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贤嘴角一沉:“我不能来?” 池律波澜不惊望向她:“没有,您别乱想。” “你倒是淡定。”秦玉贤鼻子里哼出一声:“这房子里还住着另一个人,是谁?” “一个同学。” “同学?还和之前几次是同一个人?” “是。” 秦玉贤紧盯着池律,目光摄人,可惜他那张沉静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你以前从不爱亲近人,小时候别人碰你一下都不开心很久,在外面上两年学连性子都变了,现在都能让人住家里来了?” 池律抬眸看着她,淡道:“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秦玉贤看着他淡然又冷沉的眼睛一时有些琢磨不透,静了片刻又道:“既然是朋友,哪天有时间了带来我看看。” 池律垂眸,又给她换了杯热水,道:“不着急,等时机到了会让您见他的,以后多的是时间相处。”他边将桌上溅出的水渍擦掉,边道:“他在准备高考,我不希望他被打扰,再说,他现在也不住这边了。” 他一番话说的周全已极,秦玉贤也不能硬来,只能顺了他的意,撇了眼搁在展示架上的光头小和尚,道:“这也是他送你的?我记得你七岁起就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了。” “......是他送的。” “你手上带的那红手链也是他送的?” “是。” 秦玉贤暗暗心惊,面上却不显,他当真是长大了变了一个人,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可除却关于他这个所谓朋友之外,其他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 见她愣神,池律扯开话题,平静道:“您今天找来,有什么事吗?” “你是我儿子,这么久没见了,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池律皱眉,语气里有些不赞同:“妈,您以前不这么说话。” 秦玉贤年轻时候也是惊艳绝尘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这几年不知怎么的,越来越爱钻牛角尖。 被他冷声提醒,自知刚才有些咄咄逼人,当即软了口气:“妈当时就应该坚持来陪你上学,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爸妈想跟你多呆些时间都没机会,再过几个月眼看着要上大学,更没时间回来。” 池律知道今天不回去一趟是不行了,边收拾东西边听她念叨。 回到韵湖园刚好赶上晚饭时间,蔡姨早收到他要回来的消息,做了一桌子好菜。 期间池肃跟他有一下没一下得聊着近况,晚饭结束,终于绕到正题上。 池肃坐在沙发上,神情肃然:“我和你妈商量了下,为以后长远考虑,打算送你出国进修。” 池律猛然看向他,面上少见地显出愕然,他豁然起身道:“我不会出国的。” 说完抬脚就要上楼。 “你给我站住!”秦玉贤见他一点余地不留,心里攒着的火瞬间被点炸,“有没有点礼仪教养?!长辈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 池律顿住脚步,厉声道:“你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擅自为我做决定,你们尊重我了吗?” “你不出也得出!我们已经把你的资料递交上去了,也已经通过审核,昨天录取通知书已经发到邮箱了。” 池律气极,半天说不出话,勉强压了压汹涌的怒意,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坚决不会出国。” “你......!”秦玉贤也被他气着了,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池肃面色沉沉,也不着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慢慢道:“给我一个不出国的理由。” “我从来没有出国的打算,而且已经接到保送通知的学校在国内也算顶尖院校,不见得比国外的差,没必要舍近求远。”他顿了下,看向池父:“再说,您不是从小教导我,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不必苛求环境么?”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老旧观念也该抛弃了,璞玉再好,也得能工巧匠精雕细琢才能挖掘它真正的美,我们为你申请的这所院校在国际上各项排名都很靠前,不必非得拘泥于眼前这点东西。”他顿了下,扫了眼池律手腕上的红色手链,低沉浑厚的声音悠悠响起:“还是说,你不出国,有其他理由?” 池父声音不高,平缓沉稳,徐徐道来,听着像是在商量,实则言语之间满是不容反抗的威势。 最后一句话道出,池律心头重重一跳,随即像被压了一块重石一样不住得往下坠,他从未因为什么事慌乱过,这还是破天遭头一次,脚底骤然窜起一股凌冽的寒意,如坠冰窟。 好在他一向喜怒不行于色,面上并没有太明显的波澜,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没有其他理由,自小到大,我走的每一步都被你们规划的清清楚楚,可是现在,我想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你还年轻,不懂权衡利弊,只凭一时喜好做决定会害了你的,我们做父母的自然要在关键时刻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池律站在楼梯口回头,肃然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池父池母,:“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再说,你们不是总说我在外面跑,不回家吗?我在国内,不是正好可以多回来看看你们?” “这不能混为一谈!如果父母的爱会牵绊子女的前路,那我宁愿你走得越远越好,一辈子也别回来!” 池律愣住,看着池父池母恍然片刻,心里像被放了一块冰一样,冻得浑身刺疼,片刻后,怔怔道:“原来您是这么想的?我以为比起前途,父母亲情更重要,原来,不是吗?” 秦玉贤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她没想到一向对人情寡淡的池律会说出这种话,像是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她陌生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 她到底是做母亲的,此时也不忍心再逼迫他,只道:“这么晚了,你先去睡觉吧,我让保姆给你热了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 池肃却面色沉沉,开口道:“七尺男儿,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像什么样子!看来是在外面跑野了,掂量不来轻重,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楼上响起重重的关门声,池律才恍惚回神,动了动僵硬的腿上楼,宽大的落地窗外映着零星灯火,他愣愣看着,心里闷得厉害。 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这个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还是又在熬夜刷题。 这样想着,等反应过来,聊天界面不知何时已被他点开了。 信息列表里的置顶上有个红点,他心跳乱了一瞬,是唐松灵发来的消息。 一张图片,里面是路灯下开在石板夹缝中的一朵野花,夜深露重,花瓣上似乎还带着点点水汽。 池律唇角勾起一抹柔笑,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突然特别想他,想得心脏都在微微泛疼。 这消息是三小时之前发的,现在这么晚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睡了,不想打扰,但是又实在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一段字打了删删了打,始终没有发出去。 越临近考试,唐松灵越紧张,最近睡眠也不怎么好,总做梦,万一他已经睡了,实在怕扰他清梦。 就在快放弃时,对面突然发来消息:[为什么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啊,你要发什么?] 池律愣了下,赶紧回:[还没睡?] [没有,在做化学卷子,好难。] 池律看着这条有点小怨气的信息,脑海中都能想象到他犯愁的样子,嘴角无意识荡开柔柔的笑意,思索片刻回到:[不是在做题吗?怎么还在看手机,连我编辑信息都知道。] 【番外一】七夕专场,檀香入心 正月十五,清晨五点,唐松灵被池律从被窝挖出来,他昨晚睡得迟,此时困得连眼皮都撑不开,闭着眼睛摸上池律给他套衣服的手,有气无力道:“求求了,再睡会儿吧,快困死了。” 池律不搭理他,手上继续动作着,“昨天晚上让你早点睡,是谁一直撩/拨我?”他抬手捏了捏唐松灵柔软的脸蛋,“现在后果自负。” 唐松灵一看这招不行,便开始撒娇:“让我再睡会儿吧,求求了.....” 某人贴面无私:“不行。” “.......”唐松灵嘴一撇,双手扒拉开给他强行套衣服的手,钻进池律怀耍赖,“就一小会儿,哥哥.....” 池律垂眼看着怀里困得迷迷瞪瞪的人,道:“又开始乱叫。” “老公~” 池律:“.......” 那两个字一出,唐松灵明显感觉道他呼吸乱了一拍,精神立马振奋了一秒,以为有戏,贴着池律的耳畔又软软得叫了两声。 二十分钟后,某人坐在饭桌前一边咬着早餐一边百思不得其解,那两个字一直都跟保命符一样,从未失手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坐上车后,池律偏头亲了亲他困倦的眼角,将暖风开大,温声道:“现在可以睡了,到地放叫你。” 说了半天没有回应,一回头见他已经歪着脑袋睡过去了,池律有些无奈得摇了下头,附身过去将副坐的椅背放倒,从后排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垂眸静静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心里充盈着的安心饱胀又温暖。 清晨的马路上车辆不多,路上也没什么人,偶尔碰见几个清扫路边的环卫工人。因此平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今天一小时左右就到了。 下车前,池律将唐松灵全副武装,包的严严实实,某人开始抗/议:“不用穿这个马甲吧,一会儿还要爬山,会热死的。” “你听话,一会要是热了,脱下来我拿着就是。”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唐松灵出门一趟,回来之后不知怎得开始发高烧,上吐下泻,退烧药吃了两顿都不管用,后来去医院挂了几天点滴才好,池律心有余辜,自此以后一到冬天,叮嘱他最多的便是出门多穿点。 事实证明还是池律有先见之明,此时夜色还未无完全散去,山中带着雾气的寒意铆足了劲往人衣领里钻,唐松灵跟在池律身后边爬便哆嗦着道:“你以前从来不烧香拜佛的,怎么这几年每年都要来呀?” 池律拉过他的手稍微使了点劲,让他爬得容易点。 他望着前面石板堆砌的山路,尽头似有云雾萦绕. 半晌,才低沉道:“心有挂念,不敢不敬。” 不知为何,随着他话音落下,唐松灵感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竟有些莫名的刺痛感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座山并不高,两人爬到山顶时天边已经显出朦胧的鱼肚白,他们来的早,山间行走的人只有零星几个,整个山间都幽静不已,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叫穿透苍穹。 往前走了不远,转过山石,一座高大巍峨的庙宇出现在眼前,踏步入院,院里檀香环绕,松柏如翠,不知种了几千年的古树遮天蔽日,给清冷的院子更添了几分神秘和庄重。 池律熟练地去偏殿写好红裱纸,又去正中的大殿,那里已经有点灯敬香的僧人。他们步入店内,将裱纸交给师父,在蒲团上跪下。不多时,僧人递给他们每人三根香,磕头敬过香之后,便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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