾朗移开目光,扣好了袖扣。 齐悦怕他多想,又解释道,“衣装不整的话,会被姑姑骂的。” 顾朗手上动作一顿,点点头,“我知道。” “今天谢谢你,”齐悦抽抽鼻子,声音越来越小,“但你没必要替我背锅,他们根本没有通知我今晚是家宴,明明不是你的错……” 一只手忽然覆在了齐悦的唇上,拦住了他要说的话。 齐悦诧异的抬眼,顾朗俯身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要针对的人是我,和你无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用自责。” 【作者有话说】:老顾其实是个蛮复杂的人物,从齐悦的角度看他像个哑巴,但是他是有自己苦衷的,人物性格和他的生活环境,从小经历都有关,会慢慢展现。 齐悦也从来没有直接的告白过,他主要是有性格方面的缺陷,以及对之前案件的ptsd。 提前晚安!
第27章 那个Alpha不简单 顾朗在齐家的地位多尴尬,齐悦起初并不清楚。 大约十年前,齐可珍排除异己,将齐家从群狼环伺中解救出来后掌控了齐家大权,顾朗也是这个时候被送到齐家的。 宣称不婚不育的齐可珍收养了一个Alpha,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奇怪的是顾朗的身份——他是齐可珍初恋生下的孩子,是个私生子,虽然有人猜测顾朗是顾家当家的孩子,但顾家没人承认,这事儿也就成了佣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开始人们对刚被收养的顾朗恭恭敬敬,他母亲背叛相恋十余年的齐可珍和男人私奔的事情传开后,佣人间少不了流言蜚语,顾朗原本就不宽松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压抑。 齐悦和他年龄相仿,却从不允许共用一间书房。家教每次都是先给齐悦上完课,再去教顾朗,齐悦对数字不敏感,题经常做错,导致顾朗上完课已经是傍晚,顾朗常常因此吃不上晚饭。 齐悦经常从来不及关紧的门缝里看到拿笔伏案认真沉思的顾朗,虽然只有一瞬,他也能感觉到惊艳。 后来齐悦私下花了大功夫啃晦涩难懂的数学,好让老师早早去顾朗那边。 他本以为顾朗没有丝毫察觉,直到某天吃饭时,从楼上书房赶来的顾朗在路过他旁边时匆匆说了声“谢谢”,齐悦才知道自己早就被看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产生交际。 第二次就是顾朗被齐焕所伤,流血过多昏倒,齐悦看着渗透进地毯的锈色血痕吓得说不出话,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掉,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力气跑到庭院里叫了人。 多亏抢救的及时,顾朗捡回了一条命。 齐悦偷偷去探望过顾朗,他只敢站在顾朗卧室门口往里面张望,看见有人出来就往卧室里多看两眼,看到齐焕和那群狐朋狗友被揍得鼻青脸肿,母亲按着他们在顾朗床前道歉的衰样,齐悦捂紧嘴巴,差点笑出声。 但也有不太好的时候,姑姑的秘书就很严厉,即使受伤了,还要求顾朗每天按时做完该做的功课,顾朗和母亲在别国的贫民窟生活过一段时间,学业基础差,做错了题会被家教斥责甚至打掌心,三番五次的骂他“脑子不好”“笨蛋”,齐悦在门外看得很是心疼。 更过分的是乔焕,被姑姑和母亲训了之后气不过,故意撕烂顾朗的课本,或者把脏水洒在顾朗绑着纱布的伤口上,还不许看到的人告状,谁告状就揍谁。 顾朗从来不反抗,只是偶尔会拿着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发呆,顾朗睡着后齐悦偷偷溜进房间一次,看清了那东西是一块锋利的三角瓷片。 齐悦知道阻止不了秉性顽劣的二哥,又怕顾朗想不开,就去找齐允帮忙,齐允听完不屑地笑笑,“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小杂种而已,我可不管,你也不许去,万一老二把咱俩都揍了怎么办?大姐,我,你二哥,我们才是你的亲兄弟,那小子养好了是个顺手的工具,养不好,可就是白眼狼,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头咬咱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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