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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路看不下去，转过身对着围墙，缓了很久才好。 等所有都结束，丁杰带他去到骨灰领取处，看黄肃研父母捧着盒子，失魂落魄走出来，姜路再也忍不住了，松开丁杰，大步走上前去。 丁杰没反应过来，就看姜路走到老两口面前，说了几分钟，然后对二人深深鞠了个躬，重新返回到他身旁，便柔声询问姜路和他们说了什么。 姜路望着两个垮塌的背影，“黄肃研的病，还有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不知道这样做正确与否...但至少给留在世上的人一个答案，也算是了却他们的心结吧。 “丁姐，”他看着男人，“黄肃研的...遗容，是你修复的么？” 丁杰和他对视许久，摘掉白手套，“恩。” 姜路低头看了看那双手，看似平凡，却为逝者提供了最后的尊严，他缓缓牵起丁杰离开这里，恰巧山头的晨光刺破暮霭，温度逐渐攀升，送葬的亲友们纷纷朝天边看去，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姜路在他们眼中看到许多，不舍，迷茫，痛苦，挣扎， “这些人...以后该怎么办。”姜路问。 丁杰目光扫过人群，想了想说道，“死亡从来不是终点，逝者留给生者的，不止是缅怀，还有珍惜当下的觉悟，和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姜路品了品，嘴角勾起一抹察觉不到的微笑，像是鼓励，也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第46章 银行前脚开门，姜路后脚就坐到办理台，把三十万全转到老爸账户里，因为态度决绝急切，引起银行内部重视，都以为姜路是被诈骗份子骗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确认。 从银行出来，姜路连忙赶去心之声，公司坐落在新开发区的大厦中高层，各部门泾渭分明，编辑部在中层，从窗户望过去，能看到一条的河穿过半个城市。 姜路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和周围的海报展牌融为一体，终于有人发现他，走上来询问，姜路缓过神，先是道歉，然后说了自我介绍。 那人胸口挂着工牌，上头写着“许之梵 编辑部二组组长”，听完姜路的话，他热情的点点头，带着姜路花了半小时走完流程，把属于姜路的工作交代清楚后就忙去了。 姜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现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个天蓝色的小牌牌，大家都行色匆匆，小牌牌就随着急促的步伐来回摇摆，他低头看看胸口，振作起来，先收拾好工位，研究起电脑上的各种软件。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姜路揉了揉脖子，觉得酸痛，这工作看上去好像没那么累人，忽然周围工位的人刷啦啦全部起身，寂静压抑的氛围忽然轻松起来。 姜路看看时间，午休了，他跟着大部队去下一层的员工食堂，排队打好饭，正好看见莫小颖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姜路端着餐盘过去，坐到对面， “小颖姐。”他小声打招呼。 莫小颖眼神动了动，从某处抽离出来，笑中藏着疲惫，她担心姜路不适应环境，问了两嘴，姜路笑了笑，“都挺好的姐。” “那就行，”莫小颖说着，目光有飘向窗外，在众多低伏的建筑中，一眼就锁定其中一个，像是老朋友一样两两相望。 姜路嚼着菜，心里说这和丁姐做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还是咽下去，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冰水，递给莫小颖，顺便扫了眼她的胸牌，“莫小颖 销售部部门经理” “姐，你是经理啊？”姜路惊讶。 莫小颖接过水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小姜，在公司里注意表情管理。” 姜路“奥”了一声，迅速吃完饭，跟莫小颖打声招呼离开餐厅，他想再趁没人去研究一下传真机，走到拐角，他回头看看，发现莫小颖还在望着窗外，视线就像程序锁定似的，一直盯着某处。 他敏感地察觉到什么，猛地想起过往种种，还是难受了，他跑到茶水间给丁杰去了个电话，丁杰那边正好空闲，俩人就聊了几句。 姜路正笑着，对面忽然没动静了，他轻声说，“丁姐？” “怎么感觉有回音呢，”丁杰随口一问，这让姜路汗毛都起来了，茶水间确实很空旷，他环顾四周，变了个理由， “我在寝室走廊。” “哦哦，好的。”丁杰刚说完，茶水间玻璃门刷的被人从外头推开，进来两个脸生的女同事，嘻嘻哈哈聊着明星八卦，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姜路。 姜路脑子宕机，举着手机硬是挺到两个人说说笑笑离开，听筒里传来丁杰阴森森的质问， “男生寝室...有女的？” “宿管。”姜路干咳两声，“那什么丁姐，晚上想吃啥，我买回去。” “宿管还追星？”丁杰追问。 姜路心都悬在嗓子眼了，但他实在不想把这份工作说出去，一来还没稳定下来，二来他不想让丁杰担心，三来...他打心底还是要强爱面子。 他含含糊糊笑着敷衍过去，幸亏丁杰松口，挂断电话，姜路捂着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时候进来个人，是上午带他的许之梵，这人一进来就发现姜路，俩人四目相对，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许哥我先回工位了。”姜路拉开门要走。 “小姜，”许之梵叫住他，“我听说你是莫姐介绍来的？” 姜路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职场水太深，哪句说不对就吃人了，他就笑了笑，没说别的，许之梵看他的眼神有点变化，说不上来是哪种，让姜路有些不舒服。 他想赶紧逃离这里，不想跟这人独处。 许之梵淡淡点头，拇指在保温杯标签上蹭来蹭去，“好好干，休息去吧。” 姜路看了看保温杯，拉开门溜出去。 ...... “小路子现在净身出户你还不知道吧。” “...恩。” 牧观青摆弄着茶具，将沏好的摆在对面，双手交叉搭在桌上，一言不发看着丁杰。 丁杰此刻握着手机，低垂着头，被茶杯里的热气熏得眯起眼，想了很久才道，“我才知道...他怎么，” 原来姜路这几天的反常，和那些没有头绪的问题，都是因为这个。 牧观青插嘴道，“丁哥，你想想姜路他这个岁数，他那个性格，打碎了牙都往肚子里咽，他这么瞒着也是不想让你担心，这小子估计现在还恨我呢，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到位。” 丁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快自己消化了，点点头，茶一口没喝，起身要走。 “哎丁大哥！”牧观青追出来，变戏法似的把小盒子塞给丁杰，郑重道，“算是赔礼了，我最开始就不该让小姜入这个局。” 丁杰没有多余表情，把盒子还给他，“没事，你留着吧。” “别啊，”牧观青把着车门不撒手，大有躺在车底下的架势，“丁大哥，你帮我跟小姜说说情让他别生气，我这儿随时欢迎他，和你。” 丁杰看看他，发动车子，轻踩油门，牧观青被突入历来的车速带地朝后倒去，摔了个结实，丁杰听见人哎呦一声，停车往后倒退，闯入牧观青视野里，他摇下车窗，脸色阴沉， “你们不该利用他的善良。” 牧观青站起来拍拍屁股，不气反笑，他擦了擦手上的灰，顺着窗户把盒子丢进去，“说情就算了，这个好歹得收下，小路子那头我亲自跟他道歉。” 丁杰看看副驾座上的小盒子，合上车窗，象征性按了下喇叭，加速冲出大门。 ...... 下午姜路把校对好的文稿装订好送到许之梵那儿，许之梵还是那种眼神，接过文件翻了两下就放到一边，“辛苦了。” 然后就没正眼看过姜路，姜路也纳闷儿着，趁来回这功夫松松肩膀，到处溜达，不知不觉又走到食堂，这会儿没人，灯都没开，他走到中午莫小颖的位置，坐下，朝窗外看去，目光搜寻着什么... 盛世美容会所，律师事务所，星辰咖啡...母婴用品百货？ 姜路皱眉，心想小颖姐看上去更符合职场精英女性，不会英年早婚吧，而且他就没见过小颖姐戴婚戒，或者合影什么的。 看母婴做什么。 姜路目光挪动，放到美容上面，点点头，觉得这样更合理。 “哎帅哥帮忙搭把手！” 姜路扭头，看有个男人捧着个纸箱子，装的东西堆得没过男人的头，男人走的摇摇晃晃，眼看着要摔，姜路一个飞身冲上去，还是晚了。 东西七零八落，满地都是，男人边道谢边蹲下开始捡起来，姜路也跟着蹲下，把各种奇怪的小零件搜集起来，询问道，“哥，这是做什么的。” 男人擦擦汗，“楼上用的，我给放到仓库区。” “楼上？”姜路反应过来，上头是摄影部，这些都是道具，把东西放好，被男人问起名字，姜路说完，有些尴尬，“我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 男人打量着他的脸，由衷赞叹，“条件这么好，来我们部门吧。” 姜路一愣，都忘了自己怎么回绝的，总之转悠一圈回到工位，还想着摄影部的事儿，不禁对楼上的风景好奇起来。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姜路守在电脑前头，把59熬成了00，他刷的站起来，周围同事用某种古怪的眼神望着他，然后默契低下头继续工作。 姜路：“？” 要是没猜错，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加班...他靠在椅背上，不停用笔敲击着本子，就怕回去晚了丁姐起疑心，但又是第一天入职，自己怎么能先走。 “小姜？” “哎？”姜路趁着脖子张望，看到莫小颖正拎着包在拐角朝他招手，这瞬间他差点感动哭了，一路小跑冲过去，“小颖姐。” “都下班了你不走干嘛。”莫小颖从兜里摸出口红，补了补气色，“要么天天加班，要么一次都不加。” 姜路半知半解点点头，俩人离开大厦，在停车场分别，走到接头，姜路发现家很有格调的花店，店主是个老爷爷，穿戴却很考究，他看姜路在店门口走不动道，就主动迎出去， “小伙子买花要送给谁啊。” “我爱人。” 姜路把自己说得脸红了，被老爷爷邀请进去参观一圈，一整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蹲在一桶白桔梗前头，“爷爷，我想买这个。” “好啊，桔梗的话语是永恒不变的爱，你爱人一定会喜欢的，”老爷爷走上前，“需要多少？” 姜路眨眨眼，尴尬笑了笑，老人一下领略到他的意思，点头认可道，“送花嘛，不在多少，在心意。” 老人让姜路挑了一枝，然后精心包装好，虽然只有一朵，但看上去十分用心，姜路和老爷爷打完招呼踏上归途，迎着夕阳，他感觉很舒服。 公交车只能停在小区一公里外的地方，姜路从把钱还给家里，确实囊中羞涩，按照往常几百米他都懒得要打车，现在他就当成锻炼身体，捏着花花，一想到家里还有丁姐和小呆，步子就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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