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答了一个字:“有。” 这个字回答地简洁又有力,坦然又直接,云溪眼睛突然就亮了,他都没想到幸福会来得这么快。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承泽飞接着道:“我不知道这喜欢有多少,而且……”承泽飞又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是想找男朋友的话,我可能只能说抱歉了。” 他说话的时候全程直视着云溪的眼睛,态度诚恳自然。但仔细一品,后半段又像是对不少类似的追求者说过许多遍,演练地非常熟练的一段说辞。 阳光刺眼,照耀在承泽飞的半边脸上,云溪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他不敢再看。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好像做了个过山车,刚听到那句“有”的时候他简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就差要冲过去抱住承泽飞了,只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入了谷底。 他的心好像整个被扔进醋坛子里,又酸又张。长到这么大,恋爱的甜还从未尝过,酸倒先来了。 怪他自己,不然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家本就心照不宣,只约一次的事儿。可他明明在今天之前都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份感情宣之于口,就因为刚刚却一个没忍住,这下好了,以后恐怕连见面也成问题了。 还不如之前那样呢,他越想越沮丧,越想越懊悔,心情简直低落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嗯,没关系。我知道了。”云溪脸色发白,勉强笑了一下,也顾不上自己笑的是不是比哭还难看。挥了挥手,一刻也没停留地下了车。 他隐约瞟到承泽飞一直抿着唇,在他下车的时候,承泽飞仿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 “阿公。”云溪打开家门,唤了一声,才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换完鞋在阿公的床边坐下,这才辗转回想起来阿公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他说过今天都要搞合唱排练的事儿。 他一边收拾画画的工具一边准备出门,在停车场做那场运动耽误了不少时间,其实他下午画室还有课,只是如果为了承泽飞,他连要翘课这件事都想好了。 可惜现在一切都打回了原点。 从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到第一次告白,再到第一次失恋,速度太快了,快得他心脏有点受不了。 原来失恋是这种感觉。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承泽飞了,他就胸闷,心脏还疼,疼地直抽抽。 他背着画板,从家里走出来。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但他走在阳光下却像个游魂一样。 * “你……怎么了?”阮越表情一脸关切地站在云溪旁边问道。 画室里,大家都在各自安静地作画,潘老师在最后一排辅导学员。 自从他认识承泽飞以来,他每次来画室都心不在焉,潘老师上次还专门叫他留到了最后,特意提点了他一番。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联考了,现在应该是最后冲刺的阶段,劝他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也辜负了老师对他的期待。 潘老师是良师,这番话说得真挚又恳切,云溪心里也门清,联考在前,学业压力如山大,他完全没资格搞什么恋爱,但是他的心好像全不由他控制似的。 云溪脸色仍然惨白,面无表情道:“什么怎么了?” “你哭了……” “没有。”他不动声色地擦掉脸上的一点水渍:“我鼻炎,最近有点过敏。” “但你的眼睛也很红。”阮越不依不饶又提出一个论点。 “刚刚打哈欠,太困了。” “但你盯着这个画板半个小时了,什么都没画。” 云溪心里一团乱麻,所有东西都搅合在了一起,自然无法提笔,他被阮越说地更乱了,画笔往旁边一扔:“……你一直盯着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怎么边画还能边哭上了?”阮越看云溪不接话了,凑得更近一些:“被老潘给逼的吧?兄弟,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么天才的都压力这么大,那我怎么办,你也不能太卷了点吧,给我们其他美术生一条活路呗……”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降到谷底的关系,阮越说个不停,但云溪发现在这个时刻他真的还挺需要这么个话痨朋友的。至少听着这些嘚吧嘚,他可以暂时忘记承泽飞。 阮越正说得起劲,云溪突然有了点作画的灵感,他一边动笔一遍问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阮越挠挠头, 没想明白云溪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我能有什么安排,害,就回家打游戏呗。” “那你陪我吧。” “你想去哪儿?” 云溪坚定的表情好像要去赴死一般,说出两个字:“喝酒。”一醉方休那种。 说完,云溪停下笔来,把一副刚画的速写从画板上拆下来,“送给你。” 阮越接过来一看,画上的不是他自己还有谁,戴着副黑框眼镜,正掀着嘴皮子讲地唾沫横飞,生动形象,不得不说云溪这基本功绝了。 “喝酒就喝酒吧,我今晚就舍命陪君子了。”
第16章 革命 要说到打游戏的话,阮越经验可以说是丰富得不行,但要说到去哪儿喝酒,那他和云溪一样——白纸一张。 所以当两个人站在酒吧大门口,看着周围汇聚着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群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有点怂。 Revolution,魔都大名鼎鼎的gay吧,小绿上推荐榜单第一名,基友们最爱的聚集地。两人刚刚花两分钟做了个功课,这就直接打车来了。路上又分头跟家里人掰扯了下今天班级搞活动的事儿,幸好都是被敞放惯了的,家里人也没太在意。 “进吗?”站在酒吧门口,阮越问道。 云溪正拿着手机对着酒吧大门拍照,他在小绿上发了注册以来的第一条动态,定位了地址Revolution,然后设置为仅好友可见。 反正他的好友列表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人。 发完,这才大义凛然地跟阮越说道:“来都来了,走。” 阮越挠了挠头:“草,走吧……” * 推开厚重的木门,迎面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往地下,原来这酒吧竟位于地下室。 “gay都见不得光吗,搞这么麻麻黑的,还特么在地下。”阮越边走边吐槽。 云溪心情低落,在旁边一声不响。 终于走到楼梯尽头,又是一扇厚重的木门,他一把推开,里面是漫天的声响,配着五光十色的灯光。 有一身肌肉却打扮妖娆的服务员迎上来,“两位吗?有朋友在吗?” 云溪并不说话只摇了摇头,服务员也不介意,只觉得这小哥的颜值挺高,符合他的审美,看向他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小帅哥,我们现在雅座都满了,介意坐吧台吗?” 云溪和阮越听得一头雾水,服务员冲云溪一笑,又眨了眨眼:“吧台好,没有低消哦。” 两人根本不懂这些门道,只装作随意地点点头,服务员就把他们往吧台带去。 “两位小帅哥,喝点什么呢?” 这种场合的服务员都是人精,早看出来两个年轻人是生客,道:“我推荐你们喝cocktail就好哦,来杯曼谷之夜吧,我们的招牌,酒精度低,容易接受。” “那就给我们两杯曼……”阮越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溪打断了。 “我要一扎啤酒。” “喲,小帅哥这么猛,没问题。”服务员咯咯地笑了,把要求给酒保一交代,扭着腰走了。 阮越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台上DJ穿地很火辣,卖力地打着碟,底下的人群魔乱舞,整个场子里音乐震耳欲聋。 云溪百无聊赖地趴在吧台上翻着手机,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但他只是无聊。 突然,手机一震,来了条微信,一想到可能会是那个人,他连手尖都有些发抖。 点开一看,却是许久未联系的付昂,云溪眉头皱了起来,上次闹成那样,这人怎么还能舔着脸来跟他说话? 只见付昂的信息写道:“我出院了,你都没来看过我。” “很想你。” 云溪一看这两条内容,就恶心地像被蛇咬了一口,之前居然忘记拉黑他了。看着付昂那边显示“对方仍在输入中”,吓得他一秒钟都不再停留,立刻点了拉入黑名单,不给对方任何再次说话的时间。 一想到付昂这个扫兴的人,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承泽飞,上次如果没有他,自己会被怎么样,简直不敢想象。 承泽飞……已经过去两周了,也不知道他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肿着?他总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其实伤得一点不轻。 云溪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其实从未了解过承泽飞,包括今天林宇彬说起很多事情他都觉得很惊讶。 他动手在网页搜索栏里输入了承泽飞的名字,原来不抱希望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没想到相关网页这么多。 有行业内的新闻,有记者采访,甚至还有小道八卦…… 他点开了第一条,是ADM事务所的官网页面,赫然写着中国区的执行合伙人——承泽飞,再点进去,出现了他的职业介绍,法国一流大学毕业,下面是他在世界各地的建筑作品介绍,还附带照片,看得云溪一阵心颤,就算早已有心理准备,承泽飞的优秀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业内的新闻也不少,他随便看了几条,大部分都是讲承泽飞回国创建ADM中国事务所的事儿。 他继续往下翻,找到一条比较有趣的视频,是好几年前法国记者在巴黎的竣工仪式上采访他的新闻,因为他负责的市政图书馆的项目完工,作为新晋的建筑设计师,师承名家,还是个华人,所以记者对他是相当感兴趣。 视频里的承泽飞比现在年轻不少,意气风发,说着一口纯正的法语,面对记者全程对答如流。那时候他的头发也比现在长一些,风吹起来几缕发丝正好挡住眼睛,他对着女记者笑了一下才拨开头发,那一笑如履春风,法国女记者也被他逗得红了脸。 云溪看得高兴又难过,高兴他知道了承泽飞不少过往,难过对方就是再好也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正好他点的啤酒上了桌,他举起来闷头就是一大口。 上次在罗马会所那次,虽然遇上付昂那摊糟心事儿,但他明白了一件事,酒真特么好喝。 他又问酒保要了一大杯冰,全加进那杯扎啤里。他一气干了半扎,真是从喉咙凉到胃。他这喝法,看得阮越目瞪口呆。 阮越虽说是陪他来喝酒的,但是刚刚被Revolution的气氛迷了眼,看得目不暇接,中途还有帅哥冲他抛媚眼,把他闹了个大红脸,酒倒是一口未喝。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好友的不对劲,喝得实在太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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