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络气得握拳,“我的教室比你的高三层!” 路之洵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他毫无愧疚地笑了笑,“你可以自己提速啊?走两步就回头等我,有什么办法?” “...我tm。” 路之洵向前两步握住姜络左手,“走吧。” “喂,你放手!” 姜络想抽出手,身体却被往前带去。路之洵直接拉着他跑起来。 清晨的风打在脸上,有一丝微凉。姜络步子小一些,被拉着跑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喘气。他恶狠狠地瞪路之洵后脑勺,黑发随他步伐扬起又落下。 永远是这样。路之洵永远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和感受,也不留任何拒绝的余地,行事全凭他自己心意,想到什么做什么。可除此之外他本人简直完美地无懈可击,所有人似乎都选择宽恕他的任性。 路之洵是一颗被溺爱的星星。被溺爱,又不走心。
第17章 路老师,想逃了 猫咪到新环境,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大胆的小猫可能当天就和原住民打成一片,胆小的甚至要两周。 姜络无疑是后者,在路之洵家住了将近两个月,还没有认清四只原住民的名字,吐出口的全是“这只猫”、“那只猫”和“你的猫”。 又或者他早就认清了,只是假装不在乎。 路之洵完全适应了姜络。 当一个人突然闯进你的生活,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的习惯,如火星落在棉絮里,高温在错乱纠缠的丝线中毫不讲理地蔓延开。他看你书架上的书,喝你冰箱的可乐,躺在你的沙发上,往你的电影收藏夹一部一部填上他爱看的。 他们在学校保持师生的距离,授课老师与助教,办公室与教室之外就没有其他故事。 在路之洵的公寓里,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每一个夏天。 虽然按现状来说,确实是同居了,彼此间的关系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尚且没有染上任何情欲的色彩。 路之洵告诉自己,姜络是邻居家需要他照顾的弟弟,学校里由他授课的可爱学生。或许还有被他捡回家的流浪猫一头。 书桌不大,他们各自的笔记本电脑上盖边缘贴在一起,呈一条笔直的线。 临近半期考,他们坐在书桌两侧,一个在备考,一个在出卷。 出卷和备考怎么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进行。 就像彼此心怀好感的人居然住在同一屋檐下。 微妙的平衡,心照不宣的界限,就像两人同居时的心理状态,不论哪一方稍微逾越,一切摇摇欲坠的都会落下,一切易碎易折的都会被打破。 比起出卷,还是备考更折磨人。 姜络一边刷提纲一边打哈欠,终于后头一沉,啪得一声倒在键盘上。 路之洵旁观全程,看着他从眼皮打架、到昏昏欲睡、到一觉不醒。 他忽然想起当时他备考初中某次半期考,也是这样将寒未寒的十一月。那时他在同龄人里已经算高的了,而姜络还是个没长开的小豆丁。他把姜络放在腿上,翻来覆去背单词,而姜络则伏在桌上做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计算题。 姜络还真是不大聪明,大多数题目还要用手指算,可遇到7+8、9+9,自己的手指就不够用了。于是他会抓住路之洵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着数过去。 “...。” “哥?” “哥——” 路之洵在字母表里回过神,姜络问他:“为什么13-77?” “不是7,你再算算?” “...。”姜络陷入了宇宙难题。 路之洵摸他的脑袋,“我13岁。比络络早生七年,络络几岁?” “七岁。” 真是个笨蛋啊。 路之洵想到这些往事还觉得好笑。这么笨的小孩能考上现在这所学校,应该挺不容易的。 再看现在的姜络,复习物理复习到睡着。 副教授心说:物理有这么无聊吗? 密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稍长的刘海被发夹固定耳后,白皙的皮肤在台风下泛着暖光。 路之洵才知道姜络肤质这么好,看不出有任何瑕疵。想来确实每天都见到姜络颇仔细地涂涂抹抹,可中文系爱说人为悦己者容,物理系则说条件的改变引起现象的改变,姜络又不谈恋爱,是为谁打扮? 想着想着,路之洵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专注手里的工作,干脆也搁置一旁,支颐望着姜络呼呼大睡的模样。 心中忽然涌起念头:比起在这个温暖的书房里观察姜络睡颜,物理确实很无聊。 如果能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直到秋天过去,冬天到来,直到姜络大三、大四…… 忽然,书桌另一端传来震动,姜络的电话响了。 路之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私人电话,不像骚扰推销电话的样子。电话响了一阵,挂断,但很快又重新打了过来。 难道有急事。 路之洵取来接通,电话另一端是个中年男人。 “姜先生,你上周看中的房源现在空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来确认?” 路之洵把电话挂了。 或许,对现状心满意足的只有他。 可是姜络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竟然都想逃了。
第18章 小姜,被骗了怎么办 姜络再也受不了了。 他想逃了。 虽然他对现状没有不满。 这两个月。 相并摆放的运动鞋与黑皮鞋,洗衣机里混合的运动裤与西裤,洗手台里纠缠的银色发丝、黑色发丝。 确实是同居了。 每个睡眼惺忪的清晨,都迎上同样睡眼惺忪的路之洵。 每个尚未入眠的深夜,都遇上同样尚未入眠的路之洵 互相对过视线,碰过手指,靠在沙发上看无聊得要死的电影看到同时睡着,直到脑袋碰在一起,最后猛然惊醒,但总是无事发生。 一开始,姜络还挺自在,并甘之如饴。 他在路之洵家的每一刻都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当他意识到路之洵对他的脸红心跳淡定自如、甚至无知无觉时。 ——他发现了,他甘之如饴的甜味原来是工业代糖。 路之洵对他,只是邻居家需要照顾的弟弟,学校里最积极的好好学生。或许还有被他捡回家的流浪猫一只。唯独不是情人。他想,路之洵对他的感情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没有染上任何欲望的颜色。 这就是他唯一受不了的。 因为他想拥抱、想亲吻、想上床的欲望已经几乎溢满整个房间。 无数个深夜他被隔壁路之洵的呼吸搅动得乱了心神,甚至想一度借酒装疯把他给办了。可路之洵呢,澡后时不时只靠一条浴巾遮羞,赤裸着上半身在客厅里横冲直撞。 姜络吼他:“给我去把衣服穿好!你tm、你tm信不信老子把你的浴巾揭了!” 路之洵一边擦头,一边笑:“别急啊。” 揭,不揭,揭,不揭。 纠结揭不揭开那条浴巾的次数多了,姜络居然选择了放弃。因为他知道不论揭开与否,路之洵只会一笑了之。毕竟姜络童年时期经常光屁股跑去找路之洵泡小溪。 他想,路之洵怎么能这样对他,自以为带他回家是对他好,确实是把一块将好未好的痂仿佛撕开撒盐。 姜络宁愿这道伤口不要结痂,就这样一直化脓下去。 所以他宁愿搬走。 他宁愿离路之洵远远的。 今天课不多,到下午三点就结束。姜络准备放学就去看房。 走出教室,发现路老师就站在教室门外。 “走吧。一起回去。”路之洵双手背在身后,白衬衫贴着他身体的轮廓。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 “找教务老师要了大二课程表。” 姜络骂了一声“靠”,心说这家伙有没有这么无聊...忽然又想起自己偷窥路之洵行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此刻他知道路老师本该在上午十点就结束一天的授课工作,然后在实验室待到晚上六点。 “你怎么不在实验室?”姜络问。 “今天下午有安排,就早点出来了。” “啊、什么安排?” “和姜同学去买冬天日用品。家里那些不够两个人用了。” 姜络扯了扯嘴角,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又怕被别人听见,于是压低音量:“我准备搬了,老师你可以不操心这些了。” 路之洵阖目一笑,佯装不知,“是吗。” “诶,路老师怎么在这?” “旁边那男的又是谁?” “拍照发群里问问。” 姜络耳朵尖,能感觉周遭的恶意聚了起来。他心说,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赶紧溜吧。 他往楼道口快步走去,走了一半发现路之洵还在原地,只好回来推他,“快走!” “去哪?” “你不是说去买东西?”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路之洵耸肩,“那——回实验室了。” “啧。” ——最后姜络还是去了。 姜络望着路之洵把一堆日常消耗品搬进购物车:“我过几天就搬走了,还买这么多干嘛。” “你走了,我一个人也能用...”路之洵声音有点沮丧委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情实感的。 “棉拖鞋你一个人穿一对?”姜络提起两双情侣款棉绒拖鞋。 “嗯嗯。周一三五穿红的,二四六穿蓝的。” “呃。”姜络又抓起两个猫咪造型的暖手宝,“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聪明!” “...。”姜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路之洵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以后没有人看着该怎么办啊。又转念一想,我操心什么,反正浪费的不是我的钱。 两人推着购物车逛到生鲜熟食区。 路之洵看着琳琅满目的烤物、炸物、卤味问:“今晚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再给你一次回答机会。姜同学。” “...”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其实姜络馋这家商超的烤全鸡很久了,只是那全鸡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量,要是买回去要么被撑死,要么看着它被白白浪费。 姜络从货架上提了一只烤全鸡。 “这么大只。”路之洵感叹,“收到暗示了。” “...没人暗示你!” “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不是只能我帮你分摊了吗?”路之洵笑道。 后来两人去结账,路之洵旁敲侧击。 “所以你真的要搬?” “......”姜络心虚,“对啊。” “诶——住得不舒服吗。” 姜络将脸瞥向一边,当然不是,恰恰相反,是太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路之洵耸耸肩,“被学生嫌弃了啊。” 姜络余光偷偷瞟,连忙补,“倒也没有那么...。——是你家的猫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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