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哥哥?你跟爸爸聊完了?” “聊完了。”傅琢祈看他脸色依旧泛红,似乎是酒劲儿还没消散,“伯父说时间不早了,要我们留下住一晚,明天休息好了再搬。” 再住一晚?也行吧。反正花家宽敞得很。 原本在沙发上躺着不动,花重锦还没什么感觉,此时站起来一走动,倒是有些天旋地转,要是硬撑着走,或许会晕车也说不定。 直到看到傅琢祈径直走进自己卧室,花重锦才意识到,刚刚那句“再住一晚”指的是什么——他俩在一间卧室,同住一晚! 之前也不是没有同住一间房过,但是,那时候是一人一张床!现在,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啊! 可是看傅琢祈坦然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为这件事担心。 “借用下浴室可以吗?”甚至,他还毫无芥蒂地如此问道。 花重锦想说“不可以”,但他没法说。 他只能点头:“可以的。” 傅琢祈走到浴室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有睡衣或者浴袍,可以借用一下吗?” “……有的。”花重锦依旧只能拉开衣柜,翻出新的浴袍,给得寸进尺的傅琢祈送过去。 “谢谢。”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花重锦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床,清醒的意识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今夜这个情况。 然而,盘算来盘算去,想要保持人设不崩,就只有一个选择——静观傅琢祈选择,然后犹豫一番,最终接受。 就在花重锦还没个决断的时候,云婷的消息发了过来。 【歪?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花重锦手指慢吞吞打字。 云婷看着回复的消息,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点能及时回自己消息,那就无事发生。 【没事,早点睡。晚安!】 奇奇怪怪。不过刚吵完架,花重锦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也回了个晚安,结束了对话。 在花重锦回消息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浴室里的水声早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吹风机的响声。 此时,吹风机的响声也戛然而止,浴室门打开,一股沐浴乳的香气混杂着温热的水气,一同朝外扑来。 “浴室我用完了。你要去洗漱一下吗?” “啊,好。”花重锦起身就准备朝浴室走去。 然而傅琢祈已经走到了床边:“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充电器吗?” “……可以。”花重锦弯下腰去,正准备伸手去拔插头,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前栽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花重锦眼前视线渐渐恢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自己被人拦腰抱住,手也恰好撑在了床边。 然而这个姿势之下,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花重锦的目光,只能落到眼前那优越的鼻尖上,而对方的呼吸,也一下一下,扑在自己唇齿之间。 越过鼻尖,花重锦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到那微张的唇上。 哦对!他是打算找机会试探一下傅琢祈的,现在不就是极佳的机会吗?! 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送,花重锦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而过,就在唇快要蹭到他的唇时,一股酒气突然上涌,也连带涌上来一阵干呕的冲动。 糟糕! 花重锦猛地直起身子,抬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转身朝洗手间跑去。 看着小狐狸捂着嘴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洗手间里传来干呕的声音,傅琢祈沉默了。他没想到,小狐狸对自己的抗拒,竟然有这么严重。 等到胃里的酒气全都吐干净,花重锦漱了几次口,把酒味儿都漱干净,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祈哥哥,你还没睡啊?”看着靠在床头似乎在用手机发消息的人,花重锦小声问。 “恩。”傅琢祈关了手机放到一边,“吐得还难受吗?先喝点儿水吧。” 花重锦这才看到,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杯温水。 “谢谢祈哥哥。”端过来小口小口喝着,花重锦不确定自己这次试探的结果,算不算准确。 从目前来看,傅琢祈非但没有反感自己的靠近,甚至还去主动给自己倒了温水,保底是不讨厌自己的。 至于其他的情愫有没有,花重锦不确定,毕竟自己试探到紧要关头,自己倒是先掉链子了。不过,在自己掉链子之前,傅琢祈的反应平淡得好像自己刚刚那并不是要亲他一样。 叫人看不透,摸不清。 慢吞吞喝完一杯水,花重锦准备下楼把杯子放回去。 “明天再一起放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祈哥哥你也辛苦了。”花重锦绕到床的另一侧,慢吞吞上床。 即便吐过一次,花重锦觉得自己的四肢反应还是有些迟钝,往床上躺的时候,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再一个不小心蹭到旁边人身上。 一米五宽的床其实并不窄,即便是睡着两个成年男人而言,也算是宽裕。 可花重锦却觉得,这张床窄得自己快要躺不住。 傅琢祈看着小狐狸几乎是贴着床边侧躺,生怕碰到自己的模样,跟刚刚落荒而逃的反应如出一辙,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给助理发去了消息。 【锦绣湖那边的房子,明天在次卧加张床。】 * 和傅琢祈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感觉,简直怪到出奇。 花重锦看着自己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床去,心道,司茹云的担忧果然是杞人忧天。别说是会喜欢上傅琢祈,他甚至连不抵触傅琢祈都做不到呢。 看着身侧还在睡的人,花重锦蹑手蹑脚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带着杯子下了楼。 楼下很热闹,家里的帮佣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花重锦去厨房放下杯子,正准备上楼,却被角落里的司茹云叫住了。 “你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吗?” 摇摇头,花重锦小声说:“总不会是为了庆祝你那张离婚协议吧?” “当然不是。”司茹云嗤笑一声,“今晚,花家有个宴会。你应该知道了吧?” 花重锦知道花盛昌肯定要把周鹤瑄光明正大认回来,却没想过会这么迫不及待——在他跟傅琢祈婚礼的第二天。 现在怕是全瑾城都要知道,花家在他结婚后第二天,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但,主角不是他。 “你今天跟傅琢祈一起走?” 花重锦点了点头。 “你还是要这么选?” 花重锦又点了点头。 司茹云沉默片刻:“祝你幸运。” “谢谢。”花重锦又小声问,“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司茹云看着屋里来来去去,却都无视着她们这个角落的人,冷笑说,“毕竟真爱就要搬进来了,我这个绊脚石再赖着不走,可就不礼貌了。” “要我去送吗?” “你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接机的了吗?那就不必送了。” “一路顺风。” 在无人的角落里,花重锦跟司茹云最后一次交谈结束,上了楼,刚好迎上从自己卧室出来的傅琢祈。 他突然很好奇,好奇傅琢祈在这场给周鹤瑄的迎接宴会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祈哥哥,爸爸昨晚找你,是说今天宴会的事吗?” “不是。”傅琢祈只是否认,却没有问是什么宴会。 很显然,他也是知情者。 “哦。”花重锦点点头,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还是……等晚宴结束?” “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看起来,他对今晚这场宴会,似乎也不是很上心。 不知道是不是司茹云要离开的缘故,花重锦莫名有些伤感,今天也没有兴致去陪那一家三口演。 “那,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好。” 傅琢祈打电话叫来司机,带着花重锦打包好的行李,一起下了楼。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坐花家的电梯。 推着行李箱出了大门,看着傅家司机把行李箱一个一个搬上了车,花重锦猛然抬头,看到了二楼司茹云的书房落地窗旁,似乎有个人影。 对方察觉他的视线后,躲到了一旁。 花重锦无声地笑了一笑,冲她挥了挥手。 “在跟谁告别?” “母亲。”花重锦说。 来到这个家里十四年,他喊司茹云“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司茹云昨天给他股权,也并非是出于“母亲”这个身份,更多的,也不过是一种利用。 傅琢祈好似完全不做他想:“怎么不当面跟伯母告别?” “不用了,她也不喜欢我。” 这句话,直到现在,也不算撒谎。花重锦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身上还流着花盛昌的血,司茹云就永远不可能喜欢自己。 即便他们曾推心置腹,即便他们互相将自己最难堪的过往说给对方。 * 花盛昌跟司茹云离婚的消息刚传出去没多久,花盛昌高调认回另一个私生子的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尤其是那场盛大到令人瞠目的认亲晚宴,简直一雪花盛昌最近一段时间的耻辱。 花重锦叫人在13号停止坠亡事件的曝光,本来想的是,让花盛昌误会是傅琢祈背后帮忙,没想到,却刚好撞上周鹤瑄正式改名花鹤瑄。 现在传来传去,倒是成了周鹤瑄旺父,刚一回家,就给亲爹解决了大||麻烦。 “要我说,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在得知周鹤瑄其实是花鹤瑄后,云婷气得堪比那天跟花重锦吵架,“我说你那个便宜爹,这些年怎么那么偏心他们母子俩!之前我单纯以为,你那个便宜爹就是见色起意,图人家妈长得好看,搞了半天,早就暗度陈仓了啊!” 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旁,花重锦一边完善着论文,一边回应:“谁能想到呢?不过说起来,虽然是一个父亲,我跟他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 “现在知道了,越看越觉得,他跟你们那个便宜爹真挺像的!”云婷愤愤,“真是绝了,选在你们婚礼第二天认祖归宗,这就是为了不让他这个宝贝儿子去联姻当棋子吧?!” “应该没有那么复杂吧?或许只是因为,司阿姨终于跟他离婚了?” “呵,没有那么复杂?你还是太单纯了!”云婷开始给他分析,“你看啊,周鹤瑄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瑾城的?在你被认回来没多久之后!也就是说,你那个渣爹一早就知道这是他的儿子,而且很稀罕这个儿子,直接连儿带娘一起放到身边养着!” “恩……然后呢?” “为了不让人欺负他们娘俩,他还给周鹤瑄他妈注册了公司,买了别墅!”云婷越说越气,尤其是一想起花重锦这些年过得悲惨日子,“而且,为了他们不被司阿姨针对,把这个秘密藏得这么深,足足藏了十四年!没有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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