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莫名觉得自己的肩膀重得厉害,像是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上面,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瘫倒在床上,林听拉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地包裹起来,他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困住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该怎么办呢?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 这场困局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他的胸腔缓慢地起伏着,鼻尖被被褥遮盖,呼出的气息无法流动出去,堵塞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堵的他胸口涨涨的,难受得厉害。 林听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视野里只有黑暗,时间一长他忘了眨眼,直到眼眶开始发酸发涩,林听才下意识眨巴一下湿润眼睛,却没料到眼泪顺势从眼角溢了出来。 他愣了几秒,接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心顿时被打湿一片。 好难受。 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胸口堵的好像要把心脏撑破,疼的他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胸口。 林听低声呜咽着,声音被被子掩盖的严严实实,徘徊的声音从喉咙钻出又重新回到耳朵里,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时间一长,林听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步入半夜了,窗外的雨总算停了下来,晶莹的水珠砸在床沿上溅起细小水花。 林听坐起身,抬起手揉了揉昏昏涨涨的太阳穴,他紧蹙着眉,喉咙里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干涩得要命。 他试着张嘴,喉结跟着震动,却只能发出一丝气音,林听察觉到估计是自己睡前哭了太久,水分流失过多,才导致现在短暂失声了。 下一秒,林听又想到,二姨前两天来看他,往他冰箱里塞了一大堆食物和水果,正好这时林听的肚子配合的响了几声,于是他套上外套翻身下床,拿着靠在床边的盲杖,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家里的布置都是从未改变过的,所以林听走得顺利,步子迅速又稳,很快就停在了冰箱前,他打开冰箱,冷气扑出来钻进他的衣服里。 林听伸出手,对着冰箱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摸,等摸到一个圆圆的,表皮有些粗糙的东西时,林听直接拿出来凑到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分辨出手里拿的是一颗橙子。 他关上冰箱,企图徒手把橙子拨开,可他废了半天劲儿,手里的橙子依旧毫发无损,林听一边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边认命地起身走进厨房。 以前二姨在的时候,他几乎很少进入厨房,所以对于刀叉的放置他不太熟悉,林听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橱柜里的水果刀,随后他缩短手中的盲杖,放下案板后,先用盲杖四处敲了敲,再用一只手按住橙子,另一只手握着水果刀缓慢地切下了第一瓣。 橙子的汁水溅出来,沾上了林听的手指,空气中也跟着裹上一层酸酸甜甜的香味,第一刀切的顺利,第二刀也落得不错,直到到了第三刀,手中的橙子猝不及防往前一滚,锋利的刀尖划破了林听的手指。 “嘶——” 林听疼得皱起眉,他连忙放下水果刀,延长盲杖四处寻找创可贴,林听记得二姨会在各个地方备上创可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偏偏就是找不到。 手指上的切口有些深,触目惊心的血液源源不断冒出来,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这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起来,打破周围的沉寂。 林听只好临时扯下几张卫生纸堵住伤口,接着着急忙慌跑出厨房,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听清楚电话号码,便下意识地接通了。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 对方声音传过来的那一刻,林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打过来的人是沈初寒,也没想到自己在听到男人说话的一瞬间,胸口止不住开始发酸。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听见过沈初寒的声音了。 自从自己认错人后,他就在刻意地躲着沈初寒,打的电话不接,发的消息不回,他就像个玩弄了别人感情的渣男一样,玩着人间蒸发的游戏。 所以,林听除了觉得鼻子酸之外,另一个反应就是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依旧嘶哑难听。 “我、我口渴了刚刚想吃个橙子,但不小心切到了手,现在还找不到创可贴,才耽误了一下。” 林听的眼睫飞快扑闪着。 “切到手了?”沈初寒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最近还生病了?” 他指的是林听的嗓子。 “啊——没有。”林听回答,“只是……只是……” 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过去了。 他和沈初寒同时沉默下来,就在林听以为对方是不是挂断了电话时,他又听到了一阵类似于关门的声音,伴随着沈初寒清晰的呼吸,男人沉着声,再次开口了:“林听。” 沈初寒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喊他的名字。 林听忽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乖乖的“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沈初寒顿了顿,“有事情瞒着我。” 自己果然躲不过沈初寒。 林听犹豫了几秒,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这时他才妥协地叹了口气:“是的。” “我最近遇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 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加重了。 “是——因为我?”沈初寒问道。 林听睁大双眼,即使早就料到沈初寒察觉到了,可对方亲自说出口时,林听还是觉得难受得厉害。 于是他闷闷地应下。 “林先生因为我感到困扰的话,我希望能和林先生好好谈谈。” 沈初寒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柔。 “林先生可以不躲着我了吗?” 林听咬着下唇,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又应了一声。 “那好。” 沈初寒说道。 “开门吧。” “我来找你了。” - 林听没想到沈初寒居然能这么快出现在他家门口。 其实在听到那声关门时他就应该察觉到了。 林听一打开门,浑身裹挟着寒气的男人一下子钻进来,一只手打开墙上的开关,接着拉着林听坐回沙发上。 “手。”沈初寒简单突出这一个字。 林听听话的把受伤的手指伸出去,在触碰到对方冰凉的指尖时,林听又下意识瑟缩一下。 只是沈初寒没给他收回去的机会,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创可贴,随后小心翼翼地揭开林听胡乱裹在手指上的纸巾,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把薄薄的纸巾浸透了,皮肉与其粘黏在一起,分开时牵动神经,疼得林听咬紧了后槽牙。 “怎么都不先消消毒。” 沈初寒看着林听手指上那道伤口,锋利的双眉蹙成一团。 林听微微噘着嘴,小声嘀咕道:“我没找到……” “沈先生会不会觉得我其实挺没——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初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消毒液,沾上棉签后涂在林听的伤口上,尖锐的刺痛直接将林听的声音堵了回去。 “笨蛋。” 沈初寒突然这么称呼他,手中的动作轻柔下来,慢慢减缓林听的痛意。 林听垂着脑袋,微凉的手指已经被沈初寒的手心捂热了,他的心里此时五味成杂,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因为心底的忐忑硬生生压了回去。 沈初寒帮他消完毒,等湿漉漉的手指晾干后,才给伤口贴上创口贴,然后男人站起身,直径走进厨房,过了几分钟,他端着一个餐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林听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橙子香,他睁大眼睛,一脸惊喜地望向沈初寒,沈初寒对上他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眼底的神色控制不住的柔和下来。 “吃吧。”他拿起一瓣橙子塞进林听手里,“像只小馋猫似的。” 林听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连忙接过橙子放进嘴里,刚嚼了两下,林听脸色骤然一变,精致的五官几乎挤在一起,他缩了缩肩膀,抖着声音道:“沈先生……这橙子、好酸啊……” 沈初寒眨巴几下眼睛,反应过来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听的表情十分精彩,硬生生把嘴里的吞入胃里,口腔中那股酸涩感半天都没消散。 之后不管沈初寒怎么说哄骗,他都不肯再碰这个橙子。 自己居然为了这么酸的玩意儿切到了手。 太倒霉了。 太倒霉了!!! 林听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走到沈初寒面前,猛得往前一扑将男人扑倒在身后的椅子上,他趴在对方怀里,抬起手掐住沈初寒的脸颊,强行想要把对方的笑声堵回去。 “不许笑了!” 他的手胡乱地按着沈初寒的唇角。 “好好好。”沈初寒安抚似的拍拍林听的脊背,然后一只手环住他的腰,避免不小心从自己身上滑下去,“我只是觉得林先生这样很好玩。” 林听一听,双眉往上扬了扬:“我倒霉的时候很好玩?!” 说着,他不老实地掐了一把沈初寒的胸口。 “错了错了。” 沈初寒放软声音求饶,随后他紧紧抱住林听,将林听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过真好,林先生终于不生我气了。” 林听听他这么说,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有生你气呀。” 沈初寒偏过头,看着林听微微泛红的耳廓:“那林先生之前为什么不理我?” 高大的男人语气里夹杂着藏不住的委屈,跟只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大型犬一样,用脑袋蹭了蹭林听的颈窝。 “因为……”林听纠结地咬了咬下唇,而后他跟破罐子破摔那般,再也不想隐瞒沈初寒了,“沈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沈初寒歪歪头:“记得。” 林听停顿几秒,接着说道:“那天……其实我是去相亲的。” “因为我眼睛的问题,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只知道他叫沈初寒,所以你出现的时候——” “你把我当成他了?”沈初寒接下了他的话。 林听没回应,算是默认了。 “说来也是巧,沈先生的名字刚好和他撞上了。”林听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薄红,“直到前几天,我姐姐才告诉我,原本应该来和我相亲的人临时跑了,也就是说我从头到尾都认错了人。” 他一口气说完,默默等着沈初寒的审判,只是抱着他的男人迟迟不开口,林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沈初寒的声音才从林听耳旁响起:“林先生就是因为这件事躲着我?” 林听别别扭扭地回:“嗯。” 下一秒,取而代之的又是沈初寒的笑。 林听不解地扭过头,嘴唇差点撞上沈初寒的嘴唇,他没意识到这个,两只手撑着沈初寒的胸口,企图从男人怀中爬起来:“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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