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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言鸣一次次用言语中伤他的时候，明杞也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烦人，他活该。 就连他被涂易用道具抽到的时候，他也安慰自己说涂易只是不小心，毕竟涂易是这个世界人美心善的主角之一，怎么可能是故意的，直到那个视频流出来。 涂易终于火了，明杞背上了一身骂名，但那也没关系，他不欠那两人的了，他为他的烦人和纠缠付出了代价，但他仍然想守住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就是绝不向他们认输。 可现在，明杞只觉后背阵阵寒意袭来，明明想拢紧外套把自己包裹起来，但手指却像是被冻僵了似的，动弹不得。 耳边不知是谁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冷，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这怎么能行呢？ 他们是在录制节目，无数双眼睛正通过摄像头紧紧盯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再出错。 “明杞……” 这个声音他听出了，是盛言鸣的，只是他的嗓子怎么变得这样嘶哑了？ 盛言鸣明明不抽烟。 还有谁？ 还有……郁戎。 他的投资从来都没有赔过。 想到这个名字，明杞藏在兜里的手指在发抖，嘴唇被他抿出一片白色，最终，他死死掐着手掌心，抬起浓郁的眼睫毛，说：“我没事。” 明杞缓缓扯出个笑容，“大概是低血糖还没缓过来，歇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蒋余闲还在心有余悸地打量他，“你可别逞强啊，刚刚吓死人了，你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惨白的！” “就是啊，你还好吧？”赵子晴也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她说错什么话了。 叶影后也不太放心：“要不还是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 明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这是他前阵子惯用的调节方法，笑一笑，就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异常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才会显得那么明显，明杞后背都被冷汗打湿透了，但实际上也才过去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其他嘉宾观察了一会儿，倒也没发现他有其他不对劲，就相信了他的话。 但明杞也被安排在小马扎上休息，不用再参加他们的排球比赛了。 只是在嘉宾们离开时，他转头对着涂易缓缓说了一句：“你也是个很会演戏的演员。” 涂易正欲抬起的脚步一顿，有些意外明杞会回他的话，原本他还在回忆明杞刚刚的异状。 明杞一语双关。 有时候他都觉得涂易的心理素质强得不简单，他似乎都用不上专业的团队，自己就能危机公关。 但这次涂易似乎是先愣了一会儿，不知在走什么神，只是盯着他看，然后才说：“我能有今天，离不开你的帮助。” 这句话没有嘲讽，反而语气真诚，就好像是他说出了内心本来的真实想法。 可明杞已经扭开了脸，没再给他任何回应。 明杞捧着蒋余闲新给他开的一瓶电解质水在喝。 所有人都回到了刚刚打球的海滩上，除了盛言鸣。 盛言鸣就站在离明杞不远处的侧后方，可脚就像是沉进了沙子里，抬不起来。 不管是出现在明杞身上的那几条刺眼的疤痕，还是明杞瘦弱得没运动几下就能倒的身体，都能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不知道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想过涂易会为了练动作戏，把明杞……弄成这样，也没有想过明杞受了这么多的伤，却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嶶愽扌佥饄喫喫看整王里 可他该怪谁？怪涂易吗？ 那句“让他教”明明是他自己对涂易说的。 而明杞，向来不会拒绝他对他提出的任何要求，盛言鸣不是不知道。 盛言鸣当时说那话的语气有多随意，现在的胸口就有多窒息。 他甚至都不能再顾忌镜头，三两步走到明杞面前，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拿走了他的水，嘶声说：“别喝了，我带你去医院！” “你……” 明杞刚发出声音，就被他拉住手腕拽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顿时开始挣扎：“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盛言鸣看着他下意识想要甩掉他手的动作，胸口处被刺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尖锐了几分，“明杞，你能不能别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明杞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了，看着盛言鸣的眼神逐渐平静。 盛言鸣猛然意识到什么，心脏乱跳了几下，语气别扭地缓和：“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 “我不需要。” 明杞打断他的话，脸上因为挣扎多了几分红润，可说出的话却冷静得没带丝毫温度，“多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没事，鸣神——” 很轻的两个字，一点都不重，却让盛言鸣如坠冰窖。 “你……叫我什么？”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收紧，暗红的眼瞳里写着不可置信。 明杞的手腕泛起一片疼意，但却没表露出来，只轻声开口。 “鸣神……” 他不着痕迹地垂了下眼睫毛，说，“放手吧，我们现在还在录节目……” …… 摄影师对这一幕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该继续拍还是该暂时关闭摄影，总导演在关注那边的排球比赛，他没得到指令，这一犹豫就全程录了下来。 盛言鸣的个人直播间，包括明杞的个人直播间，就连主直播间都炸翻了。 总导演坐在机子后面，看到主直播间如烟花般五颜六色的弹幕将整个画面都占满了，才意识到那边出了事。 个人直播间最终被关掉了，观众们充斥着震惊、慌张、难以置信，以及隐隐的兴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无处发泄。 这一关就是好几个小时，最终重新打开直播的时间已经是下午，所有嘉宾分组活动。 一鸣惊人的直播间镜头就没离开过居住的海边小屋，但盛言鸣一直没有出镜，只有涂易一个人在厨房里打算做点甜品，等其他嘉宾回来的时候一起吃。 他跟往常一样轻言细语地讲着烹饪糕点的步骤和心得，但总有一些质疑的弹幕时不时地冒出来。 【明杞的伤真的是你打出来的吗？别再说什么练对手戏，正常的对手戏不可能弄成那样】 【所以明杞后来拍湖上的戏份时才忍无可忍地割断你的威亚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开始理解他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明明长着一张糖果般甜蜜的脸蛋，是怎么干出那种事的】 明杞的个人直播间里，他的身影出现在海边，摄影师跟着他在退潮后的沙滩里放慢了镜头。 那天明杞一直走到天色暗下来，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提心吊胆的。 但好在，明杞并没有做出令他们紧张的事。 《旅行的心动邂逅》第二期录制结束，所有嘉宾再次开启为期两天的休息时间。 离开之前，赵子晴找到明杞对他说：“你还没看手机吧？” 明杞摇头，说：“没呢。” “那你现在可以看了——” 赵子晴翘起下巴，眉飞色舞地说，“从昨天开始，涂易一直在挨骂，他之前吸的那拨路人粉倒戈了，把他嘲得很惨。” “啊，是吗？” 明杞有点意外，但不算很多，观众的喜怒总是捉摸不定的。 他不太想聊这个，“你昨天替我说话了，涂易的粉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是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我这人忍着话就难受，我可做不到韩添那样君子翩翩，我是小女子嘛……再说了，”赵子晴挑眉，“不是有句话叫黑红也是红？” 明杞诧异：“你团队给你规划的走黑红路线？” 赵子晴本来想说是，但看了看他，又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也不全是这样，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有资方答应给我一个很不错的资源的……” 圈内这种隐秘的事肯告诉他，明杞自觉会保守秘密，以为是赵子晴背后有后台准备捧她，难怪敢直接怼涂易。 “哎呀，我车来了，先走了，拜！有事随时联系！” 赵子晴晃晃手机，转头就上了车。 明杞和助理也在等他，节目组会一个个嘉宾都安排好，他的车在后面一点。 助理的手机响了，去旁边接了个电话。 明杞把手揣进兜里，摸索着口袋里的东西。 余光里扫到了盛言鸣和涂易从房子里一前一后出来的身影，明杞往旁边移了一步。 就在他感觉有人从那个方向一步步接近的时候，小助理挂断了电话，走过来高兴地对他说：“明哥，我刚刚接到熊哥的电话，老板带着他恰好在附近出差，车子等会儿就过来接我们！” “啊是么，”明杞都怔了下，“这么巧啊？” “是啊！”小助理点头似啄米，“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明杞正要叫他和自己一起拉上行李，去外面等，就听到那道靠近的人影停在他身边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明杞——” 仅仅两个字，干涩地像是一夜未睡，“我们谈谈吧。” 明杞垂着头，视线看着自己的足尖，“我们该说的，不都说完了吗？” “没完！” 盛言鸣呼吸急促加重，“我跟你怎么可能有完？” 他顿了一下，声音又哑了几分，“昨天是我不好，没顾及到有镜头。” 盛言鸣从来都没有说过他自己做得“不好”、“不对”这样类似的话，在明杞的印象里，这是他跟盛言鸣接触的四年里，第一次听到盛言鸣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见他没有很排斥自己的靠近，盛言鸣心中生出了几分希望，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和涂易之间发生的事，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受……那么重的伤，我一定不会说那样的话，我不会让他……” “你会。”明杞忽然打断他，只是仍然低着头，“但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盛言鸣听着他寂静如雪的语气，心头又开始发紧：“不，我不会，你相信我！” “我相信，是人都有恻隐之心，所以你会在看到那些没好的伤疤后，开始对我有了怜悯。” 明杞声音很轻地说，“你别怜悯我，这样会显得你很荒谬，也会显得我曾经有多么可怜，我不喜欢。” 盛言鸣好半天都没说出来话，他的嗓子发干：“……不是怜悯。” 明杞表情似乎是顿了一下，有点疑惑的，但也没追问：“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可他为什么不问？ 盛言鸣呼吸越显急促，他现在多希望明杞能多问他一句为什么。 “明先生？” 一道克制有礼的温和男声响起，明杞顺着声音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从一辆黑色的加长宾利下来，微笑着扫过他和旁边的盛言鸣，“上车吧，老板还有急事要赶回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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