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那我先挂了。” 电话刚挂断,邮箱就来了新消息,池律迅速点开,很快,面色便沉了下去。 她有好几个银行账户,几次汇款额度有异常的汇款时间和整个事件的各个节点高度重合。 池律知道路家格外宠她这个独生女,不想用钱方面居然如此纵容。 他盯着那上面的数字,脑中嗡鸣一片,这几天想过很多结果,都没想到路政儿才是幕后黑手,他从小就把他当亲妹妹一样看,有时候是任性了点,但他一直觉得她心地不坏。 突然觉得恐怖,她背地里做着这样的事,面上却仍然是个单纯任性的小女孩,未曾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以至于到最后他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怀疑了一遍,才想到她身上,若不是她执着于和自己结婚,他可能到最后都不会想到去查路政儿的账户。 池律急促呼吸着,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慢慢想慢慢锊,个中关窍便变得清晰起来。 整件事她没有露过一次面,所有的事都是中间人完成的,被利用的人互相也并不清楚,从一开始池肃查他起,就是路政儿给的消息,到后来秦玉贤得知苗韵,进而挑拨,其实一直是路政儿在背后递刀子,然而秦玉贤还以为只是运气好刚好撞上贺廉倒台。 她明明清楚韩庄多恨他,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告诉韩庄唐松灵是他的软肋,韩庄被自己送进监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送到眼皮子底下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去实施报复,况且还有钱拿。 怪不得,怪不得唐松灵一开始对他和路政儿的婚姻百般阻挠,他或许不知道全部,但只要一点就足够唐松灵避她如蛇蝎了。 然而,她布局撒网,坏事做尽,却能若无其事的,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出现,那七年他过得麻木不仁,始作俑者在他周围转了七年,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计划这一切的时候才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竟然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和李阿姨碰上,如果唐松灵七年后不来找自己,这件事也许会被永远埋藏。 车厢安静,池律靠在椅背上,剧烈收缩的胸膛让他喘气有点困难,窒息的感觉一点点逼上来,大脑有些缺氧,意识昏昏沉沉的,但即便这样,他都能清晰得猜出唐松灵瞒他的意图。 ——唐松灵一直都清楚,池律最怕的事就是护不住唐松灵。 可韩庄、路政儿,哪一个不是因着池律去害他的,还有唐松灵不知道的秦玉贤和池肃。 池律起早贪黑拼命努力,为的是什么唐松灵清清楚楚,他知道池律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知道这些事,以池律的刚烈性格,最终会落个什么惨烈下场,唐松灵想都不用想,他一身也许就此毁了。 就算七年前所有事真相大白,可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阴谋算计,互相亏欠的已经太多,心上压了东西,再浓烈的爱都会变成愧疚,天长日久,最终会化为垒在两人之间的墙,彼此都会沉沦在一个名为悔恨的深渊里,再也出不来。 于是唐松灵选择不让池律知道,他受到的一切都是因池律而起。 分手而已,地球照样转,夏天照样来。 说他自作主张也好,说他懦弱无能也好,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背负这么沉重的罪孽,有何不可? 车厢里突然响起一声极低的笑,须臾,笑声变成了哽咽,断断续续,嘶哑难听。 池律附着身,手指用力压着剧烈绞痛的胸口,可一点用都没有,那个器官痛得快痉挛了。 在这样极致的悲伤和痛楚里,池律突然想到自己曾对唐松灵说过的一句话。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绝不后悔。 可他现在后悔得快疯了,他要怎么跟唐松灵说这一切,要靠什么才能留下他,要怎么,才能让他不恨自己? 睁开眼,看不清前路,看不到希望,只有一片血色。 如果他真的走了,怎么办,自己还能承受得起第二次分离吗,不.....会疯的。
第140章 松灵遇险 凌晨三点,一辆黑色古斯特在车库中熄火。 从车上下来的人身形不稳,脚步有些虚浮,他在家门口站了很久,手几次伸出去却没能按下指纹解锁,他其实在想,在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之前,要不要再加一道门,钥匙只有自己有。 玄关处还亮着灯,明显是唐松灵留的。 池律换了鞋,上楼洗澡换衣服,将身上每一寸皮肤清洗的干干净净,又走下楼,脚步停在客卧门口,两分钟后,推门进去。 房间内果然亮着小夜灯,地上铺的地毯将他本来就放得极轻的动作吸收的一点不留。 他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随着动作微微凹陷,但床上的人没醒。 灯管朦胧又柔和,唐松灵偏着脑袋,几缕发丝柔柔搭在额上。 他好像胖了,池律想。 再仔细看,果然胖了,这段时间想着法给唐松灵做各种他爱吃的,终于看见点起色。 房间安静极了,醒着的人安静,睡着的人也安静,没有一点声响。 正因为太静了,一些念头冒出来,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变得越来越强烈。 池律慢慢附下身,越靠近呼吸放得越轻,直至连呼吸也不敢有,唐松灵的温度近在咫尺,唇瓣离他的脸颊不到一厘米,时间仿佛静止. 临到最后,池律却还是放弃了。 正准备直起身,胳膊突然被拽住。 池律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怔怔看着眼前粲然笑着的人,半晌,沙哑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唐松灵放开他,跟着坐起身,眼睛仍然专注地看着池律,“你说回来了就告诉我,想不想我。”他笑开了,眼中闪着碎光,“我太想知道了,就一直等着,想你一回来马上就问。” 他身体前倾一点,轻声问:“你想不想我?” 池律愣怔得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避开唐松灵太过强烈的视线,颤声道:“想,一直都想。” 一阵微动,池律下意识伸手,接住扑过来的身体,耳边是唐松灵压抑着的,却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池律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拥着,可心里却像裂开一样,绝望在身体里到处流窜,疼得快要窒息了。 他还能留住他多久,眼前这些,到底只是海市蜃楼吧。 “真的吗?”唐松灵哽咽着,眼泪一颗颗砸下,池律光洁的脖颈瞬间湿了一大片。 “真的。”池律想笑一下,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提不起唇角。 良久,唐松灵闷闷的声音响起,“那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男朋友呢?” 心中抑制不住地抽痛了下,池律将他更用力得抱在怀里,“再等等松灵,不会太久,再等等。”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天越来越冷,除了刚入冬那会儿的一场雨夹雪,再没下过,空气越发干燥。 唐松灵小心从锅里盛出熬了快三个小时的乌鸡鸡汤,苗韵每周透析三次,身体里的营养都被透没了,人瘦的就剩一层皮,医生建议多吃肉,池律不让出去干活,他在家闲了快一个多月,每天除了看书,其他时间都用来琢磨给苗韵弄吃的了。 他将饭菜装进保温饭盒里,穿好外衣,走之前给池律发了一跳消息,【我去医院看妈妈。】 【好,今天有点冷,穿厚点,晚上我去接你。】 【嗯嗯。】 看着短信笑了会儿,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总觉得心里不安。 池律这段时间越发不爱说话,没事的时候总看着自己发呆,有时候上着班,会突然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要是第一时间没看到消息,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有一次去医院陪苗韵,那天她情绪不稳定,便在医院待到很晚才回去,不想池律回家没看到他,似乎是被吓到了,后面好几天晚上睡觉做噩梦,半夜常常被惊醒。 唐松灵也被他吓得不轻,自那以后,要干什么都会给他发消息说一声。 一走出单元门,迎面吹来一股寒气凌厉的冷风,唐松灵捏着衣领往上提了提,把饭盒抱进怀里快步走出小区大门。 寒风肆虐,刮着路边的枯树枝呜呜怪叫。 他站在路边张望了下,哆嗦着掏出手机叫网约车,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出租车缓缓挪过来。 “预计还需十五分钟。” 唐松灵跺着脚,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云压得很低,怪不得今天格外冷,看样子是要下雪。 “去哪?”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朝向唐松灵这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传出司机粗厉低沉的声音。 唐松灵愣了下,又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预计还需十三分钟。 “去医院,离这儿几十公里,有点远,师傅接不接?”唐松灵缩着脖子喊。 “上车。” “哦。”唐松灵立马取消订单,打开车门钻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没开空调,唐松灵本指望上车能暖和一点,不想也是一样的冷。他透过车窗看着天上滚动的云,愈发觉得心里压抑得厉害。 下午四点,长陵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池律翻了几页新打开的文件,眉间燥意越发隆盛。 盯着白纸上的印刷体看了半晌,什么都没看进去,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仰头向后靠在椅背上。 从上午开始,心就跳的厉害,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闭起眼睛,仰躺着静了片刻,又想起三天前陇南那边打来的电话。 警方和他找的人根据齐盛天的配合,已经找到韩庄的踪迹了,查到他这几年改名换姓,一直和当地黑社会混,他头脑灵活,反侦察能力极强,又练了一身混混的本事,神出鬼没,不知怎得打草惊蛇,竟让人给跑了。 办公室安静,池律坐了会儿,那股憋在胸的焦躁怎么都散不去。 【在干什么?】他还是没忍住,给唐松灵发了个消息。 两分钟过去,没有回信。 【松灵】 【冷不冷】 【好像下雪了】 还是没有回信。 池律站起身,走到窗边,拨了电话将手机压在耳朵上,盯着半空中飘落着的细小雪花,听筒里传来机械又漫长的“嘟嘟”声。 直到自动挂断,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盘踞在胸口的不安快速堆叠,他又连接打了两次,无一类外都是自动挂断。 池律盯着退出通话界面的手机,心跳开始加速,想了下,又迅速拨另一个号码。 “喂?池先生。”对面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松灵在吗?让他接电话。” “唐先生吗?他今天没来,中午那会儿明明说是要来送午饭,结果没等到,我去楼下给苗夫人买了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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