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

时间:2023-12-15 22:00:44  状态:完结  作者:Bucephalus

  伊伦伯格夫人挽起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的胳膊,带头朝着餐厅走去。在她的身后,宾客们三五成群地往餐厅里涌去,这里是度假的别墅,因此也无需像在巴黎那样一板一眼,硬要有秩序地两两一排鱼贯而入。

  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吕西安被安排在了爱洛伊斯小姐的右边,而他的另一边则坐着哥哥,这一对兄妹将他夹在了中间。他环顾四周,一些宾客眼睛里嫉妒的火苗已经掩饰不住了,想必他们愿意放出自己的一半鲜血,只求能和吕西安换个位置。

  爱洛伊斯小姐一落座,就好奇地向吕西安询问起布朗热运动的最新进展,吕西安惊异地发现,她对于议会当中那些复杂的关系如数家珍,对于如今风靡的各种政治思想,她都有研究,但那是一种纯粹旁观者的研究,如同生物学家在观察样本,秉持着极端的实用主义,纯粹将它们当作工具。

  吕西安向爱洛伊斯小姐介绍了他在巴黎进行的“损害控制”行动,而后他试探性地问起她对于布朗热将军前景的看法。

  爱洛伊斯小姐优雅地拿起面前的香槟杯子,“这就要看他什么时候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人类自诩为高等动物,万物之灵长,可其实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他们的一生本质上和泥土里的蚯蚓也没什么区别。而所谓的伟人和统治者,之所以能凌驾于这一群蚯蚓之上,就是由于他们有着超群的智慧和刚强的品格……您觉得布朗热将军拥有这两者当中的哪一个?”

  “哪一种都没有。”

  “那么他就和其他的蚯蚓没什么区别,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她又喝了一口酒,“就像是闪亮的黄铜,看上去不错,实际上并不顶什么用,每次遇到真正的挑战都会露馅,就像这次一样……您这次算是救了他一回,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她话锋一转,“不过您这次倒是做的很漂亮……如果把您和他调换一下,说不定您还真有可能做皇帝呢。”

  吕西安不知道如何接这句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她可真是个穿裙子的塔列朗,若不是受到性别的限制,一个部长的位置想必是手到擒来。

  坐在爱洛伊斯小姐另一边的女演员布隆内太太,从他们刚刚开始讨论起政治起就一直插不上话,看到谈话出现了片刻的冷场,立即开口试图把爱洛伊斯小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亲爱的爱洛伊斯小姐,关于化装舞会的事情,我和埃克托有了一些新点子……”埃克托正是她丈夫的教名。

  “化装舞会?”吕西安低声向阿尔方斯问道。

  “我父亲打算下周举办一次化装舞会,爱洛伊斯和她的朋友们会表演一出节目。”阿尔方斯向他解释道。

  “啊,说到这个。”爱洛伊斯小姐再次将她古希腊雕塑一样漂亮的脑袋转向吕西安,将满脸堆笑的布隆内太太抛在脑后,“既然您来了,我想我们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演《那喀索斯和厄科的悲剧之爱》这个故事为好。之前我犹豫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男人来演美少年那喀索斯这个角色,但既然您来了,我想这个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布隆内太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怎么,您被鸡骨头卡住了脖子吗?”爱洛伊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布隆内太太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又变得发青,她脸上挤出微笑,但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啊,没有,谢谢您的关心……我只是想说,或许您已经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觉得她是患了感冒,“埃克托很想演这个角色,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如果您有空的话他还想和您聊一聊他的想法……”

  “您丈夫演美少年是不是有点太老了?”爱洛伊斯一点情面都不留,“如果我没算错,他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阿尔方斯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他把香槟酒都洒到了桌布上,这引来了一阵附和的笑声。布隆内夫妇则在自己的椅子上缩成一团,连礼服都发了皱,如同两块被挤干了水的海绵。

  “那么明天下午您来和我们一起喝茶吧?”爱洛伊斯小姐对吕西安说道,“我们讨论一下表演的情节……还有您的服装,关于这个我有一些有趣的点子……”

  “恐怕我不得不打断一下,”阿尔方斯清了清嗓子,“我和吕西安明天要坐游艇去海上转转,所以您的排练恐怕不得不延后了。”

  “好吧,那我们白天去洗海水浴。”爱洛伊斯并没有坚持,“至于表演的事情就放在晚上讨论吧……但您别忘记我和您说的事情。”

  阿尔方斯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您出海了?”当爱洛伊斯的注意力移开之后,吕西安不满地瞪了一眼阿尔方斯,“您知道我不喜欢坐船。”

  “只是在海边转转,您不会晕船的。”阿尔方斯向他保证,“况且您不想清静一些吗?我们大老远从巴黎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另外,”他凑到吕西安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谈呢。”


第140章 大海与天空之间

  这天晚上,吕西安是在海浪和树叶的沙沙声中安然入睡的,这种声音响了一整夜,却一点也不嘈杂,反倒有种催眠的力量。诗人们常把大海比作母亲,而这样的波涛声就是海洋女神那温柔的呢喃,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第二天早上,吕西安起的很晚,阿尔方斯让人把早餐送到了他的房间里,他们一起坐在阳台上吃了早餐,看着山坡下方那一望无际的万顷烟波。这一天的天气晴朗,天空蓝的像是威尼斯的彩色玻璃容器,真是个在海边游玩的好天气。

  “您现在觉得您的这一次Extra Muros(拉丁语:去郊外)冒险是不虚此行了吧。”阿尔方斯给吕西安倒了一杯冰镇的鲜榨橙汁,这是如今美国的新风尚,但在欧洲还不算流行,“巴黎的一切总让人心高气傲,而大海却能让人体会到自己的渺小,这里那种安静恬适的感觉是在城市里永远也没办法感受到的。”

  “我还以为您很喜欢被别人当做宇宙主宰的感觉呢。”吕西安笑着掰开一块面包。

  “我的确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更有必要时不时地提醒一下自己我并不是。”阿尔方斯喝了一口橙汁,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人类不过是命运手中的玩偶罢了,即便是我们当中最杰出的个体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巨掌。”

  “即便是您也做不到?”吕西安有些诧异,阿尔方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谦了?

  “当浪潮来临时谁能扭转呢?聪明的做法当然是顺流而下了。”阿尔方斯说,“见风使舵,这是我们这些人生存的本能,试图和潮流对抗,那是自取灭亡,只会被拍的粉身碎骨。”

  “您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吕西安一边吃着煎蛋卷,一边看着夏日天空中飘荡的淡淡云朵,事实上,他觉得将那些云归入烟雾的范围要更准确些,因为它们看上去确实像大炮射击之后从炮口向天空中飘散的白烟,“您是在说布朗热将军吗?”

  “他是一艘在漏水的船,”阿尔方斯并没有否认,“您在把自己绑在这艘船的桅杆上面之前,或许应当考虑一下这一点。”

  “这艘船的确在漏水,但这并不代表它不能够撑到入港的时候。”吕西安反驳道,“距离水漫上甲板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等到水漫上甲板,再去找救生艇就太晚了。”阿尔方斯抖了一下手腕,从面前的培根上削下来一块,“您应当把塔列朗当做榜样,他在1807年就看出拿破仑走向毁灭的先兆,开始和沙皇和奥地利皇帝接触,那时候皇帝可还没有到达他命运的顶点呢,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是欧洲的主人,而且会永远如此。”

  “那您有什么建议吗?”吕西安觉得阿尔方斯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塔列朗从拿破仑的船上跳下来的最早,所以他拿到的也最多,若是等到1814年再找出路,那可就有点晚了。

  “您可以继续站在他这一边,但是要从幕后帮助他,而不是自己上台表演。”阿尔方斯将那一小块培根吞下肚子,“成为在幕后操作木偶的人,这是一门艺术。”

  吕西安品味着阿尔方斯的建议,银行家已经在布朗热身上看到了自我毁灭的萌芽,或许他本人也已经看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将军不过是个侏儒,缺乏勇气和决断力,只是靠着巧妙的选择打光的角度,才让自己在墙壁上投射出伟岸的影子——有时候角度就是关键,他第一次见到杜·瓦利埃先生时候不就利用了这一点吗?

  “我指的不只是布朗热将军,”阿尔方斯接着说道,“您有空的时候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和保王党人的关系了……特别是某个保王党人。”

  吕西安手里的刀叉定住了,“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对这件事情达成共识了。”

  “共识?”阿尔方斯的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共识。”

  “至少也是默契吧。”吕西安平静地看着阿尔方斯,他觉得自己这时候不应当退缩。

  “您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阿尔方斯吹了一声口哨,“爱洛伊斯让您演那喀索斯真是适合极了,您爱的只有您自己……您之前真的没有亲吻过镜子里的自己吗?”

  “我觉得这是一种聪明的人生态度。”吕西安祝酒似的举了举盛着橙汁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那就站在您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吧:保王党人现在在议会里只占不到三分之一的席位,但是在十年前,他们在议会里可是占多数的。用您聪明的脑袋瓜想想,您觉得日后这个数字会增加还是减少?”阿尔方斯掰下一粒面包屑,扔给了一只站在栏杆上虎视眈眈的海鸟,对方一口把食物吞了下去,发出一声轻快的鸣叫,“君主制过时了,我的朋友,那些正统思想,什么教会啦,家庭啦,责任啦之类的东西,连保王党人们也是嘴上说说,自己都不相信,更没有几个践行的。这国家的一大半人都对共和国不满,但如果问他们愿不愿意让国王回来,恐怕没几个回答‘愿意’的……法兰西人可是欧洲最爱胡闹的民族,可不是海对岸那些古板的英国佬。”

  “您是犹太人,您觉得自己包括在您说的法兰西人当中吗?”

  “在我看来,是法兰西人不愿意接受犹太人才对,即便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们用的《圣经》比我们多了一部分《新约》罢了。”阿尔方斯耸了耸肩,“当然啦,法国比起其他的国家还是要文明许多的。”

  “布朗热和保王党的支持者大多都不喜欢犹太人。”吕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啊,的确如此,这类人与反犹主义者通常是重合的。”阿尔方斯露出一种厌倦的眼神,“他们为了我的钱不得不捏着鼻子在他们历史悠久的客厅里招待我,挤出笑容来和我握手,再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我们的皮肤接触的时候,我能清楚地体会到排斥的感觉,那是再无懈可击的礼仪和假笑都遮掩不住的。”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