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确不早了,快接近晚上十一点,不开工在家的时候,明杞都已经睡了。 明杞都站起来了,拿好睡衣正要去浴室,想起来问:“那你呢?” “我自然要回去。” “这么晚了还回哪儿去?”明杞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睡衣扔了,他翻看手机上的时间给郁戎看,“都十一点多了,影视城这边离家多远,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呢,你还刚下飞机,这么折腾太累了!” 郁戎看了眼他的手机,声音有些静:“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睡一起!” 明杞这会儿早忘了刚才的纠结,尤其是看到郁戎还站了起来,话说得不假思索,“我刚刚看了下床,挺大的,够我们两人睡,没问题。” 郁戎看了他一眼,倒是把脚步停下来了。 “你刚刚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语气淡淡,“我以为你不自在,不愿意。” 明杞的脸色莫名地热了几分:“没,没有不愿意呢。” 他哪能说只是想到了些不太正当的画面,说不出口。 再说了,重逢以来,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在小山村里天天睡一起,有什么好矫情的。 高兴都来不及。 话说到这里,眼看着郁戎不准备走了,去把酒店的房门反锁了回来,明杞也安心地去洗澡。 出来时郁戎已经把床上用品都换好了,床单,被套,甚至是里面的棉被,枕套和枕芯都焕然一新,东西全是从家里带来的。 明杞肤色好,但肤质却很让人焦心,他对贴身的纺织物很敏感,哪怕是酒店里洗过的床套,依然会让他的皮肤起红疹,发痒。 当然了,他拍戏时没这么讲究,也能吃苦,动作戏、雨水戏照样拍。但毕竟要在剧组待上好几个月,能住好点儿,舒服点儿,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上去。”郁戎抖了下被子,彻底平顺了。 “嗯。” 明杞坐到了床里面。 等郁戎洗完出来,他闭着眼睫,看似已经睡着了。 郁戎动作放轻,关上灯,也上了床。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一切都和小山村里做任务时一样,一张床,两条被子,以及,一样的两个人。 可又不一样,那时候明杞还摸不准他心意呢。 安静下来后,明杞又忍不住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越想越睡不着,可现在的气氛好像也不适合问了…… 想来想去,明杞还是有了动作,这么好的机会,哪怕不说话也要做点儿什么。 黑暗中,他扯了下被子,把脸转向郁戎那边,声音刻意放得很小,他说:“我想在你怀里睡。” 郁戎的呼吸声舒缓地传来。 明杞等了一会儿,又说:“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话落,他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郁戎的那床,把头往对方的胸口一靠。 这么大的动作都没遭到拒绝,明杞安心了,闭上眼轻蹭了下。 如熊哥所说的那样,郁戎应该是很累了,在国外连轴转地开会,回来就赶来探班,这才没多久就睡着了。 明杞也心疼,想着自己再不胖但也不轻,所以只浅浅地压了一会儿,又收回来。 睡前是同一床被子,头挨着对方的肩,但醒来时,明杞发现他还是在对方怀里。 “?!” 一睁眼,就发现郁戎已经醒了,正垂着眼在看他,明杞一大早就被近在咫尺的美色冲击到,还没反应过来,浅笑吟吟地说了个“早”。 郁戎看了他一会儿,低“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喑哑。 “七点一十,你该起床了。” 剧组执行的是冬天的作息,八点半开机,这个点儿的确该起来了。 “好。” 明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从对方的臂弯里坐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直到洗漱完,助理及时地送来两人份儿的早餐,吃完后各自坐上车子离开。 明杞赶往剧组,郁戎则是去公司。 这会儿清醒了就要分开,下次探班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明杞早忘了起床时候的那点窘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冲郁戎浅浅笑着。 “我工作去了,努力给你挣钱。” 郁戎给他关好车门,说:“知道了,去吧。” 看似磨磨蹭蹭,但其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房车发动,郁戎的身影就在明杞眼里越来越远。 时间的确很赶,古装戏妆发要提前做,也就是第一场戏不是明杞的,不然他还要起来得更早。 到了片场,明杞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而郁戎,一直看着明杞的车子逐渐消失后,才收起所有表情,吩咐司机开车。 到了公司后,熊吉早就等待在他的办公室外,随着郁戎踏入的那一刻,熊吉就拿出干练的精英姿态:“郁总,您让我查的《夏日蝉鸣》的制片人,资料我又整理了一份。” 昨晚熊吉就整理好了,郁戎正准备看的,但被明杞打断了。 这个制片人姓周,是业内资深的制片,曾经也制作过好几部有口皆碑的影视剧,尤其擅长拍摄现代剧。 熊吉在郁戎翻看时适时地开口:“郁总,我查过了,这个周制片说是和盛家的私交好,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利益关系。” 盛言鸣出身音乐世家,他的父亲就是老一辈知名的音乐人,母亲是一位小提琴家,只不过在盛言鸣七岁那边,他的父母就离婚了。 之后盛父开始涉足商界,但在乐坛仍然有一定的地位,手底下也有不少的圈内人士巴结他。 “既是为利而来,也同样能为利而散,郁总,要不我们让人去……” “不行。” 郁戎淡淡说,“这人既然搭上了盛家的船,利益牵扯必定很深,没那么容易给我们买通,更何况……” 盛言鸣给《夏日蝉鸣》这部戏增加了一大笔数目的投资,此时让制片人反水意义不大。 “他这是冲我来的。” 熊吉微微皱眉:“还故意在《问鸦》开机当天官宣涂易是男主。” 郁戎目光冷了一瞬:“他算盘打得挺好,我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明杞自己不想在意曾经遭受过的那些,可他不会,也不能不去在意。 光是那些留在明杞身上,哪怕天天涂药都还没有消除干净的疤痕,就足够他留账清算。 郁戎的视线落在资料上,个人生活那一栏。 “这位周制片……当初既然是靠着他太太的背景在圈里打响了名声,现在身边围了这么多红粉知己,也应该让他的太太知情才对。” 熊吉严肃脸:“明白。” 紧接着他询问,“那到时候我们是否要注入资金,换掉涂易?” “不,让他拍。” 郁戎视线一敛,眼底尽是漠然:“登高才能跌重。” 接下来的两天,也就是《夏日蝉鸣》官宣的第三天,一则《夏日蝉鸣》制片人被发妻捉奸在床的新闻冲上热搜。 视频里年过六十的肥胖男人拿床单捂着下半身,一脸的惊慌失措,他身边则躺着一名身材火辣的卷发女子,声音嘈杂的背景里,这位制片人的彪悍发妻正指着两人怒骂他们恬不知耻,青天白日就迫不及待在酒店里行苟且之事,更是讲到男人当年落魄之时,她的家族是如何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他才能有今天。 新闻一出,热搜就爆了。 【《夏日蝉鸣》这部戏是有什么魔咒吗?主演人设崩塌,制片人私生活混乱,还涉及到出~轨道德底线的问题,简直是玷污了原著小说】 【不止,那个小三好像是前两天这部戏官宣的女三号?好吧,我错了,不是好像,就是她,好家伙,原来角色是这样拿到的】 【hhh别拍《夏日蝉鸣》了,改拍《冬日笑话》吧】 【只能说戏外比戏内更有看头】 【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主创拍出来的青春纯爱剧有谁看,拍出来羞辱观众的眼睛吗?】 【不想看脏东西,抵制,坚决抵制!】 观众抵制是一方面,但更棘手的是,这部戏原本的投资方见势不对,趁着戏还没有开拍,纷纷撤了资。 原本选涂易做男一号已经让他们心里打了个问号,这下制片人又出了事,没人愿意在这桩明摆着会赔的买卖上浪费时间。 一场风波后,《夏日蝉鸣》的投资方只剩下盛言鸣一人。 眼看着舆论无法平息,还越演越烈,深知把事情搞砸的周制片人来盛家别墅赔罪。 “实在是抱歉,鸣神,我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位年过六十的胖男人个子并不高,站在盛言鸣面前显得畏畏缩缩,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抹凶恶,“都怪那个老女人,我平时已经很小心了,她居然还能抓到我的把柄,还发到网上去!” “说得对。” 一道击掌声响起,又是一道,两道,连响三声。 周制片循声一望,看到本该是他新戏的男一号,轻笑着说,“可是叔叔你怎么忽略了,是你管不住下半身呢,怎么能去怪你的老婆?” 一个黄毛小儿也敢这么跟他说话,周制片脸色一挎,正要呵斥:“你……” “你别忘了——” 涂易收起笑容,“哥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管好自己,不要在新戏开拍之前的节骨眼上生事,你老年痴呆犯了?” 周制片更是大怒:“你哪里来的底气跟我……” “周叔……” 盛言鸣在这时低沉着嗓子出声,周制片连忙扭头看他:“鸣神,你得帮帮周叔啊,再给我一个机会,鸣少……” 后面两个字一出,盛言鸣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周制片人猛地反应过来。 那个称呼原本只是他想拉近距离,让盛言鸣看在他父亲的份儿上,但他一时竟忘了,盛言鸣和他父亲的关系十分不好。 “不,我说错话了,鸣神,你再帮……” 盛言鸣语气冷硬:“周叔,你离开吧。” “……” 周制片人还不死心地想再求情,却被盛言鸣的助理带人架了出去。 哀嚎声远去后,气氛总算沉静下来。 “哥……” 涂易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男人,语气微淡,“当初明杞出事后,那个男人不动声色地投资了一档大热节目,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会不会因为明杞赔钱,这种时候,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状态,《夏日蝉鸣》这部戏还想再筹拍,不仅部分演员要换人,甚至原定的演员都在观望跑路了,但更致命的,还是资金的问题。 如今只剩下盛言鸣的投资,他要是撤资,那根本就不存在筹拍的问题,这部戏直接无了。 “你不必激我。” 涂易的言外之意轻易就被盛言鸣看破,盛言鸣眼里一片冷沉,“我说过会捧你,就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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