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他都不想再跟他们牵扯上关系。 回到学校后,这次不但迟朔不在,就连厉峰座位上也空空如也。 “以宁,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来学校啊?是不是有私人老师,几天能提好多分那种?” “不知道,但你应该是被什么广告骗了。” 不过照厉峰所说,他应该过一阵就直接出国了吧,如果他一直不来学校,以后他们的人生就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碰到。 严以宁心里一阵放松,跟同学在路口告别,往家的方向走。 刚刚老师说他们都要准备什么来着,准考证、身份证、雨伞、清凉油… “严以宁。” 他回过头,一辆客车从面前行驶过去,阻隔了视线,好像有什么飘散在空气中。 他奇怪地转回身,还以为听错了。 “以宁。”这次他听清了,呆愣愣地转过身。 迟朔站在对面的街角看着他。 他的第一想法是,迟朔从没这么狼狈过。 那个什么时候都体面得体的迟朔,衣衫不整,随便披着一件连帽卫衣,上面都是尘土,衣服上的帽子扣下来挡在眼前。 行驶灯由绿变红,川流不息的车流停了下来,迟朔迈着长腿卷着风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了想逃跑的他。 “厉峰是不是找你了?” 严以宁一愣。 “他碰你了?”迟朔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与其他复杂的情绪。 严以宁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语气淡淡,“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还没等迟朔捕捉到,严以宁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下去,去推他的手臂,“你以后不要找我了。” 迟朔手一僵,还是没有放开他,“你们在一起了?” 真的很奇怪,想找他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人,不想见他的时候,倒是不让人走。 严以宁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迟朔在痛苦中依然美的凌厉的脸庞,五味杂陈。 明明是他不要自己了,怎么看起来倒好像比自己更痛苦。 不要自己了,也不想放过是么? 他怎么能被这两兄弟放在手掌心里来回玩弄? 这太不堪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奇异的沉静,“迟朔,我这几天在想,我好像一直都追在你身后,不论是想要超过你、厌恶你、讨好你、喜欢你,好像,一直都是我追在你身后,围着你转,你高兴了就回过头看看我,玩腻了就随便丢到一旁。” 他每说一句,迟朔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什么意思?”迟朔盯着眼前的人,感到一丝陌生。 严以宁低下头看着迟朔紧紧抓着他的手,神色有些木然。 “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还没玩腻的话,不如换你来追求我吧,迟朔。”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刺眼的笑,“就像默认我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那样,如果你哪怕当第三者也不放手,那我早晚会在你们之间做出抉择。” 严以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想伤害这个曾经他要高高仰望的人,这个把自己捧起来又摔下去的人。 他都想到了迟朔嫌恶地把他甩开的场景。 可迟朔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严以宁好似没反应过来。 “你同意跟我在一起。” 严以宁表情有点抽搐,好似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这样你都愿意?” 迟朔刚要说话,余光里扫到什么,神情变了变,“啧。”伸手把什么东西塞进他的衣服里。 “以宁,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让自己陷入危险,发生什么事打给我,我会尽快脱身…”还没说完,迟朔只得扣上帽子在街角转弯后跑了起来。 从身后看,他才发现迟朔跑步的右腿好像有点坡。 严以宁呆愣愣地,眼睁睁看着迟朔在下一条街口被人追上按着塞进一辆车里。 “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报警,他追着跑了几步,气喘吁吁地俯下身,看着远去车辆的车牌,那个很亮眼的牌号,有些眼熟,好像在迟朔家里看到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才想起来去看迟朔塞给他的东西,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个手机号。 严以宁楞楞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他回来路上本来想干什么来着,对,他要找身份证。 身份证跟户口本一起放在柜子里。 身份证夹在户口本中间,他摊开户口本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眼神瞟到户口本,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户口本上他跟顾清宁挨着的上下两页里,只剩下了顾清宁那一页。 严以宁放下证件,开始翻看户口本,翻了两遍,越看心越凉。 为什么… 这上面没有他? “以宁,你怎么…”严母看到窗前严以宁手里拿着的东西,脸色一僵。 “你把我丢哪去了?”严以宁到她面前颤抖着举着户口本,流下来两行眼泪。 “以宁你听妈妈解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不要我了?” “只是户籍变了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变。”严母也慌张起来,“还记得吗?妈妈问你三叔的事,他们家没有孩子,想让你给他们延续香火。” 严以宁根本不想听她辩解,“为什么是我?不是还有顾清宁吗?为什么不选他要选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想让我离开这个家吗!” 严母心痛难过一点不少,红着眼睛,“因为弟弟生病了!” 严以宁一愣。 房间里瞬间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 顾清宁听到声音从房间走出来,面色有些苍白,“妈妈怎么了?” 严母马上紧张地跑过去,“宁宁怎么不去躺着,等下妈妈带你去学校办休学。” 休学? 严以宁目光迟缓看向顾清宁,“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妈妈,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能只让我被蒙在鼓里啊!” 严母也知道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也落下来眼泪。 “一开始弟弟只是发烧,还以为只是感染了流感。” “可怎么都好不了,去了医院检查才知道,清宁居然得了少见的血液病,国内只有20%的治愈率。” “妈妈只能带弟弟去国外,医生说那里有尖端仪器,治愈率能高达60%。”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他这才发现确实家里哪里变了,顾清宁的那些球鞋,踢足球的奖杯被收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卖了,卖给三叔当儿子给顾清宁治病。 顾清宁突然跪下了。 “清宁,你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顾清宁脸色苍白,也哭起来,“哥哥,你别怪妈妈,我想活下去啊,我还想踢足球。” “你能理解的是吧?” “以宁,你三叔身体不好,脑溢血严重,没有几年的日子了,他们夫妇没儿子,想让你过去延香火,反正什么都不会变的,你还是妈妈的孩子,姓氏都没变,只是族谱变了而已,对外说是三叔家的孩子,外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以后你还在家里,在妈妈的眼前。” “卖了个好价吗?” “什么?” 严以宁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些麻木,“筹到了多少钱给顾清宁?” 这么赤裸裸反而面前的两人都一愣。 “三叔答应把一半的财产都留给你…大概三十多万吧。” “够了吗?” 严母摇摇头擦了泪,“你别担心了,卖了房子,剩下没多少妈妈借也会借到的。” 这个角度看到严母眼角深陷,苍老疲惫了太多。 严以宁闭了闭双眼,几乎站立不住。 “我知道了,反正不到一周我就考大学了,回家的机会也不多,他的病要紧,我不会怪你们的。” 严母也过去,把两个儿子抱在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第42章 【.】 家里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倒是也好,能让他自己一个人整理消化心情。 手机又响了,这几天他每次接到严母的报平安电话都会心里一紧。 “妈妈。” “以宁…” 听到那边语气与前几天不太一样,他有些紧张,“怎么了…” “以宁,妈妈要怎么办?”严母在那边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来以为够了的,怎么还会不够?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 “对不起以宁,我以为你们两个我都能护住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严母在那边哭的有些崩溃,他没听过这样的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无法呼吸,知道顾清宁情况怕是不好了。 “你先别哭,你说清情况。” 那边只是哭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越来越心焦。 又听着那边哭了许久,他只能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一样无力。 终于严母哭累了,收了声音,沉默了许久。 “不用担心这边了,你准备…高考吧,明天妈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好…” 严以宁看着手机,想了很久,给迟朔发去了两条消息。 迟朔,之前我跟你说的话是气话。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厚脸皮,可我家里出了大事,急需用钱,你能不能…先借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连利息一起还给你。 他紧张地拿着手机等消息,等了接近半小时,实在等不下去,拨通了语音电话。 没人接,他的心凉了一半。 突然间,他又想起迟朔几天前塞给他的电话号,翻找出来正要拨过去,发现对方居然回了他的消息:我不能在外面太久,来露华酒店817找我,需要多少我叫人准备给你。 严以宁心跳加速,想起上次见面的情形知道他在在躲人,不方便在外面见面。 他不敢耽误,立刻出门,结果刚到楼下他发现居然已经有车等在那里。 司机从里面出来给他打开车门,“上车吧,我是来接您去露华酒店的。” 是他发消息就已经让人过来接他了么?那怎么拖了那么久才回他消息? 严以宁有些狐疑,但两边都不能耽误,还是坐了进去。 这会路上车不多,没来多久就到了地方,司机走在前面引着他走,两人坐着私人观光电梯升至顶层。 电梯采景的时候应该选了景色最好的那一侧,可他没有欣赏的心情,只觉得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有些漂浮。 司机没有跟着一起下电梯,而是给他指了房门,他自己走过去犹豫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身材壮硕高大,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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