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砚尝试着想把绑着自己的绳子解开,可绑得太紧了,他用牙很难咬开,以至于尝试了很久都没成功,反倒是耗光了体力,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难道自己命该绝于此吗?林观砚恼怒地捶了一下地,随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万念俱灰地躺在楼梯上,绝望在心里蔓延。 后脖颈处的血越流越多,林观砚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那个男人不杀自己,失血过多同样能要了他的命,再不进医院治疗,恐怕凶多吉少。 “来人啊!救命啊!”林观砚奋力呐喊了一声,现在他也不想管会不会激怒这群亡命之徒,只要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行。反正既然那男人没第一时间杀他,就说明他还需要利用他换取什么别的东西,肯定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 “救命!来人啊!”林观砚竭尽全力喊着,忽的,扶梯整个震颤了几下,灰尘从头顶的甲板掉下来,呛的林观砚直咳嗽。 有人注意到他了!林观砚心下一喜,刚想继续喊,谁知还未开口,就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响,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枪?有人开枪了? 林观砚立即警觉起来,努力抬高头想听的更清楚。 “砰——” 又一声枪响,夹杂着刀械碰撞的哐啷声,还有人在怒骂着什么,导致整个船身都剧烈震动起来。 林观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拼尽全力想往上爬,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只要上去,就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吱呀——” 船舱底部和甲板的连接口顿时被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滚了进来,林观砚大惊失色,刚想喊,却眼前一黑,撞入了一个温暖却带有血腥味的怀抱。 “小桉!” 林观砚愣了愣,“江绪?!” 江绪又将他搂的更紧了些,近的林观砚可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林观砚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眉眼含泪,左耳处血肉模糊的江绪,眼睛里血丝遍布,看起来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以往漆黑如墨的头发几乎快斑白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观砚无措地伸手,想堵住江绪耳朵上那个血流不止的大洞,可他的伤口太过于严重可怖,鲜血从林观砚的指缝间漏出来,快把那张精致俊秀的脸半边染红了。 “耳朵,你的耳朵没了......”林观砚浑身颤抖着说,几乎已经快控制不住眼泪要夺眶而出。 江绪顿了顿,只是无所谓地笑笑,轻轻抓住他的五指,放在唇边吻了吻,“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小桉,倒是你,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没有受伤吧?” 林观砚望着他,声音不由得带了些许哽咽:“我没事。这些天,你都在哪里?” 江绪见他关心自己,不由得心下一喜,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连笑雪实名制举报秦家、沈家偷税漏税、非法融资洗钱、受贿,给明辉和我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导致我这几天一直在接受中央的调查,害怕分不出手来保护你,这才自作主张,把你弄来曼古里的军方保护区,可我确实算漏一步,连笑雪被龙成他们抓了。” 林观砚怔忡地抚摸着他的鬓角,被这些一夜之间冒出的白发震惊到说不出话,“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绪微微垂下眼帘,一边给林观砚松绑一边解释:“我因为之前视频那事儿一直在追查龙成,下了不少黑手,加上我上次踹断了他的膝盖骨,他恨我,想拿你要挟我也是正常。” 林观砚摇摇头,鼻尖一阵酸涩,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疼吗?你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来?” 江绪嘴角轻扬,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后面进来的几个手下去给连笑雪松绑,随后便扶着林观砚出了船舱。 一来到外面,林观砚差点被现场的惨状惊呆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人,有龙成和他的马仔,也有江绪带来的人,或死或伤,其中龙成伤的最严重,右手以极不正常的姿势弯折到背后,满身满脸都是血,口吐白沫,看起来极度痛苦。 面对林观砚惊讶的目光,江绪笑了笑,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孩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刀痕,“幸好我练过八年泰拳,要不是龙成这小子有枪,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林观砚心疼地摸了摸他手上那深可见骨的刀伤,一想到他是为救自己拼命,眼尾不经意间红了。 这已经是江绪第二次拿命救他了,明明之前被他冷言冷语拒绝过那么多次,可还是愿意不顾一切地护他周全。 “你是不是傻?那可是枪啊!你是个人,打在身上,是能要命的。” “我知道啊,但如果我不来,你怎么办?难道指望你的夏师兄来救你?” 猛然听他提起夏师兄,林观砚一愣,目光看向江绪,后者不满地撇撇嘴,显然醋意十足。 “小桉,我说过,我比他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江绪伸手摸了摸林观砚的脸,眼中的笑意带了三分凄苦,“我曾经伤你至深,看见你和夏景逸甜蜜的时候,我嫉妒的发狂,可也明白,我已经没资格要求你再回到我身边。我甚至想好了,等把手边的事情料理完,我就以死向你、向你外婆谢罪。” “可后来,夏景逸那个懦夫临阵脱逃,我看你偷偷躲到你外婆的坟前哭的那么伤心,你难过,我也难过,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夏景逸这个混蛋保护不了你,只有我能护你周全。” 闻言,林观砚一惊,立马尴尬地低下了头,原来他都知道。 江绪拿起他的手,一点点擦拭掉上面的血迹和灰尘,像对待一件珍宝般,轻轻地在上面吻了吻,看向他的眼神明亮如星。 “以前是我错了,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但我愿拿后半辈子赎罪,给你当牛做马。小桉,你能不能别再推开我了?” 林观砚紧紧攥住衣角,怔怔地凝视着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第七十五章 半晌, 林观砚轻轻抬起手,擦了擦江绪嘴角的血迹,苦涩地笑笑:“......你真是个蠢蛋, 又傻又疯。” 江绪被他骂了,也不恼,反而有些欣喜, 透过林观砚湿润的眸子, 他看到了一丝和以往冷漠截然不同的心疼。 “小桉,对不起。”江绪伸手将林观砚搂进怀里, 哽咽着道歉, 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生怕下一秒他又会像之前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去。 林观砚埋首在他颈窝,嘴唇轻颤,只觉得心脏狂跳着快要冲破胸膛, “我......” “别说。”江绪又将他楼紧了些, 惊慌失措地捂住他的嘴。 “求你了,小桉, 别再赶我走。” 林观砚怔怔地看着委屈的像个孩子般的江绪, 心中猛地一震。之前从来都是自己在江绪身边患得患失, 却不想如今却变成了他担惊受怕,甚至连一句拒绝的话都听不得。 他真的变了好多,和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江大少爷仿佛成了两个人。 “江绪,你误会了,其实......” 林观砚缓了语气开口,谁知话音未落, 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句:“趴下!” “砰——” 硫磺混着硝烟的刺鼻气味直冲大脑, 林观砚只见地上本在痛苦挣扎的龙成不知何时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眼里满是怨毒凶恶,扣动了扳机。 眼前登时一片血红,林观砚蓦地窒息,紧接着便被一股大力砸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耳边立刻响起了阵阵嗡鸣。 “江绪!” 林观砚顾不得疼痛,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身上的江绪扶起来,可猛地见到江绪痛苦到五官扭曲、面色铁青的模样,整个人如遭雷殁,顿时瘫软在地。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流了好多血!” 江绪带来的手下们也是没料到会突发这样的状况,恼怒地上前将龙成几下踹晕在地,随后便冲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身边很嘈杂,仿佛有无数人在尖叫,林观砚难受地拿手砸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江绪,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江绪?你说说话啊,别吓我,你说说话啊!” 林观砚麻木地伸出手,摸了摸江绪的脸,后者眼睫轻轻颤动了下,旋即勉强将眼镜睁开一条缝隙。 “小桉。” 林观砚眼底熄灭的光顿时又燃起来了,泪珠大颗大颗地砸在江绪眉宇间,搂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绪心疼地看着林观砚哭,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背后伤口贯穿腰腹,疼得他没说一句话,喉咙口就冒出一股鲜血。 “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啦。” “好好爱自己,要永远幸福。” 闻言,林观砚愣了愣,瞬间泪流如注。 “江绪,江绪,阿绪......” 林观砚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江绪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便又控制不住地沉沉睡去...... 京城第一医院。 江学海和江夫人坐在病床的这一端,面如死灰的林观砚坐在那一端。 江夫人一直捂着脸小声地啜泣,江学海则是脸颊涨红,双拳攥的死紧,对着林观砚怒目而视,好像面前的人是什么生死仇敌一般。 林观砚却很平静,准确的来说是死寂,他坐在床边,面色灰败的握着病床上江绪的手,眼神涣散。 “林桉,我们江家是欠你什么了,值得小绪一次又一次的为你拼命?” 江学海实在忍不住,指着林观砚咬牙切齿地怒道。上一次江绪帮林观砚挡枪进了icu,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两天两夜没合眼,后面更是小心保护,生怕儿子再出什么事儿,谁知道才没过多久,就又听到小绪这样的噩耗! 林观砚木讷地抬眼看了看他,一语不发。 江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抽抽搭搭地说:“林桉,你就是个灾星!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让小绪别跟你处,他非不听,又是帮你交学费又是给你送礼物,可你呢?你这个没良心的,抛下他另寻新欢不说,还一次又一次害他!” 面对悲愤交加的江父江母,林观砚没有为自己分辩。他知道,他们也是爱子心切,更何况这次确实是江绪拿命救了他,否则自己和连笑雪早就尸沉大海,变成两具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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