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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了，在诞下杨卓以后。是因为和黎修明相逢后恢复性爱、近来却独守空房的缘故吗？ 这么说来，他好像有半个月没见到黎修明了。杨烨这样想着，打开手机上和黎修明的对话框。 最新的聊天记录在四天前，杨烨说：“老公，我想你了。” 过了近一整天时间，才收到黎修明的回复：“嗯，我也是。” 杨烨盯着这段对话，手指悬停在输入框之上，最终没有将思念的话发出去。 他能感觉到黎修明对他的态度渐趋冷淡，至少不复重逢那月的热情。以前，无论多忙，黎修明都会尽快回复他，话语间也充斥关心；而现在，杨烨收到的最多的回复，就是“好的”“嗯”“我也是”。 床事也一样，黎修明越来越沉迷于在床事上增添花样，仿佛简单的肉体碰撞已不满足。 这一幕幕似乎是某种关系转冷的信号，像是山雨欲来前的浓云。可能……没过多久，他就要对自己厌倦了吧。 叹了口气，杨烨的手伸向下身，飞速撸动。等会还要去做早餐，得快点解决才行，他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机械得像例行公事。射出来的感觉并不愉悦，似乎只是发泄出来，仅此而已。 走出房间，杨烨便和蒸饺的香味撞了满怀，他讶异地看见杨卓正从厨房端出早餐，摆放在餐桌上。比自己略矮一点的男孩回过头，半张英挺的脸庞浸润在初升的阳光里，虽然是和自己相似的五官，但增添几分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春气。 “爸爸。”杨卓从厨房拿出两双筷子，“我……我看见你还没有起床，就先自己做饭了。” 杨烨欣慰地笑，将黎修明抛之脑后，“小卓好乖，以后爸爸不在了，你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别说这种话！”杨卓神色转阴，筷子拍在桌上，发出要被震碎的哀鸣。 杨烨惊得一跳，“啊……” 浓黑的眉才松开，杨卓吸了一下鼻子，自顾自地坐下，把蒸饺填进嘴里，似乎在生闷气。 杨烨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杨卓了，但他还没刷牙，便没有多加安慰，便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折回餐厅时，杨卓已吃完早餐，书包垮在肩上，似乎是要走，杨烨见他仍不开心，忙牵了他的手，轻声问：“小卓，爸爸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杨卓死死地瞪着他：“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 被孩子莫名其妙地吼，杨烨也不高兴，本想骂他无理取闹。但稍一琢磨，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心里的气又消了。 “不……怎么可能？”杨烨扯动嘴角，轻声提醒道，“因为你……之前不是准备走吗？” “那爸爸希望我走吗？” “我……”杨烨的大脑卡壳，他确实舍不得杨卓，尤其对方近来变得这么乖，但儿子若一心要走，他也拦不住。 想了想，他终于找出一个完美的答案：“……爸爸希望你开心。” 话音刚落，便被杨卓紧紧抱住。他的儿子和他脸贴着脸，手臂环束他的腰，那么近的距离，仿佛从前的不快都因这毫无间隙的拥抱而烟消云散。 “爸爸，我不走。”不知是不是错觉，杨烨觉得杨卓的嘴唇扫到自己的耳朵和脖子，“我现在不想走了。” 像被巨大的礼物砸中，杨烨的心从胸口跳出来。小卓……小卓……那个本该最恨他的儿子，居然说不会离开他？ 明明先前说得那样坚决，杨烨也着实伤心了好一阵。这是他的报应，他认了，甚至学会放手随杨卓去。可预料之中的父子分离没有出现，小卓居然舍不得他？ 果然，这么多年的父子情谊，虽然称不上美好，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还好，他的人生不算太失败，什么都没能拥有。 至少他还有杨卓。 感激和愧疚一齐涌上心头，杨烨拍了拍杨卓的背，“好，不走。” 因为这件事，杨烨一整天都很开心。 下午，恰逢公司没什么事情，可以提前下班。他决定赶在杨卓放学前，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几乎摆满一整张餐桌。只是想象儿子回家后看到这些菜以后、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感到很满足。 一盘青椒牛肉出锅，热气扑满鼻尖时，杨烨听见钥匙在锁孔处转动的声音，是杨卓回家了。 上了一天课的男生出现在餐厅里，看见一桌菜，疲惫感被冲散，笑嚷着：“爸爸今天怎么下厨了，还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杨烨把脸上的汗甩干净，“今天正好有时间。” 目睹杨卓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也算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谁知轻松的氛围没持续多久，杨卓扬起的嘴角便垂下了。 “黎叔叔要来，对吗？”杨卓双眼微眯，冷光戳进杨烨心窝子里，似要将他剥皮削骨。 “没……没有啊。”杨烨不明所以，这和黎修明有什么关系？ “哦。” 杨卓沉默的样子压迫感十足，令杨烨感到微妙地不爽：他回家辛辛苦苦做一大桌子菜，还要看儿子的臭脸，若放在以前，他早就摔东西走人了。 小孩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越对他好，他就越摆架子。 正当杨烨思考自己对杨卓的态度是不是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时，突然被小孩儿扑上来抱住，“对不起，爸爸，你真好。” 两人均浑身是汗，衣物冰凉地贴在身上，咸味扑鼻。杨烨不知道杨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这么喜欢抱他。但把话说开了是件好事，他也放宽了心，便安抚儿子的情绪道：“我都说过了，你和修明是不一样的，不要总是和他比。” “但爸爸明明更喜欢他……”杨卓的声音似乎带点委屈。 “别这么说。”杨烨被逗笑，杨卓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那爸爸是更喜欢我吗？”杨卓不依不饶。 “唔……当然了。”杨烨哄他。反正黎修明肯定不在乎这些口头的证明，他撒谎毫无负担。 杨卓这才放开杨烨，手臂完全松开时，又抓着他，亲了一口脸蛋，“我也喜欢爸爸。” 杨烨被亲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印记，“小卓，别……以后别这样了。” “为什么？”杨卓眨着眼睛，看起来天真无比，毫无淫邪之心。 摸不准儿子的想法，可能只是单纯表达喜欢而已，何况先前也做过，现在动怒反而显得大惊小怪。但杨烨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孩子明白边界感，便严肃地说：“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不可以做这种事情的。” “可是，我听说同学的爸爸妈妈也会亲他们啊？”杨卓歪着脑袋，“为什么不可以呢？” 杨烨被堵得说不出话，他也说不出理由。 “爸爸刚刚不是说最喜欢我吗？为什么黎叔叔可以亲爸爸，我却不可以？” “因为……因为黎叔叔是爸爸的爱人，你是爸爸的家人，爱人和家人，是不一样的。”杨烨勉强挤出点声音，倍觉尴尬。 现在的小孩子，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啊！ “所以，爱人比家人更重要吗？” “不，家人比爱人更重要。爱人走到最后，也都会变成家人。” “既然家人更重要，为什么却能和爱人做更多事？” 杨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杨卓，他甚至觉得很有道理。 伸手抚摸儿子的头发，杨烨说：“因为家人不需要做这些，也可以维持长久的关系，但是爱人不行。” 维持爱人关系需要靠见面、靠赠礼、靠联络、靠甜言蜜语、靠接吻和性爱，像是往火堆里填一根根柴火，只是为了维持火焰燃烧得更久些。总有些爱情终归会被疲惫和厌倦打败，再无人愿意往里填柴。火浪熄灭成星，激情不敌时间。 和杨卓说这些话的时候，杨烨想到了黎修明。 他们坐到桌前吃饭，杨卓抄起筷子，夹了一只虾仁，放进嘴里。 “爸爸做的菜真好吃。”他笑的时候嘴唇微张，露出一点白牙，总算有几分小孩的样子。落在杨烨眼里，甜味从心头蔓延至全身：“你喜欢就好。” “嗯，我很喜欢。”杨卓压低声线，眼尾上挑，直勾勾盯着杨烨。 杨烨却没注意儿子异乎寻常的举动，乐呵呵地给自己夹了一块豆腐。他对幸福的需求就是如此而已：一个温馨的家，和爱自己的人共进晚餐，席间聊些平常的话题，简单却珍贵。 杨卓突然开口，打破杨烨所沉浸的美好氛围：“爸爸，那家人可以做爱人吗？”
第36章 === “爸爸，那家人可以做爱人吗？” 杨烨懵了，“什么……意思？” “《红楼梦》里面，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是家人啊，他们为什么也是爱人呢？” “哦……因为他们是古代人，你们学校没教过近亲结婚的危害吗？” “还没学，”杨卓不依不饶，“但如果不生小孩的话，那不就可以做爱人了吗？” 无端的，杨烨想到昨晚那个古怪的梦。他心里发怵，不想再和杨卓讨论这些话题了，便板起脸，“好好吃饭！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想这些能帮你考高分吗？还是说……你最近谈恋爱了？” 杨卓总算闭嘴了，只是目光仍钉在杨烨脸上，瞧得他颇为不适。 还没享受片刻的安静，杨卓再次出声：“爸爸，那你想和黎叔叔做家人吗？” “唔……当然了。”也不知杨卓突然提起这事是出于什么用意，杨烨斟酌少顷，决定实话实说。 小心观察杨卓的表情，男孩面无异色：“但是，你们没办法结婚，怎么做家人呢？” “嗯……家人不是通过结婚证来决定的。” “那是什么决定的？” 杨烨扑哧地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他放弃似地垂了垂头，“好啦，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和他……确实没办法做家人吧。” 杨卓不就是希望听到这个答案吗？他这个做爸爸的，还看不出这小鬼的心思。 然而杨卓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手指摩挲下巴，作思考状，“爸爸不是会生孩子吗？那爸爸和黎叔叔生个孩子，不就是家人了吗？” 杨烨愣怔，半晌，说：“你不介意？” “如果爸爸喜欢的话，我当然不介意。” 杨烨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爸爸是不想再生孩子吗？” 杨烨的脸涨红，“也不是……”他从鼻腔里吐出一口气，“确实挺疼的，生你的时候。” “对不起，爸爸。” “不是你的错。不过，修明也是体贴我，所以才不想让我继续生。”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怎么想的呢？ 杨烨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不想再生了，曾经那段日子简直是一段噩梦。只是杨烨能感到黎修明对自己冷落的趋势，如果真的能和对方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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