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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豫"，赵源再一次叫醒了他， 颜豫把那口提着的气吐出来，回应赵源："啊？" 赵源看着颜豫沉默了几秒，问："如果，喜欢的人，不是女生呢？" 颜豫惊恐地盯着赵源，回想着刚刚在场馆外说的话： 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熟悉他的生活细节， 为他打破原则， 想每天都见到他…… 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了。 这些话到底说的是谁，颜豫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源哥" 颜豫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浅浅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 "我，我想去趟厕所，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再回，不用等我。" 颜豫说完就立马起身，在原地打了个转才找到出去的方向，他不顾赵源的询问，闷着脑袋往外跑。 赵源见状就跟了上去，可没走两步，就听"咚"的一声闷响，是从出口传来的， 他循声望过去，就看见颜豫捂着额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颜豫！"
第40章 喜欢 颜豫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不顾身后的呼喊，跑出去后在体育馆里转来转去，甩开了赵源。 周围变得很静，他看了眼楼梯口的标识，5楼。 这层楼平时基本没人来，颜豫继续往里走，进了尽头的厕所。 迎面就是一面占据一整面墙的镜子，在顶灯的照射下，整个空间都亮堂堂的。 颜豫走近那面镜子，看见自己绯红的眼眶，额头上凸起的红包，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喜欢郝涵， 狗屁的依赖，狗屁的占有欲，什么朋友，什么家人，原来他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的借口。 郝涵尽心尽力地帮他，他却产生了这么龌龊的感情，甚至连赵源都发现了，他都还在骗自己。 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那个人为什么是郝涵呢？怎么可能是郝涵呢？凭什么是郝涵呢！ 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从刚刚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脑子里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因为林溪和颜国昆的影响，颜豫从未想过、期待过，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作为他的伴侣与他共度一生， 他对这方面的感情，最直截了当的认知就是——排斥。 因为一旦和别人有了感情上的牵扯，那就意味着，相互付出、相互亏欠开始了，而且是无穷无尽，没有休止。 这是这么多年来，颜豫从林溪身上所认识到的。 他并不介意付出，亏欠才是他心里翻不过的坎儿，他觉得，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把亏欠弥补起来这一说，大家平时说的，不过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所以他很少有朋友，与周围人的关系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以至于当初认识郝涵的时候，他一定要还清人情，避免一切可能的牵扯和亏欠。 大学以前，颜豫的生活几乎被学习占满，他不是天才，别人看到的一切，都是他没日没夜刷题背书得来的， 他没有时间，也不想有时间去交朋友，去和他们讨论周末打卡哪家奶茶店，去和他们谈天说地， 他得抓紧一切机会，早一天独立，就能早一天带林溪去过另一种生活。 上大学后，生活和学习对半的情况让他有些不适，因为他实在不擅长社交， 但他的三个室友总是很耐心地带着他，不厌其烦地迁就他，让他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也让他觉得，其实这样的友情也不错。 按照以前的原则，白皓赵源和林盛成为了例外，而郝涵，是他给自己埋下的一颗炸弹。 最开始，他想还清人情就好； 接着，他想成为朋友也行； 后来，他想关系像家人也不错。 或许是带着"还人情"的目的，又或许是在白皓他们身上尝到了甜头，带着对这种人际关系的奢望，他慢慢布下引线，直至今天终于引爆，才发现他早已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 从当初暴雨里的那把伞开始，他欠下的"人情"就已经注定还不清了。 他早该清楚，感情是最不可控的都东西，并不是他怎么想，事情就能怎么发展。 今天如果不是赵源那就差指名道姓的提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犯蠢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儿，颜豫像突然惊醒一般，瞳孔都缩了一下， 赵源作为旁观者都发现了，那岂不是郝涵早就察觉到了！ 人家直接躲了一个月，不也就也就说得通了么。 他看着镜子里又受伤的自己，越发觉得可笑，想起郝涵说的那句话： “你多把心思放自己身上，别老是受伤，比关心我来得实际。” 这么明摆着的提醒，他还厚着个脸皮说是“朋友”。 颜豫抬起手，用手指狠狠地按了一下额头上的包，一瞬间就被疼得头皮发麻，他咬紧了牙齿，硬是没发出一点儿声来。 事情到这种地步，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好在都没说破，颜豫想：不见就不见了吧，让“友情”止步于此，再好不过。 - 遇事自我恢复，是颜豫再熟悉不过的流程，这次也一样，他快速整理好情绪，就准备回寝室。 回去前，他还去了趟校医室，医生简单地帮他消了下毒。 问题不大，但看着有点吓人，也很丑，于是在他的要求下，用一块纱布挡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他很慌张，等气喘吁吁地到了216门前，才松了口气。 之前老想着碰见郝涵，现在却最怕遇见他。 可他想开门的时候，又开始犹豫：赵源知道了，那白皓和林盛呢？自己这么一脸狼狈的回去，会被看笑话吗？ 最后他一咬牙，扭动钥匙推门进去，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所谓。 人一旦心里装着事儿，就会格外敏感，颜豫一进门就快速地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三人，不错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赵源和白皓是先看过来的，林盛晚半拍，但也差不多。 白皓率先冲过来，凑到颜豫面前一脸焦急地问："豫豫你怎么了？！" 然后又扭头过去质问赵源："你不是说豫豫去厕所了吗，这怎么受伤了！你说你吃饱了撑的要消食自己去呗，带他干嘛？"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颜豫的纱布，碎碎念："要是我们寝室的最强大脑的脑袋坏了，我的作业可怎么办啊～" 颜豫本来还感动着，就听见这么一句，直接无语地把白皓的胳膊压下来，说："所以重点是你的作业是吗？" 白皓欠揍地"嘿嘿"一笑，回答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思维比较发散，重点当然是你的伤啦。" 林盛也走过来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学校的厕所门太结实了，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不严重，就是我嫌太难看了，让医生帮我遮一遮。" “豫豫，不是我说”，白皓抱着手臂站在颜豫跟前，一副“蔑视”的姿态，说：“上个厕所都能撞一下，你这也太菜了吧。” 颜豫咧开嘴对着他假笑了一下，又听林盛说：“在寝室就摘了吧，别把伤闷坏了，我们又不会笑你。” “好”，他应下林盛的话，转头回怼白皓：“要不说大哥就是大哥呢，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成熟。” 他们在这边说笑着，赵源却还坐在位置上一脸担忧， 颜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源哥，我没那么脆弱，别担心。” 说的是额头上的伤还是其他的，两人心里自然明白。
第41章 抉择 颜国昆对他的贬低和嘲讽， 林溪强加给他的责任和负罪感， 现在还有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更不合理的感情， 颜豫从来都不允许自己脆弱，从前是，今后也会是。 但这一次，他大概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不再见面，不再联系，这件事就会到此为止，以至于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自己能在颜国昆和林溪扭曲的关系中变得麻木，却不可能在对郝涵炽热的感情中保持冷静。 - 颜豫在白皓几人的注视下，揭下了头上那块纱布，露出了已经变成青紫色的大包。 "嘶——"，白皓一脸痛苦，仿佛撞头的是他自己，被那块突兀的凸起吓得结巴："这、这，豫豫，你确定门没被你撞坏吗？" 赵源在后面拍了白皓一巴掌，也上前来，看清楚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那么宽的地儿，你就不能看点儿路啊。" "哎呀好了好了"，颜豫朝正在"参观"自己的三人摆摆手，说："皮外伤，过两天就好，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都散了吧散了吧，作业还没写呢。" 可当他摆好作业，却迟迟下不了笔，他心里根本静不下来。 无奈一番内心挣扎后，他最后拿出手机准备消遣一下时间。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间，颜豫看见了那个刺眼的备注——"学长"， 这个备注，是当初他和郝涵讨论怎么区分那么多学长之后改的，自那以后，"学长"成了他手机里独一无二的备注，其他人的备注里再没出现过这两个字。 颜豫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祈祷郝涵发的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他觉得目前自己只能应付得来这些话。 学长：在忙吗？要一起吃晚饭吗？ 他期待了一个月的事，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如果是今天以前，甚至是几个小时之前，颜豫都会很开心地答应，可现在，他必须得拒绝。 他对"喜欢"的察觉来得太迟，犹如一个蓄满水的气球突然爆开，浑身的情绪还没收拾干净，他也不确定这份感情到了什么地步，是否能就此打住…… 不论是对郝涵的抱歉，还是对自己感情的克制，就此种种的混乱，颜豫都不会允许自己应约，至少目前，他很确定自己没办法正常面对郝涵。 他缓缓在聊天框打下一行字，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点击了"发送"： 今晚部门有例会，可能没有时间。 对面久久没回消息，颜豫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学长，对不起。 尽管是文字消息，他打下"学长"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颤了一下。 这次新消息很快跳了出来， 学长：没关系，下次一样。 接着聊天框便没了动静，颜豫犹豫良久，最后发过去两个字： 谢谢。 这一个"对不起"和"谢谢"当中到底包含了多少事，颜豫自己也算不清， 两人认识的这半年时间，郝涵帮他太多太多，他也没想到自己在这种舒适的环境里"得寸进尺"， 从前他总避免给别人添麻烦，这次倒好，不仅添了麻烦，甚至造成了困扰，说没有心理负担是假的，可现在他做不了任何补偿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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